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宣听云抿住下唇,定定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复杂。
  ***
  冷敷或者热敷都太麻烦,杜从容本来想的是让沈时晏给他弄点红花油或者云南白药什么的,没想到医务室没人值班。她以前上学时也经常把自己弄的受伤,是医务室的常客,干脆自己翻出医疗箱,找了两支能用的药膏,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抬手向陆承光招了招。
  “过来。”
  陆承光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
  他问她:“我要怎么弄?”
  杜从容真觉得他有种小孩似的缺乏常识的愚蠢感,刚才在教室里会掀衣服,现在在这里要处理伤口了,反倒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杜从容叹了口气,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都带上了命令感。
  “把上衣脱了。”
  第31章 第31章这个颜色,像是……血。……
  这话一出口,杜从容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陆承光一颗心忍不住颤了颤。
  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他依言把上衣脱了。
  杜从容拧开一支药膏,用食指蘸了一点。
  医药箱里其实有棉签,但陆承光身上伤口不少,杜从容觉得棉签蘸一次涂
  一次的太麻烦,干脆直接拿手了。
  今天天气还挺冷的,因为教室里开了恒温暖气,陆承光衬衫外面就套了件很薄的黑色羊毛开衫,医务室的温度,估计要比教室低个十几度,但上身赤/裸站在那里的陆承光,非但不觉得冷,甚至有点莫名的燥热。
  就在他吞咽唾沫,润湿干燥喉咙的时候,一点冰凉的湿润碰到了他的腹部。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地攥紧,他整个小腹也跟着缩紧,变成了有些硬度的肌肉。
  因为天冷而有些凝固的膏体,很快被杜从容指尖偏高的温度融化成黏着的流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黏腻感让陆承光感到不舒服了,他身体后仰,有点想往后躲的意思。
  感到指尖悬空的杜从容,也不惯着,一巴掌上去。
  一声掴在皮肉上的脆响。
  “再乱动一下你自己上药。”
  陆承光消停了。
  虽说是她自己主动帮忙上药的,但杜从容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心的人,没涂一会儿就有点烦了,下手也在无意识中越变越重。
  她这段时间坚持打沙袋锻炼,肌肉什么的没练出来,力气却变大了不少。被揉按到一处淤青的陆承光,忍耐着畏痛的本能侧了下头,一声闷哼,随即被他咬在了紧闭的牙关中。
  不知过了多久,杜从容收回手臂:“好了。”
  陆承光如蒙大赦似的拿起衣服,背过身穿上。
  揉着因为举了太久,有点发酸的手肘的杜从容,正要吐槽他这多此一举的举动,门突然开了,一个b班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坐在床沿的杜从容,张口就是:“让一下,这床我们要用。”
  医务室里,又不止这一张床,杜从容低着头,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黏腻的手指,显然没把对方当回事儿。
  “没听到吗?”
  把对方的反应理解为是对自己的挑衅,青年冷笑一声,眼见就要动手——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
  伴随着这句呵斥落下,刚刚在杜从容面前还颐指气使的人,神色一收,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地方的同时,看向来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谄笑:“邬哥,有人占了床位,我叫她走呢。”
  邬哥。
  杜从容抬起头,果然看到门口走进来的高挑身影,因为男生站在她面前,挡了下视线,等对方走开,杜从容才看到邬启朔手臂处被血染红的衬衣,他脸上也有多处淤青和挫伤,没来得及凝固的伤口还在往外沁血,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的衬托下,莫名有些可怜。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将人打成这样啊?
  因为尹知希的缘故,对他只有恶感的陆承光,不由地也皱了下眉。
  杜从容下了床,向他走来:“怎么伤成这样?”
