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副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模样。
  凌凡霜这才拧着眉心朝姜岁欢吩咐,“我随她去看看,你站在这处莫动,等我回来。”
  随后,二人步伐迅速地朝庵内走去,“好好说说,
  曹钏到底怎么了?”
  既心中起了疑,姜岁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窥探机会。
  她有一种预感,或许跟着凌氏进到尼庵内部,就能挖出许多见不得光的阴暗秘密。
  姜岁欢心跳加速,偷偷跟在十步之外。
  她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以免引起凌氏的注意。
  可她显然忧虑过头了。
  薛知好的几句话,早将凌凡霜的注意力全然吸了过去,哪还有什么旁的心思去管姜岁欢人在何处。
  “原是无事的,可今日他不知怎得,突然又惦记起那瓶子助兴药来了。我拗不过他,只好将药给他。”
  “可没过多久,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我进去一看,就见曹郎躺在榻上七窍淌血。捡起地上那瓶子一晃,才知他竟食下去整整半瓶!”
  “大夫人,你说这可如何是好,那药不会要了曹郎的性命罢?”
  薛知好的最后一句话,已然染上了浓稠的哭腔,喉间也是忍捺不住的压抑啜泣之声。
  扰得凌凡霜的整个头皮都似被人揪住,登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啊,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他!你真是,气煞我也。”
  “莫哭了!吵得我头疼,我这不是同你一道去看他了么......”
  可真到了那屋子前。
  一看到大敞的木门内部的可怖场景,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凌氏,都忍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啊!”的大叫一声。
  还是那薛知好强撑着身子,扶住肚皮,一步一顿地迈进房里。
  又将指节放在了男人的鼻下,查探呼吸。
  最后,薛知好举着沾上血渍的指节,猛地后退两步,撞在那扇木门之上。
  她颤着气音,难以置信地转向凌凡霜,道,“没了…人没了……”
  姜岁欢站在房前的荫蔽处,朝那屋内望了一眼。
  一束日光恰好自大敞的房门处穿入,径直打在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之上。
  那层淡淡的辉闪光晕下,姜岁欢看见了男人眼睑处,鼻下,以及嘴耳边,蜿蜒的刺目血痕。
  以及。
  那床榻另一侧,衣不蔽体,抖若糠筛的陌生女子。
  薛知好的夫君曹钏,竟在白日里,与旁人在尼庵里苟合?
  而那薛知好,也都知晓。
  甚至那送命的助兴药,还是她亲手递上的!
  ……
  姜岁欢瞪大双眸,当场呆立。
  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回神。
  *
  最后,姜岁欢是被凌氏的一众婆子驾上马车回府的。
  一路上,她都与凌氏相顾无言。
  直到二人下了马车后,凌氏才阴沉着脸,对她凉飕飕地来了句:
  “我念你已经入了我们薛府的门,若你能将今日所见之事全然忘却,便饶你一命。”
  “可你若是自作聪明将这事宣扬出去,就算你在浮云居里藏着,我也照样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想想你那还在芳菊院的姨娘,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姜岁欢有些充楞地对上凌氏不断张阖的嘴唇。
  凌氏说的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脑袋里只剩那些血腥又无情的场面。
  当时尼庵之内,凌氏很快就回过了神。
  思考片刻后,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起来。
  先是叫来了一堆护卫将尼庵团团围住,接着就开始冷着脸传达着指令。
  “去,替曹钏穿好衣裳,再他扔至山崖下头。”
  “你,带人将曹钏今日带来的侍从全杀了,再在崖边弄些山匪抢掠过的痕迹,一定要做的真切些,莫要露出马脚,明白了吗!”
  直到曹钏打理完成的僵躯被人套上麻袋,拖带着拉出了尼庵。
  凌氏才转身宽慰起惊到面色惨白的,满脸泪痕的薛知好来。
  “景宁,莫哭了。记住,今日你并未同曹钏一起出门礼拜,而是回了镇国公府省亲。”
  “崖上所发生之事,你一概不知。听明白了吗?”
  薛知好打着哭嗝重重点头,扶着肚皮的双手还在不断颤抖着。
  两个护卫将房里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拖拽了出来。将神思恍惚的女子,扔在凌凡霜脚下,“大夫人,这人当如何处理?”
