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别说暖手,便是暖脚暖被窝都很正常,但他就是突然别扭起来,也缩回了手,平静道:“下去吧。”
  白露诧异地瞅了少爷一眼,又垂眸道:“是,少爷。”
  体贴又温柔知意的丫鬟走了。
  简珣左右睡不着,想着明儿一定命人换个长一些的软榻,要什么美观,适合他才行,转念一想,难道还有下回?
  怎能有下回!
  不能再没有底线惯着梅娘了。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只有白露和素秋通晓他惧内,现在好了,碧荷肯定也知道。
  他嗓子酸酸涩涩的,心口也堵得慌。
  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他在忍让她,不管她多不乖顺,为了讨她欢心,他都得想着法儿的哄着她,可是她呢,绿头巾说扎就给他扎上。
  太无耻了,还是姑娘家呢。
  后半夜,飘起了一场雪,簌簌如碎银。
  寝卧炭盆渐熄,但屋子里暖意将将好,又有厚实的棉花褥子蚕丝被,算不得冷。
  不仅不冷,简珣还觉得有点儿热,正是火力旺盛的年纪。
  黄时雨恰恰相反,突然的一场倒春寒令她格外冰凉,纵然身子不冷,双手双脚总也捂不暖。
  往被窝缩了缩,她蜷成了虾米的形状,渐渐又不觉得冷了,朦朦胧胧里整个身子重新被热腾腾的气息笼罩,温柔而干净的暖意,冰凉的小脚熟练地踩在简珣的脚背上,她在他怀中咕哝一声,睡得分外香甜。
  简珣亲了亲她柔软的青丝,“坏女人……”
  正因为太过舒服,黄时雨总觉得不对劲,睡意也就消减大半。
  帐中黑漆漆静悄悄的,但男子的呼吸清晰可闻,是她熟悉的零陵泽兰香……
  简珣何时进来的?
  简珣低低地笑了声,“你不是不要我么,缘何一直往我怀里钻?”说着足背轻轻挑了挑她滑腻的纤足,“就连它也会自己寻我。”
  那只被他挑过的纤足蓦地缩了回去。
  黄时雨理屈词穷,也不知怎地,梦里寻着有热气的地方依靠。
  竟是落下把柄,乐坏了他。
  她死死咬着唇,肩膀就被简珣扳过,不得不面朝他而卧,他像是抱着小孩子一般抱着她,亲吻她湿润含泪的睫毛,冰凉的鼻尖儿,以及委屈的樱唇。
  “梅娘,”简珣呢喃着她的乳名,“梅娘喜欢被我这样亲,喜欢被我疼爱,那我以后不直接要你,多亲亲你好不好?”
  简珣听着她委屈的啜泣越来越大声,忙亲了亲她额头,柔声哄道:“是我不好,太粗鲁了,梅娘这般娇嫩哪里受得住,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循着她喜欢的方式,用了十二分的耐心,哄着疼爱着。
  “鱼水之事一点也不可怕,反倒阴阳调和,对身体有益呢。”简珣循循善诱道,“先前是我没做好,也不等你适应了我……”
  是他急躁了。
  只想着摘取花儿,也不管花儿受不受得住,与那糟蹋花蕊的狂蜂浪蝶有何分别。
  这一夜,黄时雨被简珣拥在怀中,他滚烫而多情的手指轻抚她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圆润的耳珠,也轻抚了她最为羞赧的地方。
  可他仿佛有着什么法力,细致地温柔地捺下她所有的惊慌失措,引她一步步深深坠入未知的妖魔领域。
  她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渐渐浑身发抖,同时因为无措而挣扎,却忘了他的手指还在……
  黄时雨禁受不住,终于溢出声声求饶,“不,阿珣,不要……”
  软酥媚进了骨髓的娇音。
  不,这不是她的声音!
