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看,我就说我能抓到吧。”
  她眼睛亮亮的,弯起的眉眼带着愉悦的笑意,像是皮毛漂亮的,邀功的猫。
  怀里粉红色的玩偶嘴歪眼斜,布料粗糙,缝合处还有没处理过的线头,就算扔在路边,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许星沂本该是很嫌弃的,但他现在抱着它,只感觉电流般的感觉顺着心脏蔓延至全身,让他连指尖都产生酥麻。
  ***
  房间里唯一亮着的一盏台灯,朦胧的淡黄色光照亮了地面打开摊放的行李箱。
  站在窗边的许星沂,将紧闭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往外面看了一眼,深蓝色的夜幕中,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时间差不多了。
  他走回到了行李箱边,蹲了下来,行李箱里除了一些重要的个人证件以外,什么也没放,他在杜家的衣服、生活用品等等,他全都没有带走的打算。
  环顾房间,确认没有物品遗漏的过程中,许星沂看到了随手丢在床上,无人问津的草莓熊。他的目光只短暂停留了一秒,就收回了,低头拉上拉链,站了起来。
  打开门,他拖着行李箱就要出去,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又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过了将近一分多钟,他忽然转身,快步走进房间,把床上的草莓熊拿了起来,塞进了行李箱。
  ***
  “咚。”
  被一声重物落地声惊醒的杜从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昏暗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暖气运作的细微声响。那声将她吵醒的声音,好像只是睡梦中的错觉。
  杜从容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多,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早上七点醒,晚上十一点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得这么早。
  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却已经睡不着了。她索性下了床,想着下楼做会儿早锻炼得了。
  走到楼梯边的时候,她听到客厅传来细碎的声音,她愣了一下,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客厅。
  玄关拖着行李箱的熟悉人影,让杜从容惊的脱口而出:“许星沂?”
  人影浑身一震,回过了头。
  “你去哪?”
  许星沂看着穿着睡衣的杜从容,也愣住了。
  他特地挑的杜从容没起的时间走的,也留了字条在客厅桌子上,却没想到她今天会醒得这么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张嘴,发出声音:“我……我找了份寒假兼职,包吃住的,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了。”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就算杜从容追问,也有办法圆过去。
  “兼职要起这么早吗?”杜从容倒没怀疑,只是纳闷,“你这老板也太资本家了。”
  许星沂没有说话。
  “算了,你去吧。”杜从容挥了挥手,“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才高中呢。”
  许星沂“嗯”了一声,出门前,他忽然转头,再度看了杜从容一眼。
  也许是客厅没开灯的缘故吧,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黑,像是冬天漫长无垠的夜,带着些杜从容看不懂的情绪。
  杜从容站在原地,那一瞬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就像是——像是一旦他跨出了这扇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门慢慢地关上了,在昏暗的客厅里,杜从容独自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好像意识了什么,又好像只是发了会儿呆。
  ***
  许星沂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
  一辆纯黑色的车就停在路口一盏闪烁的路灯下,许星沂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抵在鼻梁骨那儿,哈欠连天。见许星沂系好安全带,才斜了他一眼:“没漏掉什么吧?”
  “没有。”
  沈时晏“哦”了一声,发动了车。他真困得厉害,平常这个点,他都还在睡觉,要不是要接许星沂,他会早起才怪了。
  天渐渐的有些亮了,呈现出一种很梦幻的,静谧的蓝。车窗窗框外的风景像是电影片尾,一帧一帧地向后倒退,掉光了叶子的枯树漆黑纷乱的枝杈横向天空,路上只看得见他们这一辆车。
  在这个时候,人是很容易觉得孤独的,刚离开了杜家的许星沂更是难以避免。他闭上眼睛,想尽可能从这种脆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但他越是想摆脱,就越是受到裹挟。
  “事先声明,我家里可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你要什么就自己去买。”沈时晏一边打着方向盘,将车转进大路,一边对他说。
  许星沂不想说话,“嗯”了一声就转头看向车窗外了。
  因为有点困,怕自己打瞌睡的沈时晏想跟他聊聊天,但起了几个话头都没接下去。他轻啧一声,索性也懒得说话了,抬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舒缓的轻音乐流淌而出,随着车的行驶,一路向前。
  第95章 第95章无论是对杜从……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突然打开,几名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因为太过突然,长桌边坐着的公司高管们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坐在长桌最前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质问:“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视线在会议室里环顾一周后,为首的人走到男人面前,语气公事公办地对他道:“杜鹏海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有人举报你涉嫌职务侵占和向国家工作人员行贿,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男人语气听起来很是难以置信,手上却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拨号键,只那头给他的答复,让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终于显出些慌乱来。
  等到电话挂断,几名警察围聚过来,随时准备‘请’他出去的模样,男人这才阴沉着脸放下手机,跟着他们离开了。
  在他被带走后,其中一名高管忙不迭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
  “砰——”
  “砰——”
  接连不断的震耳的敲门声,让才睡下没多久的杜从容不得不重新下床,门打开,她有点无语地看着门外
  提着包的不速之客。
  “门跟你有仇?就不能轻点敲吗?”
  女人是收到消息后来得太急,才忘了带别墅的钥匙,只她现在顾不上这些,厉声质问:“许星沂在哪?”
  “让他滚出来!”
  饶是杜从容没什么起床气,也还是被对方吵得头疼:“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她眉头紧紧皱着,“许星沂说他找了个兼职,所以寒假都不在家里住了。”
  “兼职?”女人冷笑,“你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杜从容不清楚,也不关心,只要不杀人放火,他爱干嘛干嘛呗,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把公司举报了,现在你爸还在警局里!”
  杜从容微微愣了一下。但比起震惊,她更多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恍然。
  原来他离开,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他那时的眼神是这个意思啊。
  女人从来就没喜欢过那个被他们领养的孩子,只她也万万没有想过,杜家好歹也养育了他那么多年,他不懂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冷不伶仃反咬一口!
  “没良心的东西!杜家真是白养他这么多年,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就不应该心软,当时就应该听你爸的,把他送进孤儿院!”
  “你刚说我爸进去了?”
  截至目前,杜从容也只是对她名义上的母亲态度稍微好了一点而已,至于她那个便宜爹,哪凉快哪待着去吧,“他违法乱纪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一切都是他自己应得的。”
  气愤至极的女人一时语塞,停顿了几秒才说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与其担心他,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杜从容完全不为所动,冷淡地提醒她,“你不是公司副总吗?你也是从犯,他如果真的进去了,你觉得你就能逃得了吗?”
  在她不留情面的话语下,女人眼里泛起了泪光,难过地看着她:“你就不会觉得伤心吗?”
  “伤心什么?你们只是进去了,又不是死了,几年后不就能出来了吗?”
  杜从容又说,“放心吧,到时候我会专门送个最好的花篮过来,祝贺你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
  一时间,女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杜从容的反应,也让她稍微放下心来。
  丈夫被带走的消息一传到她耳朵里,她就找了她在机关中的熟人,问是怎么一回事,但对方回答得蛮含糊,只说是‘上面的人’在管,他这回没法插手。
  到底商场纵横多年,女人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怕是丈夫之前得罪过的权贵,如今寻了机会报复来了!
  但她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在她的多次请求下,对方才勉为其难地透露了一些别的,说有个许姓的人来报的案,那人没成年,还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