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留灯就是不用等他。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会直接去内书房。
  虞兰芝悄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方便她整理思绪也方便腕子上的红痕消逝。
  秋蝉已经为她涂了药膏,明儿就能消退七七八八。
  陆宜洲时不时短暂分居而眠一则是真的忙;另一则有利于虞
  兰芝缓一缓。
  他的需求远大于她,帷帐内的两人前半段如鱼得水,难舍难分,后半段基本就是他按住她,教她做人得有始有终,哪有自己吃饱提上裤子就跑的道理。
  幸而她也不是全不讲“武德”,总会给他一些甜头,但不接受每晚如此。
  对于年轻气盛的郎君来说不给碰的夜晚无疑是惨痛的折磨,倒真不如分居,待他慢慢适应这样的节奏一切就会好起来。
  陆宜洲也很苦恼,从前一个人起居,偶尔有欲-念,在练武堂打一套拳,淌一身汗,立刻就什么也不再想。
  后来发现芝娘长大了,他总会在独处时于心底阴暗的角落想她,待他再成熟一些才会明白这些想法再正常不过,每个男人都有阴暗的心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冒犯心心念念的女人。
  直至彻底开荤,陆宜洲发现非但没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只会每天都想,更可怕的是他只想她。
  他只想冒犯她。
  卑鄙的,下作的,不高尚的,一点也不完美的。好在他的理智总能战胜情感,姑且还算有风度地哄着她配合。
  再加上休沐结束,俗事缠身,忙起来就没空胡思乱想,陆宜洲总算清心寡欲。
  初三傍晚虞家二房就收到了虞兰芝的家书。
  虞二夫人笑眯眯展开,嗯,字真漂亮,以芝娘的水平足可参加洛京贵女的雅集。
  大瑭所盛行的雅集不一定非得会做诗,琴棋书画精通一样即可,因而虞二夫人才感慨。
  “芝娘竟已辞官。”她将书信递给虞侍郎。
  虞侍郎迅速过目,神情没多大变化。
  家书内容丰富,满满两大张纸讲述了婚后的趣事,夫妻和睦,与婆母、祖母相处融洽,小姑们待她都很友善,她已完全适应了全新的生活环境,只是想念爹娘,请爹娘万分珍重身体。
  末尾才提及辞官,因为想换种活法。
  虞二夫人:“此前拼命也要考的说辞便辞,是不是遇到了为难的事?”
  “她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拼而不是官职。”虞侍郎说,“这孩子不管做什么都很优秀,念书除外。如今想换个活法也没什么。”
  虞侍郎的女儿生来就是要享福,所谓的“福”是指能让她感觉幸福和快乐的事,那做芝麻小女官、经商、陆家妇再或者去庄子自己种田都没差,她乐意就成。
  突然辞官那就辞呗,主要是不进掖庭的话女官做到头也只有正六品,那么官职带来的附属价值在她成为陆家妇那一刻便不复存在。
  再一个,新妇说有孕就有孕,届时也会离开,不差这几天。
  “我又不是心疼官职,我巴不得她在家享福吃喝玩乐。”虞二夫人惴惴不安道,“我只是担心她有心事。”
  “有这个可能。”
  “你不担心?”
