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指了指薛文芝。
  薛文芝把两边的头发拢到耳后,一张铜钱般方圆的大脸盘子露了出来,两只繁花似锦的耳朵非常醒目。
  学妹瞥了眼薛文芝,笑了下,满眼只有季不寄:“话说学长,上次的游戏你还在玩吗?”
  “嗯。”季不寄胃里隐隐作痛,后脑发沉,知道自己这是快醉了,搁下酒杯。
  “我也想玩,回去搜了下,怎么搜也不搜不到。”
  季不寄道:“别玩,烂尾了。”
  学妹哑然,话题又被薛文芝见缝插针地捡走。三人吃得不多,得益于给季不寄疯狂灌酒的薛文芝,酒倒是下去了不少。
  下午吃完饭,薛文芝准备带学妹上楼穿孔,两人各自去了趟洗手间,留季不寄一个人醉倒在桌前。
  薛文芝回来,发现季不寄身旁立了一个人。
  出于职业习惯,他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首先得出结论——太适合打眉钉了。
  对方的相貌条件优渥,眉型精致,慢条斯理地揉着季不寄的头,身形颀长,乍一看像个模特。
  薛文芝先前不认识时恩赐,以为是季不寄的某个朋友,问道:“你是来接他的?”
  时恩赐觑了他一眼,礼貌道:“对,我接他回去,他喝了多少?”
  薛文芝看了眼酩酊大醉的好兄弟,莫名有些心虚,毕竟季不寄喝到半醉就停了,之后的酒全是他趁这人精神迟钝灌进去的。
  “哈哈,大概五六瓶?”薛文芝干笑几声,在时恩赐平静的目光里显得愈发心虚:“都是啤的。”
  时恩赐蹲下身,眼睛与季不寄齐平,黑发青年侧趴在桌上,脸肉鼓鼓地挤了出来。他伸手戳了戳。
  季不寄没有反应,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我先带走他了。”时恩赐拉起他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把他抱了起来。夏季的衣服穿得薄,雾灰色短裤微微掀起,时恩赐的一只手托在他的大腿上,软肉深陷。
  季不寄的头身比例不错,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过,他单手就可以扣住对方的后脑。几缕不听话的黑发自指缝钻出,时恩赐晃了晃他的脑袋。
  “又醉成这样......”
  薛文芝身为铁直男,竟从这两个男生的互动中窥见了些暧昧。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喝太醉了。
  学妹洗完手走过来,看见自己的学长被一个男性抱在怀里,居然还是公主抱,话没过脑子先出口了:“这是谁?”
  “季不寄的朋友。”薛文芝道。
  “朋友?”学妹皱着脸,直觉告诉她不对,哪有人的眼神是这样看朋友的?
  时恩赐没把注意力分给来人,低头凑近青年,鼻尖轻蹭,倾落的金发遮挡住了两人的面容。
  下一秒,他抬起头,学妹看清了他的长相,眼睛瞬时瞪大:“时恩赐?!你不是……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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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被人请吃饭的小季~
  第28章 她这么喜欢你?
  她刚说完,又发现自己这话不吉利,补了句:“你出院了?”
  “哦,季不寄替我看广告复活了。”时恩赐嫣然一笑。
  “他们都说你死了,原来你是去住院了。”
  女生觉得他在开玩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听见时恩赐抱着学长道:“拜拜,我们先走了。”
  她第一次听到大名鼎鼎的日大学神讲话,声线并不低沉,澄澈干净,可她总感觉这其中透着一股微妙的耀武扬威。
  他怎么会和学长认识?
  “你知道他住哪?”女生问。
  “当然。”
  那人头也不回地带走了季不寄。
  时恩赐清楚季不寄酒量糟糕,清楚他的学校位置,清楚他住哪栋宿舍楼乃至哪一间房间。
  他还知道,季不寄外食完一定要洗澡。
  宿舍门没锁,明明被不法分子闯入过一次,他仍旧不长记性。时恩赐腾不出手,用鞋子踢开门,正想着如何给他醒酒,季不寄忽然意识清晰了些。
  “为什么每次喝醉都能梦到你?”
  他问。
  时恩赐把他放椅子上,双手撑在他身侧,轻笑道:“那你的主观意识还真是强大。”
  “不对,不是强大。”季不寄捂住脑袋,低低道:“是幻觉。”
  是他过于脆弱了,以至于产生了心理疾病。
  “你看着我。”时恩赐拉开他的双手,让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季不寄,我是幻觉么?”
