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我俩离了,你信不?”
  只不过这天实在是太冷了,而前夫哥他口袋里的温度也实在是太暖和了,暖和得让人有瘾,拔了几次也没拔得出来。
  终于作罢,哈出一口冷气,在口袋里轻轻握住了薄邵天的手。
  就像是以前一样。
  ……
  风雪一浪一浪地朝人脸上招呼。
  方熙年被冻得直哆嗦,正想往帐篷里钻时,导演组的任务卡牌也终于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挨个从帐篷里出来的两对离婚夫夫。
  “来得正好啊。来,排排坐吧。做游戏了。”
  方熙年笑,朝众人招了招手,跟哄小孩儿似的。看得林源源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玩什么游戏啊?”
  “老游戏。你肯定喜欢。”
  方熙年笑着哈出一口冷气,“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喝酒。”
  孙长宇听得一激灵,登时就坐直了身子。
  一副“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的死样子。
  风雪天里,众人围坐一团,让那酒瓶子在圆桌上转了一遭。
  只听得叮叮两声——
  酒瓶子最终指向了林源源。
  “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林源源幽幽一叹,“算了,真心话吧。这么冷的天我也懒得动。”
  方熙年一乐,替他从签筒里抽出一张字条来,“请说出在场改过名字的嘉宾……”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位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秦淼端着杯果汁,淡然笑笑后率先接口:“我坦白,我没改过。小时候大师说我命里缺水,聚水为财,水么,财也。”
  “我妈怕我长大了吃没钱的苦,所以给我取名秦淼。”
  “这名字好!”
  这游戏刚开始呢,孙长宇就一副喝高了的样子,揽住秦淼的肩膀就开始傻笑:“淼淼你跟了我,什么金山银山没有啊,怎么会过苦日子?”
  秦淼只是笑,并不接话。
  林源源两人就把目光投到了方熙年身上,见他握着个酒杯不说话,林源源便笑眯眯地把视线投到了薄邵天身上,“薄总,方熙年改过名字吗?”
  “没有。”
  薄邵天淡笑,看了眼方熙年,替他答了,“小方老师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就认识他?”
  “结婚的时候,我看过他户口本。”
  当然,离婚的时候也是。
  有理有据,叫人实在反驳不了。
  方熙年握着酒杯笑:“林源源你别光问别人。这问题可是给你的。你改过没?”
  “我——”
  林源源耿直了脖子就想说没有,但看了眼身旁的前夫哥,还是心虚地咳了咳,老老实实交代:“好吧,我承认,我改过。”
  “我以前叫林圆圆。圆滚滚的林圆圆。”
  “后来进娱乐圈前经纪人说这名字太俗了,让改,我就改成了林源源——财源滚滚的林源源。”
  林源源说得诙谐,抑扬顿挫的,场上的人都跟着笑。方熙年也笑,点评:“那你不该叫林源源,你应该叫林滚滚。”
  林源源:“……”
  “老方你没事别舔嘴巴。”
  “?”
  “我怕你被自己毒死!”
  众人也跟着笑。
  林源源气呼呼的,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准备喝,没想到拽了一下,没拽起来。
  扭回头,就看到是周日朗握着瓶身,静静看着他。
  “上回不是还喝到胃出血?”
  “别喝了,我帮你喝吧。”
  林源源心说用不着你,但余光扫见着摄像机还闪了幽微的绿光,默了一瞬,还是堆起满脸的笑意,回他:“那就多谢前夫哥咯。”
  “不过这轮我也没输啊。”
  “帮我?下次吧。”
  于是酒瓶子也再次转动。
  犹如命运的齿轮一样,在这寂寥的雪地里嘎吱作响。
  不太巧。
  这次指向的人是方熙年。
  “老方,这下可轮到你了吧。”
  林源源贱嗖嗖地一笑,顺势就从这签筒里抽出一根真心话来,“请说出第一次与对方见面时的场景……”
  话音还没落下呢,孙长宇就跟着起哄了。
  方熙年舔过后槽牙笑,心说你们都知道了什么,一个个的就开始起哄。
  但也懒得搭理,拿起酒杯放在唇边,漫不经心地回他:“还能是在哪里,在臭水沟里,地下车库里,酒店大堂里……你们薄总是高岭之花,实在风华绝代,我一见倾心,过目不忘,我死缠烂打,死不悔改,终于抱得美人归。”
  “就是这么回事。”
  “老方,你知道你这人撒谎有个毛病吗?”
