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虞兰芝倒抽一口冷气。
  这到底是舞还是武?
  视觉空前刺激,血液极速倒流。
  陆宜洲也饶有兴味欣赏起来,中间还不忘往虞兰芝微张的口中塞了颗龙眼。
  她下意识咀嚼。
  如痴如醉。
  直至一舞毕,仍久久无法自拔,又恐再来一遍要加钱,虞兰芝忍耐几番,终是捺下。
  陆宜洲了然于心,却故作不知。
  当然不能满足她,就是要吊着她的胃口,让她心心念念,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休沐再带她出来玩儿。
  一次把她满足了,哪里还会有下回。
  除了床上没耐心,其他任何时候他都要静下心,与她斗智斗勇。
  虞兰芝面色微红,拿眼觑款步朝自己走来的青栀娘子,心如擂鼓,单纯是被美色震撼的。
  她由衷佩服陆宜洲,此人脸不红心不跳,从方才就在剥橘子,漫不经心。
  “贱妾青栀,给二位公子请安。”青栀缓缓揭开面纱。
  场面至少安静了两息,虞兰芝一眨不眨。
  脑袋里漂浮着一个字“美”。
  一名美婢端着托盘躬身上前,纠结了一下,男装小娘子无动于衷,她只好看向陆宜洲。
  陆宜洲从荷包掏出一张银票,放进托盘,美婢感恩不已,躬身退下。
  虞兰芝大为不解。
  “多谢公子。”青栀羞涩一笑,款步上前,自斟美酒一杯,掩口饮下,“饮尽此杯,愿二位公子前程似星辰,岁岁皆如意。”
  在场众侍婢皆福身道谢。
  直到众人散去大半,虞兰芝才醒过神,仰脸看向陆宜洲,“方才你给多少?不是还没结账?”
  陆宜洲:“她走过来就是要赏的,要赏和结账是两回事。”
  青栀挣得就是赏钱,可怜笑僵了脸也没等到虞兰芝打赏分文。
  幸而另一位公子解围,那么大一张面额,委实慷慨。
  一般这种时候,青栀会以秋波暗送,公子若是怜花惜玉,自会私下寻她,可惜陆宜洲未能及时领悟美人恩。
  青栀只好作罢,就此离去。
  且说这厢,虞兰芝窘然道:“我说她怎么望着我一直笑,不说话。”
  顿一顿,连忙低头翻荷包,“你给多少,我给你吧,说好我请便是我请。”
  “五百两。”
  虞兰芝浑身一震,神色难以描述看向陆宜洲。
  “骗你的,二十两。”
  虞兰芝怔怔掏出二十两,怔怔递给他。
  陆宜洲收下了,“多谢。”
  “不客气……”
  虞兰芝发誓,这辈子再不会充斯文扮风流,学人喝花酒。
  歌舞美酒有多醉人,账房报出账单那瞬间就有多伤人。
  以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单是青栀娘子的添妆费,俗称出场费,就要一千两,其他果品、美食、美酒、雅间、侍婢等杂七杂八加起来则有三百六十两。
  其中八十两是一碗鱼丸汤,用的檀湖银秋鱼。
  鲜美是真鲜美,远胜虞兰芝食用过的其他鱼类,入口即化也是真的入口即化,然而八十两,怎不直接抢?
  她又悔又惊,但没脸迁怒陆宜洲。
  因他拢共就尝了一口,其余全进了她的肚子。
  “合计一千三百六十两。”账房恭敬道,“诚您惠顾,抹零一千三百两。”
  虞兰芝身形微晃,后退一步,幸好陆宜洲及时揽住她,才没有出丑。
  陆宜洲却没有任何要掏钱的意思。
  虞兰芝也顾不上矜持,求救似的望向他。
  陆宜洲点点头,依旧没有掏钱,却用了最朴实的方式为她解围。
  “便宜点。”他说。
  账房瞠目结舌,“啊?”
  陆宜洲:“二百两,下回我们还来。”
  虞兰芝这辈子的脸都要被他丢尽,正在绝望之际,一名陌生妇人走过来,拨开账房,笑道:“二百两,可以。”
  虞兰芝精神恍惚,掏出了二百两结账。
  待她与陆宜洲离开,妇人才对账房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这是仁安坊的陆七郎,给青栀的一张打赏便是一千两。他带着小娘子来就图一开心,你应
  着他哄小娘子开心,还会少了你好处?”