  季不寄黑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凝视着他,漂亮的虹膜,纤长的睫毛。
  “不。”他摇了摇头,蓦地抓起桌上的签字笔,笔尖直逼对方喉结:“你是心魔。”
  喉结滚动了一下,时恩赐白皙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明艳照人。他并没有躲开,冰凉的手扣住季不寄的手腕,操纵着对方手下的笔,在自己的脖子上画着涂鸦。
  一颗线条扭曲的、漆黑的爱心。
  “谢谢你给我新的身份。”时恩赐的指腹按在他被酒意晕染殷红的眼角,揩下生理性泪水,语气温柔似水:“你说,我到底是因你而生,还是为你而生?”
  季不寄神志不清,呓语梗在喉间。
  时恩赐搜了圈他的桌柜,找出东西来,拌匀,喂他喝水。后者嘴唇动了动,沾上点温水,蹙眉道:“怎么这么甜。”
  “就放了三勺,哪里甜了?”
  “好不容易给你冲的,你必须喝掉。”时恩赐强行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季不寄不满地抱住杯子,还算听话地勉强喝了一口。
  他一低头,发丝就落进了水里,时恩赐给他撩到耳后,瞧着他单侧的耳钉,悄声道:“学妹学妹……她这么喜欢你?”
  季不寄今天新换了一套耳饰,耳骨钉上有个扎人的尖尖角,像小恶魔的牙齿,泛着银质光泽。
  时恩赐上手按了下,扎得有点疼,不知道这个笨拙的蠢蛋会不会误伤自己。
  打单不打双,季不寄的耳洞一共有七个。他帮季不寄一颗颗摘掉,从抽屉里翻出养耳棒,一一给他换上。
  半杯温水下肚,季不寄恢复了些许精神,大抵是不再把时恩赐当幻影了,他安安静静地抱着水杯,任由他摆弄自己的耳朵。
  “你要洗澡么?还是上床睡觉。”时恩赐收拾完,将小颗的耳钉收纳进小盒子里,问季不寄。
  “我要洗澡。”季不寄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坚定的话。
  酒后其实不该立即去冲澡,可季不寄心理层面难以过得去,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身上有股浓郁的怪味,那是由烤肉味、啤酒味和时恩赐身上的果木香构成的。
  时恩赐不确定这个醉鬼能不能走路:“你自己去洗还是我帮你?”
  学校的宿舍配备有独立浴室,小小的淋浴隔间,对于学生来说还算方便。
  “我自己去。”季不寄搁下水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甩开时恩赐的胳膊。
  “真不要我帮你?”
  季不寄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迈着醉步,恶狠狠道:“我讨厌你。”
  时恩赐饶有兴致地抱臂看着他:“好吧。”
  他强逼着自己笔挺地进了浴室,关上门的一瞬,手扶上了墙,心想下次不能再答应薛文芝的酒局了。
  喝酒误事。
  水温调节到35度,拧开淋浴头,水流哗啦啦浇了满身。季不寄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没脱衣服。
  不知为何,现在遇到那个家伙,他总有一种异样感。接近自我防御的直觉令他想紧紧地护好自己的衣服。
  他再次确认浴室门是否反锁,随后脱掉了上衣和短裤,肌肤间似乎还残留着被人搂抱过的感觉,令人不由战栗。
  时恩赐没抱着他沉湖真是谢天谢地。
  季不寄将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把一身酒气冲掉,理智回笼。他洗完澡,猛地意识到自己逃得急,没有拿换洗的衣物。
  他不想穿着脏衣服出去,然而可恨的时恩赐就在门外。
  季不寄浑身赤裸,湿乎乎的手握住门把手,额前刘海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做足了心理准备,推动屏风。
  门泻开了一个小缝,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钻了进来。
  季不寄在有限的范围内扫视了一圈,宿舍里空无一人。
  他试探着小声喊了那个人的名字:“时恩赐?”
  无人应答。
  时恩赐似乎是走了。
  他放下心来,刚要推开门出去,门后的另一端忽响起一道幽幽的声线。
  “好像有个笨蛋没拿衣服?”
  季不寄猛地一下关上了门!
  门外的人几不可闻地溢出一声嗤笑,季不寄没有捕捉到,只是在一阵大力关门声后,听见时恩赐低低地念道:“季不寄,你变了,以前你和我是可以泡在一个池子里的关系。”
  季不寄咬了下牙:“那时候我穿泳衣了。”
  “是这样吗?”时恩赐靠在墙边,声音隔着厚墙壁源源不断地传来,似乎有些闷闷的委屈:“那你还记得当时答应了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