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齐群更满意了,嗤笑着说:“你这样的,不晓得也正常。”
  李长青:“……”
  到底在骄傲什么。
  “我看你拎着斧子过来,没着急动手,我就知道你肯定明白这些道理。”竹听眠还在把人架高,“当然啦,你俩的事儿我不插手,但是作为你们的朋友,我建议你们私了。你也知道,李长青这人莽夫得很,你跟他打来打去,打到哪年算完?”
  怎么就朋友了?
  这身份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口了吗?
  拉踩上了还。
  疑惑之余,李长青感到自己心中升起了纯粹的敬佩。
  “你是有脑子的,”齐群缓缓点头说。
  杠子也点头。
  两颗脑袋在眼前毫无质量地晃动,李长青已经开始头疼。
  “要我说句公道话,你要解气,”竹听眠先说出范围,“我只说这件事啊。”
  听到有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齐群立刻征询般地看向他。
  竹听眠也不遮掩,“我要说不知道你俩过去的事儿那是假话。”
  听到“过去”二字,齐群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
  但竹听眠很快说:“我是没资格说那些,单讲眼前这件事儿,我觉得你还是得以牙还牙才解气。”
  齐群开始意外了,因为竹听眠这句话并没有护短。
  “你说怎么弄?”他问。
  李长青就看着他,看这个人一步步变得听话。
  “他不是剃了你的头发么,还染颜色,”竹听眠建议,“你也把他脑袋剃光。”
  不等齐群反应,竹听眠立刻问李长青,“你涂的这个染色剂,伤皮肤吗?别给人留下后遗症。”
  李长青回答:“之前配颜料的时候一并买的,人体专用,不伤的。”
  “嗯,”竹听眠看向齐群,“你觉得呢?”
  “他……”齐群张了张嘴,“他也得给我剃啊!你能替他答应啊?”
  “他当然给你剃,我替他答应。”竹听眠迅速做出保证。
  李长青快速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齐群站起来:“那现在!”
  “现在不行。”竹听眠说。
  齐群立马露出“你看你们俩就是狼狈为奸”以及“我就知道你护着他”的表情。
  “你也别急着瞪我,”竹听眠分析给他听,“我目前缺人吧,平常拉货跑腿接送客人都是李长青来,说直白点,他现在就是我这的门面。你见过谁家门面秃头的?没见过吧,你不是知道我这民宿形象会影响小镇经济么?”
  情况一下子被提升到忠义是否能够两全的地步,齐群开始紧急思考,看得出来十分费劲儿,眼珠几乎要瞪得脱框。
  看起来像是思绪在脑袋里绞了起来。
  他没能及时想出应对话术,沉默得有些久了,杠子在旁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千万不能落了下风。
  齐群重整气势,“那什么时候给我剃?”
  声音里已经带上被迫妥协的不甘。
  谈话已经进入全新的阶段,竹听眠摆出当真为他着想的表情,苦恼地说:“这样吧,不久之后我有个特别大的单子,整个民宿上下都会被订满,在那之后也过了旅游旺季,你多等几天,行么?”
  订满。
  少一间,少一个人,都不是订满。
  未免太敢说。
  李长青又看向竹听眠。
  竹听眠为这段谈话加上了最后的砝码,“大局为重啊。”
  齐群是思虑再思虑,最终咬牙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不满于李长青一直保持安静,又让他表态。
  李长青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倒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行的,我没问题的。”他说。
  “得写字据。”齐群很认真。
  到这个地步想起来要有法律意识了么?
  李长青是点头:“……写。”
  “你写,”竹听眠对李长青说,又示意齐群,“你跟我上楼去。”
  “干嘛呀!”杠子先大声喊出来。
  齐群也表现得很抵触,“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我跟你上去干嘛?”
  “二丫的事儿,”竹听眠说,“我俩还有话要讲。”
  这也算是她答应李长青的事情,本来用那个话术就有些刻薄,如今再瞧着这齐群实在有些蠢笨,竹听眠感觉自己在欺负傻子,良心不太过得去,干脆一并解决。
  齐群却为难起来,“那个话,你一女的你跟我聊什么?”
