第8章
  最要命的是,这个家伙打的饭菜还全都是重油重盐的荤菜,不仅让他不得不顶着一身的油腻脏污离开,还把陆承光那个傻逼招来了,对他疯狗似的好一顿吠。
  只要稍微一回想那天的丢脸和狼狈,邬启朔就恨不得弄死他。
  “你果然是个贱人。”
  “这次方煜没把你那张脸砸扁,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听着他一字一句吐出威胁,尹知希从喉咙里发出轻笑,没有接话。
  他说:“你来就是想通知我这个?”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无聊。”
  邬启朔深棕色的眼睛和尹知希对视着,话里有话地说,“我只是在想,你也怪有本事的,连原本讨厌你讨厌得要死的人都能‘驯服’,转过来帮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原来是为了杜从容来的。
  尹知希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之前我就说了杜同学对我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她能不计前嫌帮我,我很开心。”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帮忙转达一下。”邬启朔本就长相优越,此刻扬着下颔,那股与生俱来倨傲张狂的劲儿,怎么也压制不住,“既然想站在我对面,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说完,他也不在乎尹知希的反应,跟来的时候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尹知希看着他离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到最后一片漠然。
  他跟邬启朔的梁子,是在开学第一天结下的。
  理由也很可笑,他快迟到了,自行车骑得快了点,没注意前面突然停车,把邬启朔那辆刚提的阿斯顿马丁追尾了。因为阿斯顿马丁是违规停车,邬启朔全责。
  本来嘛,给点钱私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但新车被撞,还是被辆破的快散架的自行车撞的邬启朔气得要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在那里指着交警破口大骂,放话要让他失业的时候,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尹知希就直接走了。
  后来在学校遇到,邬启朔就一直咬着他不放。
  尹知希反正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真要论起来,他才更应该生气好吧。邬启朔那台车只车尾被剐蹭掉一点漆,他那辆二手的自行车可是当场就报废了,天知道他在这片富人区,为了找辆又破又能骑的便宜二手车,有多费工夫吗。
  ***
  交了问卷从办公室出来的杜从容,与迎面走过来的青年擦肩而过。她只感觉眼前一闪,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打这么多钉子。”她吐槽了一句。
  刚才和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隐隐的,她好像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
  难道是香水?
  “……原来贵族学院的非主流也这么讲究。”
  第7章 第7章她分明知道,自己对芒果过……
  终于捱到下课。
  尹知希还有别的事,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回到教室的杜从容,见周围同学都在聊天嬉闹,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用手支着脖颈,指尖蹭到的有些粗糙的质感,令她倏地一顿——不是,她昨天不是已经撕掉了吗?
  她记忆错乱了?
  杜从容有些纳闷,但想着可能是什么原书世界的不可抗力,便放下了手,没再去管它。
  很快,上课铃声响了,杜从容想了想,从课桌里拿出下节课的书本,摆在桌子上。
  她在学习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这一点原身倒是跟她挺一致的——翻开的书页,洁白如新,连个名字都懒得写。
  杜从容做散打教练做了几年,教师嘛,除了几个偶尔闲聊几句的同事,打最多交道的,还是那些比自己年龄小一轮,乳臭未干的学生。
  只打交道容易,让她和他们坐在一起上课,这就有点痛苦了。
  她枯坐着等下课,几次闭上眼睛差点睡过去,都忍住了。
  好在这贵族学院,上课晚,下课早,没几个小时,一天的课就结束了。班上有人商量着待会儿去哪里玩,杜从容看到背着包准备离开的乐瑜,叫住了她。
  “刚才,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
  杜从容知道,乐瑜因为原身干的蠢事,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乐瑜也依然以德报怨帮助了她,就这一点,杜从
  容就认为她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她的道谢,实在出乎乐瑜的意料。以至于她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用谢。”背过身去的乐瑜,并没有就这样离开,反而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地抛出一句,“在这所学校,如果要感谢人,最好的办法是转让点数。”
  杜从容马上了然,掏出手机要转点数。但和银行卡转账不同,点数转让是需要双方同时在手机上确认才能成功的,已经输入转让金额的杜从容,抬起头,却见乐瑜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
  今天是周五,回家的学生不少,校门口人头攒动,替自家少爷小姐拎书包搬行李的司机和保镖比学生还多。
  人群流动不息,也因此,校门口穿着校服静立不动的青年,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还在研究ca的杜从容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正要从他身边经过,那青年却忽然靠近几步,轻轻摘走了她肩膀上的书包。
  杜从容肩膀一轻,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已经下意识抬起,准备使出一记鞭腿把人撂倒在地时,猛然意识到对方不是那群皮糙肉厚的小崽子,硬生生刹停了进行到一半的动作。
  一把把书包拽了回来,杜从容瞪过去:“你干什么?”
