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个中差距不必明说。
  此般人物放在虞老太爷致仕前也不一定能请得到,致了仕,反倒得其尽心医治,不用猜也知谁的功劳。
  经此一难,虞家劫后余生,再次刷新对陆家门庭的认知。
  老太爷病倒的第一日,虞侍郎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请到太医院的人问诊,勉强稳住病情,次日情况复又急转直下,直到陆宜洲请来胡御医,一天不到,柳暗花明。
  两位御医两种结果,生与死的差别。
  也是簪缨世胄与新贵的差别。
  十八那日,虞兰芝把谢礼准备妥帖,递帖子邀陆宜洲喝茶。
  私怨归私怨,大义归大义,陆宜洲帮了这么大的忙。于公于私虞兰芝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
  谁知陆宜洲不上道儿,反手请她去陆家的别苑。因是城郊,来回花不了太久,虞二夫人便同意了。
  虞兰芝立刻变了脸,磨磨蹭蹭不愿赴约。
  冬猎所犯的恶行,罄竹难书,更可怕的是不知哪个王八蛋全抖落给陆宜洲。
  什么教蓁娘骑马,什么打情骂俏,越听越像是在点她!
  但是单纯炫耀异性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不管怎样,还是在家踏实,去陆宜洲的地盘,心里发慌。
  虞兰芝问:“阿娘,我能不能拒了,改日再邀他喝茶?”
  虞二夫人正在试新衣,打量铜镜,心不在焉道:“拒呗,只要你良心过得去。”
  虞兰芝哑口无言。
  “我说,你有点谨慎过头。他已经是你未婚夫,青天白日的,到处都是人的别苑,真不至于。”虞二夫人顿一顿,又补充道,“当然,女孩子有警惕性是好事。”
  母女俩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虞兰芝在心里哀嚎:我哪里是怕他非礼我,是我,你的亲闺女,非礼了别人,极有可能被他知道了!
  璃娘的忠告历历在耳,此刻,虞兰芝真怕陆宜洲秋后算账。
  情场失意已是足够痛,经不起其他折腾了。
  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次日她还是登上了陆府的马车。
  陆宜洲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又移开,“这次是我请你,过两天你再请我。”
  虞兰芝:“……”
  陆宜洲眼皮一撩,“怎么,我就不配你请我喝杯茶?”
  “要不今天我就给你沏,权当请你了。”
  陆宜洲没说话,头一歪,微微笑。
  虞兰芝妥协,“知道了知道了。”
  陆宜洲的笑意就蔓延进眼底,伸手一拽,把她拉到身边,掏出个宝贝似的东西晃一晃,“谢礼,我都提前给你备上。我要喝你沏的乌龙茶,还要吃你亲手做的又甜又咸的杏仁酥。”
  “知道了。我给你做一盒。”虞兰芝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掏出的小玩意。
  陆宜洲手一抖,小玩意唰地展开,一幅栩栩如生的黑马图,神气活现,灵动可爱。
  虞兰芝杏眸睁圆,叹道:“好神骏的一幅画,哪儿买的,不少钱吧?”
  她对这个礼物很满意。
  “不清楚。”
  陆宜洲尚未卖过自己的画,还真不知价格。
  “喜欢吗?”他问。
  “喜欢。”
  “那以后不准骂我了。”
  “看情况。”
  陆宜洲佯装生气板起脸,可他的嘴角一直上扬,清澈雪亮的黑眼睛有点孩子气。
  虞兰芝就不怕他了,哼一声。
  陆宜洲低眸看了她一会,轻轻道:“它叫小呆。”
  “你把这么好的画取名小呆?好歹你也考过一个探花,能不能深刻一点,内涵一点?”虞兰芝眨眨眼睛。
  陆宜洲把她的食指放在小黑马脑袋上,一字一句道:“我说它,叫小呆,活的,不是画。”
  虞兰芝神情巨震,闪出一个猜测,陆宜洲笑着点点头。
  “对,就是你猜的那样。”他道。
  虞兰芝张大嘴巴,指指小黑马,复又指指自己。“大哥,这一看就是卑然马!你爹娘知道你这么花钱不?不要耍我啊,回头找我退钱……”
  陆宜洲把她不安的食指一点点按下,纠正:“不是大哥,是洲哥哥。我比你以为的有钱。”
  “可是,这是卑然马……”她喃喃道。
  这也太豪横了,谁受得了。
  心脏狂跳,应该是卑然马的缘故。
  而不是他自然而然地与她十指紧扣。
  陆宜洲视线下移,停在她半张的唇上,慢慢地说:“马的事先放放,你做的好事,怎么说?”
