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应慎初点了一盏小灯, 却只放在临床的桌案上,及其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照的一室柔和。
  “睡不着就起来玩罢。”
  应长乐听兄长发话了, 嘻嘻笑着睁开了眼睛, 说:
  “下午睡太多,晚上就是睡不着嘛, 哥哥, 你快去睡吧, 我和二哥玩,我们下午都睡了很久。”
  应慎初笑道:“就这么想赶我走?有了二哥,我这个兄长, 你也不要了?还是就怕我在这里,又管你们太多, 不能玩尽兴?
  放心罢,今日为兄绝不管你们怎么玩, 总行了吧。”
  应长乐高兴的扑到大哥怀里,蹭了又蹭,嘿嘿笑着说:
  “哥哥, 那你也上来, 跟我们一起玩,别去隔间睡了,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应慎初笑道:“若是没有你的允许, 我还不能跟你们一起睡了?”
  这几日都是二弟陪着幼弟睡觉,但应慎初又怕二弟不会照顾孩子, 他就睡在隔间,夜里起来好几趟看幼弟被子盖没盖好,摸摸手脚冷不冷。
  毕竟已是深秋, 夜寒霜重,着凉不是闹着玩的,万万不能疏忽。
  原本有大丫鬟轮流值夜看护,但应慎初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幼弟,从来不假手于人。
  应长乐笑着说:“谁让你管那么多,我想跟二哥多玩一会儿都不行!那你都答应今天不管我们了,我就放心啦。”
  “小兔崽子,成日里就知道玩,你是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看为兄怎么管你!”
  应慎初说着将幼弟抱到了二弟的怀里,笑道:
  “为兄就不同你们睡了,你睡觉不老实,总爱滚来滚去,再大的床都不够你折腾,睡三人到底还是有些挤,等你睡着,为兄就去隔间。”
  这床已经是特意为应长乐定做的,睡三人亦是非常宽敞,只是应慎初想让应慎独学着带幼弟睡觉,故而从不跟他们同睡。
  应长乐早就想跟两个哥哥一起睡,硬拉着兄长的手臂往床上拖,说着:
  “这床明明超大,睡多少人都不挤,我不管,就要你跟我们一起睡,你快上来,哥哥,求求你了好不好,哥哥……”
  若不是阿起不习惯跟其他人一起睡,他都想把阿起叫过来。
  阿起来家里也这么长时间了,但还是只能接受跟他一起睡觉,多一个人都不行。
  最初他们俩跟爹娘一起睡的时候,阿起是很不习惯的,只是阿起不会表达不说而已,但他们都能看出,阿起就是很拘谨,完全不放松。
  应慎初实在拿幼弟没办法,只能坐到了床上,说:
  “好好好,跟你们一起睡。”
  应慎独一直傻愣愣的看着幼弟跟兄长撒娇,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一脸的满足。
  他的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安详过,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外面就是下刀子也不想管了,这方天地就是他要的全部。
  应长乐抬手在二哥的眼前晃了晃,解开二哥的长袍,将脸埋在了胸口上,边蹭边说:
  “二哥,别发呆啦,你都不知道你的胸肌有多伟大,我超爱,嘿嘿……”
  应慎独完全搞不懂弟弟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只要弟弟喜欢,他都乐意惯着。
  即便被蹭的太痒,他也忍着,只是轻轻揉着弟弟的脑袋,无法自控的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应长乐只感到被太过发达的胸肌憋有点闷,嘿嘿笑着抬起头来,又用手去按着玩。
  应慎独实在痒的不行,握住了弟弟的手说:
  “还没玩够嘛?怪痒的!你这小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爱玩的怎么都这么奇怪?”
  应长乐还没玩够,哪里肯停手,从胸肌到腹肌,到处按按捏捏,说着:
  “二哥,你根本不知道你这身材有多棒,手感也太好了……”
  应慎独无法理解,但也任由弟弟玩,再痒也忍着,只是笑个不停。
  “哥哥,你看,二哥有八块腹肌,都按不下去,比石头都硬……”
  应慎初只专心想着内阁票拟的那几件大事,根本没看弟弟都在玩些什么,被弟弟喊了才看过去,却还是没听弟弟到底在说什么。
  虽然他完全不能理解弟弟的行为,却还是敷衍的应付了两句:“嗯,成天就知道玩,也就你二哥有耐心陪你玩。”
  应长乐又抚摸着二哥胸口一道很长很深的疤,这道疤从锁骨往下横跨胸口直达肋骨下端。
  二哥身上有很多伤,都是在战场上与匈奴厮杀留下的,但没有哪一道伤比这这道更重,他都不敢想,当时得有多疼!