  简珣立刻噙住她耳珠,良久分开,沙哑道:“真的不要么,可你好像舍不得我离开呢。”
  黄时雨只恨不能将他的嘴缝上,可是她没有力气,颠簸的风雨中仅能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抖成一团,哭泣,因为无法形容的欢愉而哭泣。
  “阿珣,呜,阿珣……”
  “嗯,我在,我在,只有我才能让梅娘如此的快乐……”
  简珣得意的勾起唇角,那只作怪的手爬上她的脸颊,唇畔,“咦,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举着手,逼迫她面对,牢牢记住给她的快活。
  黄时雨羞愤欲死,颤颤骂道:“你,你卑鄙……”
  “还有更卑鄙的呢。”简珣嬉笑着拢住她,咬着她耳朵道,“好梅娘,我再试一次,我发誓不让你难受,你若不喜欢我随时停下。”
  黄时雨早被他调弄的没了半分挣扎的力气。
  想说“不”,发出的音儿却更像是邀请。
  夜色深浓,帐幔重重,再次轻晃起来。
  简珣听见了梅娘一声声无法自抑的哦吟,要了他的命也要了他的魂,那就沉溺在这片温柔乡中吧,大醉一场,不愿醒归。
  酣畅淋漓,甘霖抛洒,简珣放下晕睡的梅娘,也不着急擦洗,反而将她的下半截身子垫高,平静地等待着。
  他的眼神凛冽而深邃,却又像无波的深潭。
  前一刻还在外寝挨冻的少爷,后半夜就要热水。
  碧荷算是涨了见识。
  白露翻身背对她,一动不动,这么冷的天儿任谁也不想离开被窝吧,碧荷机灵,感念白露此前诸多照顾,便积极爬起,去服侍少爷热水。
  次日简珣满面春光,一骨碌爬起,却被黄时雨拽入帐中,“别,先别出去。”
  简珣偏头看她,“怎么,还想要?”
  黄时雨忽略他的轻薄,只用力绞着手指,“你的脸……”
  “唔。”简珣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脸,“真疼啊。”
  黄时雨无地自容。
  简珣将上衣半褪,露出后背抓痕,又指着肩膀咬痕,“脸算什么,看看这些,全都是你欺负我的证据。”
  触目惊心!
  黄时雨眼泪倏然滚滚而落,又怕又愧,“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欺负的我……”
  若非被他折腾急了,她怎会如此歹毒。
  善良的姑娘被简珣一道道红印子击溃。
  简珣目光微闪,单手轻抚她苍白的小脸,“你叫声阿珣哥哥,我便原谅你,嗯?”
  “对,不起。”她用手背挡住眼睛。
  简珣亲了亲她倔强的小嘴,“不叫哥哥是因为我也欺负了你对不对?以后不那样了,不会弄疼你。”
  他抱了她片刻。
  依然疼爱她,哄着她,却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令黄时雨感到害怕。
  素秋用凝德斋最好的香粉,细如云烟,一层层为简珣遮掩。
  简珣的皮肤本就堪比凝脂,细腻程度不亚于女孩子,用脂粉掩盖竟以假乱真。
  顶着“完好”的脸,他牵着一声不吭的梅娘给阿娘请安。
  梅娘心虚理亏之时就是这副模样。
  他习以为常。
  好在尚处新婚期,不用出门应酬。
  新婚第七日,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程氏满意地望着长子与长媳,气色真好。
  简珣的神清气爽是真的,黄时雨的气色却是胭脂涂的。
  难得长子长媳不用念书和上衙,程氏便留了二人用早膳。
  简府人口单薄,三个人坐在一起才有烟火气。
  黄时雨心里暖融融,婆母从未让她立过规矩,传闻中媳妇必须经历的伺候晨起,布菜捏背,简府全都不存在。
  她的婆母与黄太太口中的根本不一样。
  程氏怎么对待简珣就怎么对待黄时雨,家里几百个下人又不是不好使,犯不着把儿子的心尖子当下人,磋磨的可不是媳妇的锐气,而是一家子的亲情。
  当年婆母就是这么对她的,所以她也这么对自己的儿媳。
  孝顺不必通过没苦硬吃表现。
  此时的黄时雨虽还带着三分拘谨,一颗心却不知不觉地柔软。
  黄时雨细声细气道:“娘,您若不嫌弃,以后我每天都来陪您用晚膳。”
  程氏眉眼柔和,“可以,将来婚期结束阿珣也多回府,陪我们一起用晚膳。”
  简珣觑了阿娘与梅娘一眼,又默默垂眸,淡淡的“嗯”了声,心想挺好的,下衙就早些回家,免得梅娘将心思放在画署,与不清不楚的人勾搭。
  黄时雨飞快地睃了简珣一眼,没想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心头登时颤了颤,慌忙调开了视线。
  饭后,黄时雨留下陪程氏解闷,借此,程氏将孙妈妈指给她。
  “孙妈妈是我身边的老人,也是府里极有分量的掌事妈妈,有她帮衬你,学着了解中馈,攒几年阅历,将来我也好慢慢放权,这个家早晚是阿珣与你的。”程氏语重心长道。
  孙妈妈闻言,上前给黄时雨恭恭敬敬福身行礼。
  黄时雨稍稍侧身受了半礼,“儿媳愚笨,但素来最能吃苦,凡事都会认真学习,遇到不懂的定会向孙妈妈请教。”
  程氏含笑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都是学出来的,让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管理简府肯定不现实,但让小丫头耳濡目染七年八年乃至十年,一切就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