  邬启朔一看到是她,本来就十分沉郁的脸色,一下更透出几分难看来——他根本就没想来医务室,是他那几个见他受了伤就怕得要死的跟班死活要他来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这些天害他心情不佳的元凶。
  真是阴魂不散。
  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邬启朔转身就要离开这里,然而身后的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下牵扯到了他受伤的手臂,撕拉伤口的痛感,让邬启朔一下脸色发白。在他想忍痛甩开的时候,已经发现端倪的杜从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宽松的袖口一下子卷了上去。
  看清的瞬间,杜从容脸色骤然一变,在她身后的陆承光,也惊的后退了一步——
  他整条手臂几乎都浸泡在血色里,一道深红色的裂口,从腕骨上方三四厘米的位置,一路延伸到肘窝。
  伤口不算深,但因为鲜血淋漓,愈发触目惊心。
  血还在流。
  没了衣料的包裹,沿着邬启朔的手臂,流向指缝,滴到抓着他手腕没放的杜从容手上,温热的。
  杜从容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受的伤?”比起一开始,她的语气严肃了很多。
  这个时候,邬启朔仍然拒绝和她对视,他的跟班听到了,从门外挤进来,嘴快回答:“是邬哥跟人打架抡椅子,被上面的钉子划到的。”
  杜从容不再说话,松开邬启朔的手,疾步走向放在床上的医药箱。看到她也满手是血的陆承光,想提醒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
  在翻找出消毒酒精、干净纱布和绷带之后,杜从容把邬启朔摁到床上,扭头使唤他的跟班道:“去自动贩卖机买两瓶水,要冰的。”
  “快点。”
  她一副雷厉风行的态度,跟班也不敢有什么异议,看了一眼邬启朔后就赶紧去办了。
  “会有点疼,忍不住就叫出来。”
  听到杜从容这一句提醒,邬启朔还没反应过来,纱布就重重按了上来,粗糙的料子磨在伤口上,就好像进了砂砾,邬启朔没忍住痛叫了一声,额头瞬间出了层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感受到他的手颤抖着后移的杜从容更用力地按压住他的伤口,血在雪白的纱布表面迅速扩散,很快就湿透了整块纱布。
  其实邬启朔只是出血量夸张了点,伤得不算重,比这更严重的杜从容也见过,但邬启朔没见过啊,他再怎么硬撑,也终究是个半大的青年,平时小打小闹,最多受点轻伤,眼下见自己血越流越多,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邬启朔整条手臂都冷的要命,流出来的血却是烫的,仿佛血流走的同时也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一般。他怕得要死,以至于开始胡思乱想,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杜从容特冷静的一句“血止住了”,就让他瞬间从浑浑噩噩中抬起头来。
  血确实已经止住了,杜从容把脏了的纱布扔在地上,换了块新的裹上去,也没有沁出红色来。
  散打对练时多次受伤的经历,让杜从容有丰富的止血经验,刚让人去买冰水,也只是多上一层保险罢了。
  跑腿的跟班匆匆赶回来了,带回来两瓶冰镇汽水。忙活了半天,杜从容也渴了,反正水也用不上,便拿了一瓶,掰了拉环就仰头喝了起来。一口气喝完,她把空了的瓶子递回去,跟班下意识接过时,她还道了声谢。
  捧着空瓶的跟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水不是用来给邬启朔止血的吗?怎么她给喝了!
  他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邬启朔,却见他邬哥坐在那里,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纱布裹缠着的手臂,活像丢了魂似的。
  ***
  伤口止住血后要冲洗和消毒,但邬启朔这个伤口面积,只能简单处理应急一下,后续必须要去医院处理,还要打破伤风。
  杜从容边给他涂碘伏,边给他说了这个事。
  邬启朔不说话。
  见他这副死样的杜从容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了,拿另一只手摸他裤子口袋,邬启朔一惊:“你干什么!”
  杜从容手指一动,戳进伤口里的棉签,一下叫邬启朔疼的脸庞扭曲,她也顺势摸出了手机,先是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她号码在邬启朔的通讯录里存了一下。
  “晚上我再联系你。”
  “联系我做什么?”邬启朔下意识问,脸上有些难看,“还有……谁允许你拿我手机了?”
  对于alpha虚张声势的发言,杜从容压根没有在意。确认自己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才抬头看向对方:“刚才说的你别忘了,记得去医院。”
  你说让去我就去?
  邬启朔心里冷笑,想说的话在看到杜从容表情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咽了回去。
  ***
  因为老师留堂,c班比其他班晚了二十分钟才放学,知道自己让人久等的许星沂,匆匆跑向停在校门口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