  账房面色瞬变,懊悔不迭,“多谢娘子救我,我该我该。”
  这厢如何教训如何懊悔,暂且不表,且说虞兰芝恍恍惚惚离开胡月楼。
  蔫头耷脑。
  “一千两,怎么就一千两……”她喃喃道。
  “花魁的添妆费本来就是天价。”陆宜洲说,“只不过青栀色艺更胜一筹,价格自然更贵。”
  “露脸跳个舞就一千两,再加上打赏……”她当时懵懵的,现在早已转圜过来。
  “其实还有其他的,只是咱俩不方便。”
  “其他什么?”
  陆宜洲回忆同僚的操作,“登三楼。”
  “三楼做什么?”
  “一夜新郎。”
  虞兰芝:“……”
  “你这个表情……干嘛这样看我?”陆宜洲慌忙解释,“我没做过!还是公宴那次,上官这样做的。”
  他急色下流,急的却只有她的色,也只对她下流,在她裙下,他毫无抵抗,坏透了,但是从未那样对别的小娘子。
  虞兰芝勉强牵了下唇角。
  陆宜洲做没做过只有他自己清楚。
  多说无益。她对陆宜洲道:“一千三百两砍到二百两,我再傻也知道不简单。”
  她从怀里掏出荷包,塞给他,“我只有这么多,你别嫌少,我知道你不缺,但是我们说好的,我请你。”
  陆宜洲把荷包拿走,银票还她,“再推让你就是真的傻瓜。我是你夫君,贴补你还来不及,怎会与你较真。”
  她是他的女人,要与他执手一生的人。
  虞兰芝垂眸捏着银票,嗅到自己满身脂粉香混合淡淡酒味儿,还有一脑门的汗。
  陆宜洲为她擦汗,亲了亲她额头,鼻尖。
  ……
  虞二夫人眼瞅着女婿与女儿的感情“日渐深厚”,轻叹,四姐姐在天之灵总算有了慰藉。
  芝娘不仅是二郎的亲表妹,还将是他的弟妹。
  有芝娘在,二郎和七郎的兄弟之情定然益发深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的宫城,紫宸殿,小梁妃挺着尚未显怀的肚皮,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西偏殿。
  守门的内侍张开嘴,“娘娘万安……”
  就被小梁妃的内侍一个大嘴巴子抽成陀螺,捂着脸,两眼金星乱窜。
  西偏殿内皇帝急吼吼解开腰带,不停催宫女:“快点脱。”
  哐当,两扇檀木雕花门轰然敞开。
  殿内,皇帝和宫女俱是一哆嗦。
  踢门的内侍躬身闪至一旁,小梁妃一脚迈入,面无表情的粉脸艳若桃李,落在皇帝眸中却恰如厉鬼。
  吓得他当场软成泥。
  宫女抖若筛糠,瘫在地上,直到听见小梁妃一声“滚”,如蒙大赦,感恩戴德,连滚带爬溜走。
  小梁妃的眉眼略有三分酷似梁元序,却无半分柔和,心地更是狠辣无常。
  “皇上果然又不听话。”她说,“昨儿御医不是才叮嘱好生将养,珍重身子。”
  他身子不好,仍沉迷美色,导致子嗣益发艰难。
  急功近利的小梁妃不得不以虎狼之药灌他,方才有孕。
  男子服下虎狼之药犹若燃烧精-血,加速亏空,但总比女子吃好,女子吃了不仅对自己不利还会影响胎儿。
  只能委屈皇帝了。
  在确定这一胎是健康的男婴之前,小梁妃不允许皇帝乱搞。
  “我没有。”皇帝抹额头,“我们吟诗呢。”
  小梁妃:“吟诗?你先把裤子穿好。”
  皇帝手忙脚乱穿起裤子,越急越穿不好,旁边内侍走过来帮他系好腰带。
  “大皇子患有先天心疾,便是你胡作非为害得。我这胎若再有个万一……”小梁妃寒意灼灼撇向他,“我一定禀告三哥哥,断不会饶你。”
  魏家的种也不是非要皇帝不行。
  敏王不就健健康康的。
  实在不行还有个凛王,如今的庶人魏瑺。
  只要姓魏!
  “你以为糟蹋自己,生不出孩子,就真拿你一点法子没有?”小梁妃艳丽的红唇上扬,“我劝你乖乖听话,不要给大家惹麻烦,那样,至少,还能有应有的体面。”
  “连你一个婢子生的贱-奴都能折辱朕,朕还有何体面?”皇帝压下眉头,倒也有几分先帝的犀利。
  小梁妃不以为意,冷笑。
  因为皇帝说的没有错。
  她出身卑贱,婢子之女。
  可是出身又不是她的错!
  正因为卑贱,才更想往上爬。
  同样都是梁家女,凭何三姐姐四姐姐都能嫁得高门贵胄,而她,要么嫁小门小户,清贫度日,要么给位高权重的老男人做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