  “什么话?”李长青问。
  “写你的字据。”竹听眠说。
  她带着齐群上楼,也没说几分钟,告知详情。
  齐群一开始震惊于她居然都没有害羞,而后又愤愤表示:“我就知道是你教坏二丫。”
  最后还憋着一句话没问。
  竹听眠并非全然不知羞,聊起这个她也尴尬,而且私心里有些后悔,因为就现状来看,这个事儿真不好由她当面和齐群说。当时这么做,也只是因为情况紧急,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李长青陷于那种困境,而且也没想到和齐群这个人居然还会有之后的联系。
  要是早知道,她会采用温和一些的方式。
  但是。
  “二丫不喜欢你,你死缠烂打本来就是你不对。”
  齐群瞪她,“你懂什么!”
  “我不和你吵这个,”竹听眠建议他上网去查查成年男性的平均水平,“你自己对照一下就能知道。”
  齐群不相信地盯着她,最后走去门边背对着人,看了半天,似乎得到比较满意的结果。
  被简单摧毁的信心又得到了简单的恢复。
  至少李长青瞧他从院里下来时,挂着荧光剂的那张脸上笑容很明显,就连签字的时候看起来都很愉悦。
  “杠子呢?”竹听眠跟在后头下来。
  “她让你去那间屋子找她,”李长青回头看看他们刚才“进行谈判”的那间屋子,“她不跟我出来。”
  竹听眠依话过去,进门就听杠子问:“你说个价。”
  这姑娘两只手攥在膝盖上,脑袋垂着,一副出事儿的样子。
  “怎么还要给我钱?”竹听眠问,同时发现杠子一直保持着坐在那的姿势没动过。
  她对这个女孩了解不多,听辛大嫂说起过一次,初中之后家里不许她在念书,到今年刚满十九,似乎已经准备着要嫁人。
  “我弄脏了。”杠子说。
  依旧是难以明白的一句话,但竹听眠看她这个低头闷声的模样,突然有所猜想。
  竹听眠回头确认了遍院子里那俩的位置,这才转过来低声询问。
  “你来月经了?”
  杠子点点头,又说:“刚我不知道嘛,就坐下了,然后我是要起来出去的,就看见了。”
  “脏了。”她再次说。
  贺念配备的清洁用品单子里有清洗血迹的凝胶,还是询问布草清洁公司配的,t就怕没有及时清理。
  洗干净就行,不行就换一床。
  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说实话,杠子并不是会因为头次登门而弄脏了床单就开始严重内耗的性格。
  可她实在太过坚持于这两个字。
  好像天塌了。
  竹听眠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告诉说:“你等一下。”
  她回到自己房间,因为不确定杠子喜欢哪种风格,所以她选了三套揣在手里,又拿了包卫生巾,人已经走到门口,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拿出包湿巾。
  柜子里还有贺念定制的环保袋,竹听眠抽出来一个装好东西拎去给杠子。
  杠子很吃惊,“你这衣服上缝了那么多亮片!”
  竹听眠好笑地接话:“是的,如你所见,我比较臭美。”
  杠子没再说什么,就捧着那件衣服反反复复地看,眼底因那些亮片而染上粼粼碎光。
  “屋里有卫生间,去换吧。”竹听眠说。
  “那你出去,”杠子抬起头,,“这床单我会带回去洗的。”
  “行啊,”竹听眠点头,“一会我拿点凝胶给你,专门洗姨妈这个的。”
  “还有专门的凝胶啊。”杠子眨了眨眼。
  “去换吧。”
  虽然杠子知道,但竹听眠还是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自己出去等他。
  院子里,齐群和李长青已经签完字据,看样子似乎还拌了几句嘴,因为齐群用力抿着嘴,挂在荧光黄的脸上,像两片香肠。
  很好笑。
  “你刚才说那个大单子,结束之后会告诉我吗?”齐群突然出现了智商。
  “当然会,”竹听眠顺滑应对。
  “不行,我不信你。”齐群说。
  你真没少信。
  李长青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偏开头。
  “我得过来守着,”齐群说,“不然你们耍我。”
  “还蹲墙角啊?”竹听眠先问,又给出解决方案,“你也别在外头了,风吹雨淋的,不如进来厅里前台和贺念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