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简珣咽了下口水,梅娘心软了,望着他的目光都是软的,也酥软了他半边身子。
  他艰涩道:“嫁给我就相当于得罪公主,那些家人在京师为官的,唯恐仕途受到影响,都不肯与我结亲,只有梅娘你心疼我,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再一个,公主插手不了画署,也管不到泽禾。”
  梅娘迟疑道:“与你成亲,我们家真的没有危险吗?”
  简珣连忙保证:“我发誓,绝对没有,也不让人欺负你,永远护着你!而且我阿娘近几年不回京,咱们府里就你一个女主子,谁也不能约束你了,只要你别辜负我,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他知道她最喜欢什么,这样自由的日子只有他给的起。
  他与她是奇迹,机会只有这一次。
  黄时雨不是那种占了便宜偷着乐的人,对于简珣,多少是愧疚的,“可是你一直在吃亏,连幸福都要搭上……”
  简珣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疼爱她就是他的本能,“梅娘便是我的幸福,难道你忍心看着我给公主做奴才吗,每天挨打受骂?”
  光是想一下黄时雨都觉得心痛,简允璋这样的公子,满腹才华理应用来治国平天下的,怎能做贵人的玩物!
  她仰脸盯着他眼睛,“那鸢娘怎么办,她也不敢嫁给你吗……呃……”
  简珣用力堵住女孩的唇,与她深深地纠缠,良久才松开一丝缝隙,“我与她不合适,只有你是最好的,不要再提她了,我想与梅娘每天在一起……”
  黄时雨还想再说什么,却苦于檀口被堵,为何简允璋总是喜欢这种唇舌交缠……
  她被他按住了亲得喘不上气,这一夜,简珣又给她摸了她好奇的东西,不停地亲着她,说是婚前演习。
  “梅娘,梅娘,只要你依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就看看,不,不做别的,你闭上眼就不怕了……”他焦急地渴求。
  男人在床上的好听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抖。
  此时的黄时雨还未完全见识到简珣在帷帐的花样与无赖,只是单纯的害羞,无论如何也不许他像上次那样亲亵,只死死拽着自己最后的布料。
  他的胆子大了,心也野了,还想霸王硬上弓,被黄时雨一脚踹下了床,再一次赶去了门外过夜。
  却也因为总是不满足他,导致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黄时雨除了月事没多少休息的机会。
  时也命也运也,人生之大机运要么不来只将人活活蹉跎二十余年,要么短短须臾劈头盖脸砸下一堆。
  黄秀才以为中举,正六品县令,女儿是简允璋的贵妾就算他人生巅峰,却做梦也没想到简允璋直接上门提亲。
  此事简夫人程氏的惊讶程度绝不亚于黄秀才,不,如今得改称黄县令。
  即便京师安国公府已提前与泽禾通了书信,详细地商议过,她也觉得无比憋闷,隐忍再三,到底是选择了顾全大局,默默允下这门亲事。
  事到如今,从黄县令中举,到放妾改求娶,一桩桩一件件,简珣在其中动了多少手脚,包括从何时开始布的局,程氏又怎会反应不过来,然而再阻止已经来不及。
  程氏又恼又恨,恼简珣因儿女私情一心抬举黄家门楣,自甘下贱;恨自己过于松懈,养肥了简珣的胆量,令他益发敢自己拿主意。
  连婚姻之事都视同儿戏。
  简珣回到泽禾当晚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跪在家里的小祠堂忏悔。
  他长这么大还未真正挨过打,程氏最严厉时也不过敲他几下手心,这回是脱了上衣跪在地上被曹叔执竹篾抽得鲜血淋漓。
  程氏全程坐在上首督刑。
  直打的曹叔也慌了,随同满屋子下人跪地求情。
  “你如今眼里哪还有我,凡事都能给自己拿主意,”程氏冷笑,“你糊弄的了京师可糊弄不了我,我能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黄家那丫头要考画署,你二话不说就还她自由,拿咱们家的银子玩儿似的供着她,那丫头也算争气,考了个画魁,这就把你拿捏的恨不能跪下捧她,眼巴巴地求娶。”
  程氏怒不可遏,并非瞧不上黄家门第,这门亲事本来也不需要太看重门第,她怒的是引以为傲的儿子受人拿捏,一点男子汉的气魄都无,连她这个亲娘也敢糊弄。
  简珣自知理亏,全程不敢有半句哀嚎与求饶,只给程氏叩首请罪,却决口不提他那“小媳妇”一句,唯恐惹了程氏生厌。
  果然同他那短命的爹一模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娘,程氏喉咙涌上苦涩,想起了曾经慎远对她的诸多维护与疼爱,泪如雨下。
  简珣膝行上前为母亲擦干眼泪,“阿娘,不要难过,都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我都不会心生怨怼,以后我与梅娘一齐孝顺您。她是个特别乖巧心软的姑娘,您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说起心爱的姑娘,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他羞涩道:“您于画道也是个人物,自是比我清楚画道之不易,梅娘靠自己考了画魁,是当之无愧的女状元,多聪明的脑袋呀,那她生的孩子将来肯定是天底下最好最聪明的,到时您只管含饴弄孙。”
  程氏终于破涕为笑,又板着脸横他一眼,啐道:“没用的东西。”
  简珣面红耳赤。
  黄家的丫头并没那么糟糕,况且事情已成定局,而自己也打了阿珣一顿狠狠出气,程氏不忍心再将一桩喜事打破。
  自从黄秀才高升黄县令,黄家一家便搬进了县衙后院,也就是县令的专属府邸。
  为了营造个好名声,黄太太迫不得已接黄莺枝回家,总放在甜水铺子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岂不是坏了老爷仕途,她比黄县令还紧张。
  十一这日黄时雨归家,还带了头衔,从九品的画员。
  黄太太“啊”了声,梅娘也能做官?