  虞兰芝理直气壮道:“我能做什么,你不要捕风捉影……”
  “我猜你吻技超烂,不对,你根本就不会。盯着你的人告诉我,梁元序被你亲得面无血色。”
  虞兰芝恼羞成怒,“你监视我!”
  “要点脸吧,不让人盯着我怕你把我表哥吃了。即便有约定又怎样,你也不能明晃晃给我扎绿头巾!”
  虞兰芝的粉腮涨得通红。
  这事,确实是她色令智昏,是她做得不地道。
  然而猜到他知晓是一回事,被当面揭了短又是另一回事。
  她怔怔道:“你有癔症。”
  “比不过你,你是真的这个。”他给她竖了个拇指。
  虞兰芝锤了锤胸口,这个年纪的她要是死于心疾就算在陆宜洲头上。
  陆宜洲重新握住她的手,“再自责也不能打自己不是。”
  “我没自责。”
  “好,我很欣赏你的脸皮。作为奖励,我教你接吻如何?”
  “啊?”虞兰芝一把推开陆宜洲,“滚啊,我吻技不行,你就很会吗?”
  “当然。”
  “那我也会。”
  陆宜洲“噗嗤”笑出声,“你会什么啊,把人亲的脸煞白,落荒而逃。虞兰芝,你真的,非常差劲,非常可笑。”
  他拍了拍檀木小几,弯腰捧腹大笑。
  笑裂了虞兰芝最后一寸自尊。
  笑得她脑子凌乱,羞愤欲死。
  嘣——
  弦断了。
  当人处于极度尴尬与羞恼中,就必须找点事情做,让自己显得忙碌。
  那么,她找点什么事做比较好呢?
  视线就定在了陆宜洲的唇上。
  几息之后。
  陆宜洲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施了术法生生定住。
  虞兰芝松开他衣襟,擦擦嘴,往后挪了挪,“怎么样?你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也没落荒而逃,可见是人的原因,
  不是我技术不行。”
  这一年的冬月,她气疯了,亲自下场自证,哪怕是陆宜洲,她也下得去嘴。
  意外收获一个清净的世界。
  陆宜洲仿佛被毒哑了。
  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动也不动僵在那儿。
  虞兰芝心里畅快,大仇得报。
  冷不丁,石化的陆宜洲忽然活了过来,轻声道:“差劲。”
  “?”
  “这算什么,贴一下就算亲吗?”
  不等虞兰芝反应,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固定,陆宜洲歪着头,独有的淡香气息扑面而来。
  她眼睛越瞪越圆。
  这一次是紧紧相贴,轻柔碾转,反复噙着逗着。
  虞兰芝止不住战栗。
  她喘不过气,又热又渴,终于打开牙关大口呼吸,陆宜洲忽然之间就灵台一闪,凭着本能把舌尖渡入她口中,两个人俱是一哆嗦。
  虞兰芝呜呜摇首,世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他用力固定她。
  第24章 第24章两片花瓣似的粉唇已是微……
  虞兰芝觉得自己这辈子岌岌可危。
  要是被阿娘知道她做的一堆好事,一准敲折她的腿子。
  车舆内,她蹲在角落哭了许久,两片花瓣似的粉唇已是微微红肿,被陆宜洲嘬的。
  陆宜洲俯身捡起她挣扎时踢掉的鞋袜,以袖擦擦她的纤足,套上。
  “讲点道理,是你先趁我不备强吻我,我以牙还牙怎么了,难道只准州官你放火,不许百姓我点灯?”
  “我只贴了一下,你舌头都伸进来!”虞兰芝哭到打嗝。
  “你就没伸吗?我本已停下,你忽然往我嘴里送……”陆宜洲冷哼。
  “……”
  好奇伸一下而已,他就按住她猛嘬。
  虞兰芝放声大哭。
  可她难过的却不是被陆宜洲嘬了这件事。
  而是本应该感到肮脏惭愧的一件事,她的身体竟那么喜欢,喜欢到化成一朵柔柔的云,任由陆宜洲轻薄轻-亵。
  陆宜洲却以为酥-瘫的她晕厥,忙停下,亲亲她脸颊,又亲亲她耳垂,低哑地道着歉,而她正舒服的小脸通红。
  如此陌生,如此不知廉耻,彻底颠覆了虞兰芝对自己的认知。
  想到难以启齿的隐秘悸动,再想到一旦为陆宜洲察觉,不定要如何得意如何嘲笑,她用力揉眼睛,把泪意憋回去。
  在下人眼中,小两口斗嘴掐架家常便饭,故而听见车舆内传来细小的异声也都见怪不怪,目的地一到,车一停,各个自发后退数十步,无人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