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公子莫不会空闲到要将我偷穿丫鬟衣物之事,也告知国公与大夫人吧?”
  “……”
  昔日甜蜜“情人”
  最终也只落得个不欢而散。
  *
  姜岁欢安安分分的在房里待了三日。
  待第三日的卯时一到,她就偷溜出了门房。
  天还未亮,她踹了几脚门口被她用曼陀□□瓣兑酒迷晕的两个婆子。
  任她使出了全身劲道,婆子仍若泥偶般累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岁欢也来不及考虑是不是将药下得太重了些,就揣着包裹夺门而出。
  “布谷布谷。”蹿过树丛后,她照例朝墙外学了几声鸟啼。
  然后站在原地静默等待。
  很快,墙外传来一苍哑男声,“可是姜小姐?”
  不是宋序的声音。
  姜岁欢瞬间状若僵木,像是被夺去了魂灵。
  宋序怎么了?外头出了什么状况?她这算不算是被人发现了?
  脑中一下涌入了大批狐疑猜测,皆为不利。
  见墙内迟迟未有响动,那人继续开口,“姜小姐莫怕,我是小侯爷的人。”
  “他怎么不自己来?”姜岁欢半信半疑。
  “侯爷两日前突然接到命令,要他西去领兵剿灭水匪。
  是官家亲下的令,命他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这才派了我来接你。”
  原是这样,听着倒也合理。
  只是现下她不敢给予任何陌生人百分百的信任,便在墙内斟酌犹豫了起来。
  “姜小姐,你踩着树枝枝干往上爬,跳下来的时候,我有东西接住你。”
  可还没等姜岁欢下定决心,墙外就出了状况。
  墙外接应之人率先反映了过来,他立刻换上一副讨好口气,“欸,二位大爷,看看新鲜的绿叶菜,要不要来点?”
  两个巡卫对视一眼,没理会他的说辞。
  反而伸手就进到大框子里翻找。
  粗略摸了一通后,左边的巡卫竟直接拔出白刃,在菜框中戳刺起来。
  没一会儿,那两框叶子就被搅得稀烂。
  “二位大爷,这可使不得啊,家中就指着这些东西糊口饭吃了。”接应人想伸手去拦,却直接被巡卫一脚踹开。
  “滚远些,国公府地界,其实你一个臭卖菜叶的能来的。”
  “若是之后再被我看到你过来这处,那我下次戳的,可就是你的腿了。”
  “是,是。”
  接应人自知若双拳难敌四腿。
  若是现在闹起来,过来的巡卫只会更多。
  他无奈撇了高墙一眼,推着木车离开了。
  墙内的姜岁欢死死捂住唇,不敢出声。
  在将人赶跑后,外头的两个巡卫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脚步声“踏踏”的绕着这处打转。
  “这个竟然无人值守。你去通知他们多增派些人手来,将这里也围住了。以免出什么岔子。”
  “是。”
  就连这处唯一的口子,也要被堵死了......
  姜岁欢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心中最后一丝火光也就此熄灭。
  她机械地朝芳菊院走去,步履虚浮,仿若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回到姨娘的厢房,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她蜷缩在角落,将自己的头埋进膝盖,低声抽噎起来。
  自从这门亲事被定下来后,为防有人助她逃跑,连姨娘都被赶去庙里小住了。
  姨娘,宋序,薛幼淼......都走了。
  现下,她真就落了个无人能助的下场。
  姜岁欢突觉浑身犯冷,她小步挪到床上,扯过锦被,将自己牢牢裹住,寻求片刻的温暖。
  突然福至心灵。
  她握紧双拳,难以自抑的小颤了两下。
  ......或许。
  她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可以试试。
  *
  入夜。
  姜岁欢趁着两个婆子的□□效还未过,悄无声息地溜出芳菊院。
  夜色弥漫,她手中又不敢提灯。
  只能靠着直觉向浮云居摸去。
  好在之前装作婢女伺候薛适时,已将这条路走了好几十次。
  就算是闭上眼走,都能走个八九不离十的。
  她从轻手轻脚地自浮云居侧门而入,宛若一只夜半偷食的狸奴。
  可还没等她进到中庭,就被人拦住。
  “站住。”
  姜岁欢听着这熟悉的呵止声,心中早已无喜无悲。万分平和。
  她转身对上陆元那张阎王面孔。
  本也没想过自己偷溜进来这事能瞒过他。
  她微微上前,将面孔全然暴露在灯光之下,朝着陆元讨好道,“陆管事,是我。我有要事相求,想同大公子见上一面。”
  但显然这套说辞对陆元无用。
  他冷哼一声,“姜小姐的事,大人应是帮不了的。”
  姜岁欢只觉这人实在太让她头疼。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和他套些近乎。
  若是薛适当面拒绝她,她也就认了。
  可要真折在陆元的手里,她还真是万分不甘心的。
  她只能将话都摊开来说了。
  “陆管事,先前对大公子出言不逊是我的不是,但我这次真的有事相求,烦请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大公子复明后不是四处寻过一个叫“轻轻”的婢女吗?