  “担心。但她字里行间并无怫郁反倒十分开朗。”虞侍郎笃定。
  说明这个选择于她来说并不痛苦。
  她并未因无法做女官而痛苦,反倒有种解脱般的肆意。
  辞官的事爹娘竟一点儿惊讶都没有。
  次早虞兰芝收到回信,阿娘嫌她的脂粉铺子小,又送了两间更大的,一间在东市一间在西市。
  虞二夫人:不当女官也不能闲着,学着经营铺面,有什么不懂的还有你外祖家呢,随便来个掌柜都能帮衬你。
  想必陆家的帮衬效果更好,但虞二夫人明确说了沈家,意思再明显不过:婆家再好那也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
  阿娘给她的放在娘家的篮子,陆家则放陆家的篮子,总体来看全是她的,拆开来看娘家的依然是她的,婆家的则是因她属于陆宜洲才是她的。
  娘家相当于后路。
  有后路腰杆才挺得直,但腰杆挺得再直也莫要忘了谦逊和感恩,该弯时也得弯。
  虞兰芝被虞二夫人教得极好,一点即通。
  霓裳笑道:“皇家那点俸禄岂能与少夫人的铺面相比,奴婢也觉得少夫人决断英明,往后再不用受那起早贪黑、风吹日晒之苦。”
  其实没多苦,仁安坊离皇城那么近,出入皆有车马,虞兰芝很多时候享受的是附加的成就感,技多不压身,倒也没特别在意俸禄不俸禄的。
  此时的她将将洗漱过,穿着寝衣准备梳头。
  “做不做女官都有很好的活法。”虞兰芝凝目看镜中的自己,“今日我想陪娘练习箭术,就梳个简单不容易晃散的发髻。”
  “是,少夫人。”霓裳甜甜道。
  自从见识到丹蕊与苏和的美貌,四名美婢早歇了讨好公子的念头,专心讨好起少夫人。尤其霓裳,靠着一双巧手升了二等婢女,未来可期。
  虞兰芝喜欢通过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
  霓裳乃四人中颜色最好却也最能吃苦的。
  她出身卑贱,爹娘皆为奴仆,主家急用钱就把小小年纪出落得像花一样的她贱卖给私窠子,私窠的干娘许她穿绫罗绸缎却不许她吃饱饭,动辄打骂,打的话只用最细的银针把她扎得活像一只刺猬,痛苦恐怖但不影响美貌。
  直到虞府老夫人急需姿色不俗的美婢,官吏为了巴结虞府就逼迫干娘将她献出,从此她才活得像个人,且无比珍惜这样的好日子。
  虽说少女怀春也曾梦过被姑爷怜惜疼爱,可那样岂不又沦为玩物?一旦公子腻了,少夫人烦了,提脚就能将她卖掉,以她的姿色怕是又得回私窠子。
  霓裳惶恐,但怕行差踏错,每每发现陆宜洲出现就立即垂下脸悄然溜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落在陆宜洲眼里却是知情识趣,不打扰他和芝娘。
  婢女站在门外回禀:“公子来了。”
  陆宜洲推门而入。
  虞兰芝神情微微发亮,扭头看向他。
  满屋子婢女则陆续退出并带上槅扇,房间只剩小夫妻二人。
  虞兰芝:“津州水患可有所解决?”
  朝局不稳,麻绳却专挑细处断,自去岁开始,津州暴雨不断,水患不绝,不仅毁了春耕还造成大量平民流离失所。
  有人献计献策安定民心把损失降到最低,也有人趁机大发国难财。
  陆宜洲亲自处置了一批蛀虫,津州百姓方才见到朝廷的赈灾粮食。
  这便是他终日忙碌不见踪影的缘故。
  “暂且稳定。大理寺一天审二十人,昨晚刑部又定了五人重罪。梁元序提议以赈换粮,把青壮劳力聚集起来既能有利于安定也可加快防洪进程。”他讨厌梁元序,但不能否认他总是能想到最有效的法子利国利民。
  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不是他的职责,他的职责是抓蛀虫。
  虞兰芝起身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
  陆宜洲懂她的意思,忙抱起自己的小妻子,“初十我得去趟津州,会尽早回来的。”
  虞兰芝:“我已辞官。”
  陆宜洲:“我知道。”
  虞兰芝:“带上我吧。”
  陆宜洲肃然摇头,“那不好玩。洪水猛如虎,便是我们有官船也还要担心流民暴动。”
  在灾难面前人心是最多变也是最丑恶的。
  救灾赈灾更要安定民心。
  虞兰芝把头埋进他怀中,“那我等你回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辞官?”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无条件支持。”陆宜洲说,“不对,我不支持你不在乎我。”
  “我何时不在乎你?”
  “经常。”
  他噙着她的小嘴巴说。
  却没想到她突然回吻,吮他的下唇,又不断地加深,双臂宛若最柔软的藤蔓攀附着他脖颈。
  有进步,全是他所授的技巧。
  陆宜洲含笑将她放在紫檀桌案上,边解自己腰带边扯下她的寝衣。
  “今日,我还要看。”
  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第72章 第72章为什么你宁愿相信我挖苦……
  虞兰芝在陆宜洲时轻时重的吻中变得轻飘飘。
  登云端,赴极乐。
  怎会这样?
  无数的困惑仿佛一团迷雾覆住心里的门,若隐若现,已然靠近了,伸手一推就能打开
  ,她却偏偏往后退了一步。
  在那之前,虞兰芝以为无边的快乐乃夫妻自然之道,男女碰在一起纠缠酝酿而成,否则世间男子为何乐此不彼流连花丛?不就是为追逐新鲜的加倍的快乐吗?
  当梁元序压过来时,她倏然耻辱恐惧,耻辱是因为人伦,恐惧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她太清楚自己的意志不足以抵抗那样的快乐,也无法接受自己任由不正确的人在不正确的时刻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