  抢她书包的青年,长着一张清俊干净的面孔,微微下垂的黑色眼睛倒映出杜从容的脸。
  他身高不差,身材却有些过于单薄,扣子规整扣至锁骨最上方的阔版西装校服,更凸显出这种单薄的特质。
  怎么看,都是个温顺的好学生。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杜从容脑内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能:“你是许……”
  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记得司机昨天说过“许少爷”请了假。杜从容截住话头,正愁着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瞄到了他胸前的铭牌——许星沂。
  顿时,她松了一口气:“许星沂,你回来了?”
  青年“嗯”了一声,也不跟她对视,就这么眼睛向下的看着她的书包,好像能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今天的夕阳格外的美,余晖落在许星沂身上,他那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怎么,黑的不够纯粹的睫毛和头发,都染上了一层微妙的红绯。
  本该满是青年气的长相,因那片绯色,和他眉眼间弥漫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气息,也被全然掩盖了下去。
  杜从容眉峰抽动了下。
  文中明明说许星沂是贴心小跟班,女配一抬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左看右看,也没觉得眼前这根木头和贴心有哪里沾边儿。
  杜从容看不见的角度,温顺低垂头颅的许星沂,眼中流露出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明明以前都直接把书包照他脸上扔的,现在又想干什么?
  心中阴暗的情绪蔓延,他面上却乖乖说道:“大小姐,您之前说过让我帮您拿书包的,还特意叮嘱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
  “……”
  很好,又是原身的锅。
  突然改口怕是会引起怀疑,杜从容想了想,还是把书包递给了他。
  ***
  他们坐车回了杜家,在回去的路上,杜从容想起了部分关于许星沂的剧情。
  和这本小说狗血的基调一样,许星沂的身世也格外狗血——许星沂的父亲是杜家的司机,在杜家兢兢业业干了很多年,他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一家三口生活温馨美满。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许星沂十四岁那年,杜家的仇家在车上做了手脚,而许家因为要回家探亲,许星沂的父亲临时借了老板的车,令这场飞来横祸阴差阳错地转移到了这个家庭身上,许星沂因为被父母护在怀里,只受了轻伤,然而他的父母却因抢救不及时死亡。
  念在许父为杜家的付出,许家又替他们挡了灾,杜家将许星沂接了过来,做了杜从容的玩伴。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称呼。
  被娇惯的目中无人的杜大小姐,需要的不是玩伴,而是指哪打哪的奴仆,受杜家养育之恩的许星沂,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满足杜从容一切愿望就是他在杜家唯一的存在价值。否则,杜家想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上学以后,这种情况更是变本加厉,杜大小姐尤其热衷玩校园欺凌的戏码,可有些事不配她自降身份去做,于是许星沂便成了她最称手的工具人,既可以达成目的,又不用弄脏自己的手,一举两得。
  这次原身转学,许星沂也跟着一块转了过去,不过,两人这次没有被分到一个班级。
  杜从容瞥了身旁低眉顺眼的青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