  您是见过我的,我就是那个婢女。
  烦请您向大公子通传一声,轻轻求见大公子。”
  可陆元依旧不吃这套:
  “表小姐,您怕是急昏头了吧。
  这阖府上下都不曾有过一个叫轻轻的婢女,恕我没听懂您在说什么。”
  姜岁欢心急如焚地上前扯住他的袖口,“你撒谎,你见过我的……求你放我进去罢。”
  陆元回头瞧了眼还亮着些微黄烛光的薛适卧房,冷淡至极地拽下她的手,“大公子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当着她的面撒这种谎。
  也是半分情面都未给她留了。
  既然这样,就算同陆元纠缠整夜,也见不到薛适。
  姜岁欢缓缓转身,决然而去。
  屋外守夜的雪影见姜岁欢摇摇摆摆地走了,有些心虚地上前问道,“你这样,是不是做的太心狠了些?”
  陆元则颇有深意地看了雪影一眼,什么都没说。
  ......
  姜岁欢当然没有真的离去,那离开时的魂不附体模样,自然也是演给陆元看的。
  她在浮云居伺候这么些日子,早就将这里摸透了。
  既然两个主门不让走,那她钻狗洞进去总行了吧。
  虽说是有失身份了些。
  但比起自己这条命,再多钻个百次千次,她也是愿意的。
  呼啦一声惊响后,姜岁欢破窗而入。
  结结实实地跌坐在了地上。
  “啊。”她吃疼,痛叫出声。
  揉了揉双臀,她姿势别扭地站起身来,穿过书房,朝薛适卧居走去。
  居所内只点了两根微烛,一片昏暗。
  可屋内的浴桶与周边氤氲的水汽,无不都在向她告知:薛适此刻正在沐浴。
  姜岁欢的步子骤然停下,她暗道自己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但她的脚步声还是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薛适睁开原本眯起的双眸,黑瞳逐渐恢复清明。
  在见到来人是姜岁欢后,他似乎并不惊讶。
  只是将眼光定在她身上,启唇问了句:“何故闯入?”
  姜岁欢被他的摄人目光盯得心虚,无措地吞咽了口涎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她不说话,薛适似是有些不耐,“你不说,那我便唤人了。”
  “陆……”元。
  只是那元字还未出口,姜岁欢就快步上前,捂实了他的嘴。
  “公子不要!岁欢有事相求。”
  轻声哆嗦着将话说完,她方才发现,情急之下,自己同薛适贴的实在是太近了。
  男人正面对着她,赤裸着上半身。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身上的肌理线条。
  鼻间也皆是极具侵略性的,满是他个人烙印的,乌木香味。
  男人黑发沾湿,额边也有几缕发丝,湿漉漉的淌着水。
  滴在她的臂上。
  那滴莹珠最终隐入她的皮肤,似是诉说着二人的缠绵与亲密。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线了。
  男人的视线顺着她的眼眸而下,掠过唇瓣,最后落至她捂住他嘴部的那双手。
  姜岁欢心房狂跳了两下,无措地将手撤回。
  唇部没有了遮挡,薛适这才说了今晚的第三句话,“我同姜小姐非亲非故,为何帮你?”
  恩,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今晚就将他捂死在浴桶里。
  可薛适上一句话刚将她的后路堵死,后一句话又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但姜小姐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