  一听到“处理”二字,那女子犹如被什么尖刺扎到,慌忙跪爬过去,扯着凌凡霜的裙摆哭嚎,“国公夫人饶命,国公夫人饶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见凌凡霜沉默着不开口。
  那女子眼神落到了护卫腰间的大刀之上。
  趁其不备,将刀拔出。
  “嚓”的一声,一截舌头带着飞溅的血水从女子口腔处,飞裂开来。
  “这...”那被抢刀的护卫心有余悸的快速将刀子夺回。
  他有些庆幸这女子劈的是自己的舌头。
  若是那白刃劈向除她以外的人,那今日这丢刀之失,足够他项上人头不保的了。
  凌氏厌弃的后退两步,看着舌截落地的方位,不带一丝怜悯,“......还是杀了,以绝后患。”
  “唔唔......唔...”
  那女子还不甘心地朝凌氏方向爬,可脚踝处才刚一动,就被护卫截住,带了出去。
  直到这一方小小的客堂再无吵嚷杂音,凌氏才又转回薛知好面前。
  “镇定些,就当是为了腹中孩儿。”
  “我记得曹钏屋里头的正房娘子,至今肚子里头都没有声响吧。”
  “我的景宁,只要这遭不露马脚,你在曹府的日子,不就熬出头了。”
  最后,二人低头,看向薛知好的肚子,一同静默深思。
  回忆至此。
  凌氏见姜岁欢一副魂不守舍的走神摸样,只当她已经吓傻了。
  见效果达到,她最后补了一句“记住,今日之事,在薛适面前也半个字都不许提起。”
  便放姜岁欢回了浮云居。
  姜岁欢步履虚浮地回到厢房。
  一声不吭的坐在边榻上开始发呆。
  身旁的雪影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兴致勃勃道,“表小姐,今日是官家诞辰,坊间有花灯节。我这就替您装扮一下,保准将您打扮的顶顶好看。”
  姜岁欢疲怠摆手,“我今日不舒服,不出去了。”
  “怎么了,今晨不还好好的吗?”
  “……可是大人说,让您一定要去的。”
  霜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试探。
  一听到薛适的名字,姜岁欢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佛坛前,他同身旁女子调笑的场面。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孟家小姐也一同去吗?”
  第44章 灯会“你这么藏着掖着,姜娘子一个人……
  霜华手巧,在女髻上的巧思颇多。
  姜岁欢眯眼坐在木椅上假寐的间隙,霜华已经为她梳好了一个绢花女冠,两鬓还以珍珠冠梳相衬。
  显得她整个人仪态娴雅,风姿绰约。
  刚用完晚膳,就被雪影扶上了早已备好的车架。
  到地儿的时候,人早已侯在那处了。
  是薛适执起她的手,扶住纤腰,将她从车上抱下。
  旋身间,男人眸光若熠熠繁星,静静的盯着她。
  似要将她吸入自己那浩瀚的眼底。
  姜岁欢被他盯得面红耳赤,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在人前收敛些。
  她环顾了下四周,对着前头孟席云仪态万方背影,迟疑问道,“大公子,为何不去陪孟娘子?”
  薛适眉尾微抬,捏了捏她的指骨,又将人拉近了几许。
  男人身子直挺,如皎皎朗月,少女丰姿冶丽,澄澈动人。
  周围路过的百姓无不艳羡这般绝配。
  二人面贴着面,近到姜岁欢能感受到男人铺面而来的鼻息。
  薛适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问她,“怎么,我陪着你,你不欢喜吗?
  ”
  “还是,你更希望我去陪旁人。”
  姜岁欢猝不及防,被他的这句问话吓得脑中一“嗡”。
  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别过脸去。
  不明白男人这般暧昧的试探,是为何意。
  最后挣开他的手,口是心非起来,“她救了你,你理应对她好些。”
  一旁的揽客声将二人之间的古怪氛围打断。
  老妪举着手中的纸灯,慈笑着招揽,“小娘子,看看花灯吧,都是老婆子我亲手糊出来的。”
  姜岁欢顺着老妪的话,看向了摊上那堆形态各异的花灯,很快在纷繁的款式中锁定了一盏呆头呆脑,吐着红信的蛇灯,“这脑袋可糊的真圆乎。阿……”郎。
  “郎”字蹦出去的前一瞬,姜岁欢才如梦初醒地刹住了车。
  暗恼自己一见到蛇灯就又糊涂到分不清从前与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