  他之前就问过,二哥身上每一道伤都是怎么来的,二哥也都给他说了,当然特别强调都是轻伤,根本不疼之类的,但他才不信。
  “二哥,打仗要受好多伤,二哥,肯定很疼,什么时候可以不打仗了啊?”
  他当然知道这都是废话,但他就是想说。
  应慎独连忙柔声安慰弟弟: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二哥告诉过你的呀,二哥喜欢打仗,一天不打仗都难受,就是有人天生就不怕疼,天生就喜欢杀戮,二哥就这样……”
  应长乐用最柔软的胖嘟嘟的脸蛋轻轻蹭着这道疤,一边蹭一边吹,说着:
  “二哥,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要是不小心受伤,就这样吹吹,吹吹不疼,不要,还是不要,我不要你受伤……”
  应长乐终于困了,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上下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
  屋外大风呼呼的刮,吹的树叶欻欻响,偶尔还能听见树枝被吹断的咔嚓声。
  屋里却是一室温暖安宁,最好眠。
  如今已是深秋,入夜后就很冷,应慎初早让烧了地龙,十分暖和,但他见弟弟睡了,立马就用被子给弟弟盖了个严严实实。
  弟弟就趴在自己的胸口睡着了,应慎独也不敢乱动,只怕弟弟还没睡熟,给弄醒就麻烦了。
  他学着大哥照料弟弟的样子,一只手托着弟弟的屁股,让弟弟睡的更舒服,另一只手轻拍着弟弟的后背哄睡。
  弟弟微微张着嘴,湿漉漉的呼吸很痒,他也忍着不去抓,弟弟的口水都流到了他的胸口上,他也不擦。
  应慎初去床尾的柜子里再取了被褥来,弟弟睡觉不安分,总要乱滚,得单独盖小被子才行,他也得单独盖个大被褥。
  被褥都准备妥当后,他才下床去熄了灯,借着微弱的壁灯光亮,小心翼翼的从二弟怀里将幼弟抱了起来放在两人中间睡。
  应慎独轻手轻脚的躺下,特别认真的看大哥是怎么给弟弟盖被子的,轻声问:
  “大哥,阿乐不会再醒了吧?”
  应慎初点了点头,轻声教学:“看着,小被子得把阿乐裹的严严实实才行,我们盖的大被子也要给阿乐盖上。
  晚上他会乱滚,也喜欢搂着人睡觉,你摸着他热,小被子就给他盖一角就行……”
  应慎初话还没说完,应长乐已经把小被子滚掉了大半,先是滚到大哥怀里,又滚到二哥怀里,翻来覆去。
  两人躺下后也都不再说话,应慎初很快便沉沉睡去。
  应慎独今日陪着弟弟睡了很久的午觉,这会儿是怎么都睡不着。
  若是以前,一旦失眠,他就难受的不行,骨头缝都疼,但自从回家,只要有弟弟在身边,他就意外的非常平静。
  他就等着弟弟滚到自己怀里,搂着轻拍着后背哄,弟弟这么小小的一个,还没有他一只胳膊大。
  没一会儿,弟弟又滚到了大哥的怀里,他看到大哥虽然已经睡着,还是下意识的搂住了弟弟,还给压了压被角。
  弟弟在大哥怀里待一会儿,他就会在心里念叨:“阿乐乖,快到二哥怀里来,快来,快来。”
  这是很幼稚,但他控制不住。
  他又开始数弟弟是滚到自己怀里的次数多,还是滚到大哥怀里的次数多,虽然他知道不该跟大哥去争这个,但实在无聊。
  不知不觉,竟也就睡着了。
  ……
  翌日,应长乐原本应该去上学,但为了跟二哥多待一会儿,他还是吵着闹着要一起去面圣。
  两个兄长都十分宠惯幼弟,况且他们很清楚,皇帝喜欢听弟弟的心声,自然也就带着一起去了。
  今日的麟德殿分外闹热,不仅是有事上奏的官吏在,皇亲国戚、朝中重臣都在。
  自然是因他们都非常关心应慎独会选几个副将,不论今日是否能定下人数,他们都想来听一耳朵,再建议多选几个人。
  应长乐对这些完全没兴趣,他懒得听,就趴在二哥的怀里玩二哥腰上系的九环蹀躞带。
  蹀躞带就是古代超豪华版的腰带,九环上可挂随身物件。
  二哥经常会挂虎符、金疮药、火折子等小物件,去不同的地方挂的还不一样,他能玩半天。
  辅国大将军董良走到应慎独的面前,恭敬作揖道:
  “冠军侯,下官要随您一起去军营,往后还请您多多指教,这是下官前不久刚从晋王爷那里得来的名画,还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