  梅娘不止能做官,画署还有不少更高级的女官。
  黄太太登时有种事情逐渐超出掌握的失控感。
  这厢,黄时雨时隔一年再与姐姐相聚,攒了满腹好消息,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一件一件说。
  于是,她当着琥珀的面将这段时间发生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倒出,各种匪夷所思,难得黄莺枝从头到尾还能冷静聆听。
  论大胆出格,黄莺枝不及黄时雨半分。
  黄时雨抱着姐姐胳膊道:“姐姐,我是世上最幸运的姑娘了,所得皆所愿,往后咱姐妹俩就在京师奋斗,我带你去西市玩,保管一次就不想离开了。”
  黄莺枝轻轻擦了擦眼角,“你怎么那么能耐,就不害怕的吗?”
  “怕,都快怕死了!可是不努力一把,日子也很糟糕,我不甘心。”黄时雨歪着脑袋,投向姐姐的目光温暖且诚挚,“姐姐,我不甘心没有热爱没有自由,给人当妾活一辈子。你看,我成功了,所以简允璋才会娶我,他要给我自由和正妻之位,往后再没有什么阻止我的画道。”
  倘若她自己不争气,简允璋纵然心里想实际上也无法娶她。
  这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黄莺枝听她满口画道,便问:“那你喜欢简允璋吗?”
  “喜欢啊。”黄时雨想也未想就回答,“我们关系很好,也算知根知底,哪怕吵架都不会让对方难堪到下不了台,并且他这个人比姑娘家还讲究,特别整洁,香香的,尤其擅于倾听,同他说话一点也不累,有时我不开心,他找我说说话,心情立时就不一样。”
  虽然他偶尔嘴欠,也会招惹她,但他又比任何人都会哄她开心。
  黄莺枝微微点头,又问:“就只有这些吗?”
  黄时雨拧眉思索,“暂时只想到这些,反正他性格好对我也好,将来断不会打我骂我的。”
  时下疼爱妻子不打不骂就是好男人标准。
  走了大运的黄县令扬眉吐气,成为泽禾风云人物,更令他风头无两的是九月二十,简解元向黄家提亲,求娶老二黄时雨。
  两家很快敲定了婚期来年二月初十。
  流水似的聘礼犹如一条红龙抬进了县衙后院。
  三媒六聘,纳吉纳征,还有一对活蹦乱跳的大雁,热热闹闹。
  当年黄县令为人诟病的美梦,如今来看竟几乎应验,除了简允璋还不是状元。
  那场梦红日当头,富贵无边,状元给他磕头,以他的身份,能让状元磕头的情况不就是成为状元的爹,严格称呼应是岳丈。
  黄县令有种直觉,明年殿试允璋将不可估量。
  这门亲事承载了他此生的厚望与寄托,几乎是掏干大半压箱底准备了嫁妆。
  黄太太心如刀割,含泪拟定嫁妆单子。
  理智上很清楚,唯有嫁妆做足脸面自家也才有脸,否则丢人的可就不单是梅娘,然而情感上根本无法控制眼泪,这些都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老底啊。
  因为定亲事宜,简珣暂且留在泽禾,比黄时雨迟些时日才能回京。
  而黄时雨如今高低也是个官,是官就得按时上衙,等闲不得缺席,于是九月十六她就快马加鞭回京,正式开始 “为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