  “?”
  “眼神闪躲飘忽不定,耳根子都要跟着红。”
  林源源笑嘻嘻地戳破了他:“你哪里是什么混小子?你明明是乖孩子。”
  方熙年嗤笑一声,晃了晃唇边那杯酒,仰起脖子就一饮而尽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
  “来来来,继续。”
  “有请下一位受害者。”
  于是酒瓶子又滴溜一转。
  很不巧的,抓到了薄邵天跟前。
  “所以薄总,你和老方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林源源笑得跟只狐狸一样,对这个问题锲而不舍得,让方熙年都怀疑,这是不是导演组私下给他安排的任务。
  然而风雪一直吹。
  薄邵天端着酒杯,也一直不说话。
  “所以薄总还记得吗?有印象吗?”
  薄邵天只是笑,握着酒杯淡淡的:“我还是喝酒吧。”
  跟方熙年那种一饮而尽的豪迈劲儿不一样,薄邵天端着那杯酒只浅浅的抿了一口。明明是劣质得跟马尿一样的啤酒,在他那只手里,居然也变得高贵起来。
  林源源起了个头嘻嘻哈哈,说这两夫夫不够坦诚,还藏着掖着。秦淼却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熙年,像是在用眼神无声地说——
  原来是你啊。
  我记起来了。
  方熙年?
  方熙年只作不闻。
  方熙年这人也大概是真的没劲,真心话呢,挑挑拣拣地说,大冒险呢,缩着脖子倒是做了一些。只不过前夫哥看他到底太冷了,主动请缨帮他做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多的呢,这人不领情,还不等前夫哥出马,他就端着酒杯自己喝了。
  于是一场下来,方熙年话没说多少,酒倒是灌了一肚子。
  晕晕乎乎地回帐篷歇息,昏死过去前听着外头又开始起哄了,大概是林源源那个话唠,起哄问起孙长宇,说什么听过最浪漫的话是什么——
  “是情话吗?淼淼说给你听的?”
  “你这话问的……不过还真是他。那时候我刚跟他公开,他正红呢,他那些粉丝都骂我癞□□想吃天鹅肉……”
  “我其实挺难过的。但淼淼那时候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我当时感动坏了,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话是句歌词。”混着外头的风雪声,方熙年隐约听着孙长宇还自嘲笑了笑,“原来情话都是拿的别人哄人的话。”
  “可情话是我抄来的,爱你是真的。”
  风雪里,秦淼声音清淡,听得叫人很舒服。
  孙长宇那酒仿佛登时就醒了,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林源源大笑起来,点破了这话:“这话也是网上的。”
  “孙长宇,孙二少,你多上点网吧你!”
  “……”
  帐篷里,方熙年拧着眉头翻了个身,寻思着孙长宇这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
  什么喝酒暖身啊。
  他怎么越喝越冷呢。
  ……
  “方熙年?方熙年?”
  烧得迷迷糊糊中,方熙年听见有人正贴在他耳边低声叫他。他正神游四方呢,被这把清冷的嗓音凉了一下,好似从天堂陡然拽回了地窖,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叫你爹干嘛。”
  这人正从后搂着他,闻言一顿,然后又低笑了一声:“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发烧?爹?”
  “……”
  就算是在梦里,方熙年对薄邵天的声音也很敏感。
  听出这人声音的刹那,人也乖了起来,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不能喝还一直喝。冷也不说。”
  他听见薄邵天抱着他说:“小方老师,你这张嘴真是没用武之地。”
  “……”
  “我抱你下山吧。我跟你导演说,你在高烧,暂停录制。”
  音落,方熙年就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像是薄邵天真在收拾东西准备带他下山去。方熙年混沌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虽说眼皮子还是沉重得压根睁不开。
  “别……”
  “什么?”
  “……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