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玄染神态安然,笔触在纸面自如上游走。
  次日
  温曲儿把购回的各类蔬菜种子播种。又将已发酵得差不多的松针翻动,使其状态更加妥当。
  正在发酵中的有机物散发出来的气味极为刺鼻,不翻动倒还罢了,这一翻动,强烈的异味便在整个院子里弥漫。幸得院子空旷,异味不会持续太久。
  是夜
  沐浴罢,温曲儿躺卧于床榻上。此时,一缕微风悄然拂过,她弯弯的秀眉瞬间蹙起。
  院子里那股强烈的异味,透过窗户飘进房里。她默默起身,走到窗边,将院前的窗户紧紧关上。
  月色如水,苏玄染轻推开院门。他清俊的身形宛如悬崖孤松,自有一翻挺拔峻峭之态。
  刚一迈进院门,一股浓烈的异味便汹涌袭来,他眉宇微蹙,目光从角落堆积的松针枯叶上扫过,须臾,便恢复淡然神色。
  他踏入屋内,不多时,屋内腾腾热气在空气中散开。浴罢,他移至窗前桌案畔落座,神色专注,执笔落墨。
  正于笔走龙蛇时,一阵晚风悠悠拂过,那股刺鼻的异味悄然袭来,他手中毛笔微顿,眉间轻蹙。
  沉默片刻,搁下手中毛笔,款步走至窗边,不疾不徐,将窗户轻合上。
  温曲儿耳边传来隔壁关窗户的声响,想起那刺鼻的臭味,脑海中浮现苏玄染清冷淡然的面容,她不禁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她竭力遏制着笑意,身子却禁不住微颤。好一会,方将满溢的笑意勉强压制。
  她慢悠悠踱步至屋子后边,托腮轻倚窗户前。凝视着窗外高悬的明月,聆听着田野里初起的蛙叫鸣虫声,一脸惬意沉浸在这个美丽的月夜中。
  苏玄染神色端然,落座于书桌前,手中毛笔游走如龙,墨香四溢间,挥毫书写。
  不多时,美玉般的面庞上渐渐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凭添了几分动人心弦的韵致。须臾片刻,他搁笔起身,款步行至后方窗前,轻推开窗户。
  蓦地,一阵初夏晚风猛地灌入,转瞬间便将微弱的灯火扑灭。
  温曲儿听到他推开窗户的声响,探头望去,却未瞧见他身影。她悠悠开口道:“苏玄染,你且听听,外面的蛙鸣与虫吟交织在一起,好生热闹。”
  隔壁一片沉寂。
  幽暗中,苏玄染静静伫立着,目光穿过窗户,飘向遥不可及的天际远方。
  冷峻如霜的面庞上,一抹温柔之色,悄然洇染。为他棱角分明的容颜,添了几分温润,令他周身清冷的气质,悄然融入些许柔和。
  “染儿,你且听听,窗外的蛙叫声、虫鸣声,好生热闹,悦耳极了。”苏父将小玄染稳稳驮于肩上,爽朗的笑声如夏日清风,拂过耳际。
  小玄染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荡漾着纯真笑容,满溢着温暖与欢乐。在父亲肩上拍着小手,发出清脆欢快的笑声。
  “染儿,你快瞧瞧,这月亮美若仙子。”苏母温柔倚靠着苏父,轻柔的声音随之传来。
  月光如水般倾洒,大地万物皆沐浴其光辉中。可这皎洁的明月,却唯独绕开窗前的苏玄染,独留他一片阴影。
  第18章 他倾听她吴侬软语骨子里的温暖
  时光流转
  傍晚时分,温曲儿将煮好的红烧肉,提到林大婶院子门口。
  门一打开,林大婶一眼瞧见腩肉,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开口言道:“曲儿丫头,你来便是,怎还带东西。”
  温曲儿巧笑嫣然,双手将篮子递过去,笑语盈盈:“大婶,这是我新做的红烧腩肉,特意给你们尝尝。”
  林大婶瞧着那篮子,面上不禁浮现出忧虑:“曲儿啊,你不必如此破费,大婶知晓你与玄染日子过得也颇为拮据。”
  温曲儿赶忙连连摆手,一脸诚挚:“大婶,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罢了。”
  林大婶见状,无奈轻叹一气,满是感慨:“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心善。”
  说着,林大婶伸手接过篮子,语气和蔼:“曲儿呀,快进来坐坐吧,大婶正好问问你,那摆摊的事儿进展得如何?”
  温曲儿款步走进屋里,笑言道:“大婶,摆摊之事还算顺遂。”
  听她这般说,林大婶又道:“你常需那般早早便去摆摊,着实辛苦。”
  言罢,她细细打量起温曲儿来,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丫头前两三年与自家关系不甚和睦,自己也未曾仔细瞧过,如今已然长大,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真真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
  念及此,林大婶面上不禁浮现忧色,心下盘算着让林小弟前去帮衬。温曲儿有所顾虑,林小弟平日需操持田间农活。林大婶见状,宽慰道家中农务不算繁重,且温曲儿每三日才摆一次摊,并无大碍。
  温曲儿心中思量着,自己摆摊的生意向来不错,只是独自一人实在背负不了太多货物。
  若有林小弟帮忙背负,便能多准备些货物售卖。再者,又想到林佑和林桃红的纠缠,多个伴在旁总归是好的。
  但她坚持要付给林小弟工钱,林大婶几番推辞无果,最终只得应允。自那以后,每逢摆摊之日,温曲儿便与林小弟一同前往镇上。
  镇上南边处
  周老夫子的府邸中,弥漫着独属于文人雅士的静谧景致。
  苏玄染安然静坐在书房内挥毫泼墨。他身姿挺秀,神情专注,右手轻拈毛笔,笔触起落轻盈,富有神韵。
  在院子里头,周老夫子正与他的老友李老在一方古朴的石桌前对弈。
  周老夫子神色沉稳,气定神闲,专注凝视着棋盘,每一步落子皆经过深思熟虑,沉稳之风展露无遗。
  李老却是如坐针毡,嘴里不停嘀咕着:“哎呀,老周哟,你这步棋走得可不明智呀!
  周老夫子闻言,仅是侧过头来,向李老投去一个既无奈又包容的眼神,那眼神似嗔还笑。
  他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眉头微皱,似对李老的咋呼有些许无奈,但又因早已对其脾性习以为常,故而并未多言,依旧专注在棋盘上。
  遥想当年,他们曾是儿时的至交好友,携手踏入朝堂为官。如今告老还乡,又重回幼时镇上。
  李老这爱与周老夫子拌嘴的脾性,却始终如一,未曾有半分改变。周老夫子性情沉稳内敛,并不怎么理会他这咋呼吵闹劲。
  李老目光自棋盘上抽离,转向正专注书写的苏玄染。
  李老微眯起双眸,细细打量片刻,微微颔首。对着周老夫子说道:“老周哟,你这弟子着实出彩。依我之见,以他这般水平,前去应试,想必是毫无悬念吧?”
  周老夫子也将目光投向苏玄染,眼中满溢着欣慰,点头应道:“今年便有意让他前去应试。玄染早已取得童生资格,只是家中突遭变故,故而耽搁至今尚未踏入考场。”
  说罢,他捋了捋胡须,接着道:“玄染资质聪慧,天赋极高,假以时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李老听了,不禁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瞧他运笔如飞,神情专注,定是胸有成竹。老周啊,你当真是教导有方,能收得如此弟子,实乃你的福气!”
  周老夫子呵呵一笑,满含谦逊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玄染自身勤勉奋进罢了。
  苏家院子内,夜色朦胧
  苏玄染端坐于窗前之畔,灯
  光倾洒在他清冷白皙的面庞上,泛出浅浅光泽。清瘦的身形,若劲竹,自有坚韧之韵。指尖毛笔轻转,全神贯注书写着,仿若这世间喧嚣皆与他无关。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请进。”苏玄染清浅音色传出。
  “苏玄染。”温曲儿款步而来,声音里满是欢快,清脆唤了一声。行至他身后的书桌旁,悠然落座。她慵懒轻倚靠着茶桌,与苏玄染背对背而坐。
  良久,温曲儿启唇,语调欢快,满是喜悦之情:“苏玄染,今日摆摊收获颇丰,比往日多卖出一倍。多亏小弟帮忙,往后糕点便能多做些储备了。”
  苏玄染听到“小弟”,手中毛笔微顿,轻应一声。他目光凝滞一瞬,思绪飘远。
  时光流转
  傍晚时分,夜风吹拂而来。温曲儿正和林小弟坐在一处,品尝着据说在当地没人食用的螺蛳。
  两人手持竹签,剔出螺蛳肉,吃得正欢时,便听得“吱呀”一声,院子门被轻推开,苏玄染信步迈入。
  林小弟乍见他来,双眸霎时明亮,脸上绽开绚烂笑容,欣喜道:“苏大哥,您可算回来了,我可盼着您呢!”
  苏玄染向来冷峻的面庞,此刻竟浮现出柔和之色,清冷眼神变得温和。他款步上前,和声细语询问询:“小弟,如今可还有学习之举?”
  林小弟闻此,一怔,挠头憨笑,轻声道:“苏大哥,我……我现在跟着我父亲伺候田地,并无学习。”
  苏玄染缓声道:“无妨,若你想学,可来问我。”
  林小弟闻言,双眸中光芒闪烁,片刻后,又略带羞涩说道:“苏大哥,我天资愚钝,恐难学好。况且您即将应考,我不能耽误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