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
  女人抬手掐诀,将男人即将喊出声的声音全部堵住。男人喉管被割加之失血,挣扎没多会儿就彻底一命呜呼了。女人将手中的佩剑放在男人手中,起身离开了此地。
  书房内的尸体是半刻钟后才被发现的。
  老四收到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尽了?”
  心腹回禀道:“从现场来看确实是自尽,但也有可能是被人灭口。属下派人拷问他府上仆从,都说近日没什么怪异之举,唯有两日前,他从民间带回来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呢?”
  “失踪了。”
  “女子身份可有查明?”
  心腹道:“据说曾是他的露水情缘。”
  从内眷和下人提供的消息拼凑,男人在数年前外出游学,途径某处雨亭结识一名少女,非常庸俗的才子佳人开头,过程也算浪漫,只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出现矛盾。男人说自己要门当户对的妻子,少女却是庶民出身,连个寒门都不是,再加上家书催促,他来不及解释就不告而别了。未曾想,这个女人多年后几经辗转还是找到男人,还被他带回来。
  老四追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
  例如诏书是怎么到了男人手中?
  他的期待注定落空。
  心腹连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见老四面色阴沉,心腹急忙道:“请殿下恕罪,宽容两日,属下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老四心中清楚,别说宽容两天,就算宽容二十天都没用,这事注定要虎头蛇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多余情绪。
  正要挥手示意心腹下去,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
  “什么不好?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见来人是母亲芈氏身边心腹他才没发作。
  待来人说完,老四只觉天旋地转,用手撑住桌角才没有倒下。好半晌,他才惨白着唇瓣,眼睛猩红问:“你说——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啊!
  老四甩手挥开上前搀扶的心腹。
  几乎连滚带爬起身,脚步踉跄去内廷。
  途径宫道,此地尸体已经被人清理,地上的血迹也清扫干净,但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令人作呕反胃的血腥味。老四闻了几度脸色发白,强撑着到内廷,见到母亲芈氏。
  殿内还整齐躺着几具覆盖白布的尸体。
  宫人传来消息,内廷出了大事。
  又有三名妃嫔丧命。
  对老四而言,只要死的女人不是自己的亲妈和亲妹,他都不在乎,但这次他不得不在乎,因为死的三个女人与前朝大族关系亲密!与老五家族也有利益关系。她们一死,意味着他失去与老五母族缓和关系的机会!不仅不能拉拢三人背后的家族,还有被他们联手背刺的风险!光是想想就让他毛骨悚然!
  “她们怎么会死!”
  老四极力压抑着恐惧和愤怒。
  芈氏道:“我也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们死了,我们母子也要陪葬!”
  她们背后的家族不会善罢甘休!
  昨夜还能趁乱搞死几个,铲除异己,将罪名推到老五头上,现在死人怎么平账啊?
  母子俩隔着两丈距离遥遥对视,芈氏看到他眼底翻涌的负面情绪,不是责怪也能让她心痛。只是眼下顾不得这些:“不过,也有怀疑人选。你可有看到你的姨母?”
  轰的一声。
  老四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来。
  他近乎麻木得倒退了一步。
  从朝会结束就一直笼罩心头的阴云疯狂扩张,将仅存的希望吞噬干净。老四脑中不断闪现先生出现后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桩不是帮他,没有一件不是助他……此人聪慧多智,正是他缺乏的。先生既是幕僚,又是长辈,某些无法跟母亲倾吐的苦闷,唯有她了解自己。
  某种程度上,他跟先生更加交心。
  结果——
  “都是骗子!”
  芈氏道:“是为娘识人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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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功告成!”
  高国二次宫变的第三天,沈棠收到一只神秘青鸟来信,打开一看,上面全部是点点和横线。她将加密书信一目十行看完,眉宇完全舒展,“高国最近热闹得很啊。”
  正好空出手,去上南看看。
  第1102章 扯头花(上)
  事态发展完全在她算计之中。
  “也不知那位梅惊鹤女君会不会喜欢我这份大礼?嘿,这还只是一道开胃菜。”真正的正菜要等梅梦回到戚国才开始上桌呢。
  这盘博弈才刚开始!一想到梅梦的如意算盘落空,她心头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舒缓——算计她可以,只要付得起算计她的筹码!
  在此之前,她想散个心。
  不出意外被褚曜否了。
  “为什么不行?无晦难道还担心我半路被人偷袭出事儿?”对褚曜,沈棠一向很有耐心。对方不让她干啥,她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般情况下褚曜都拗不过自己。
  褚曜反问:“为何不担心?”
  连着两仗都出现二十等彻侯身影,由此可见,这些老家伙最近跟进入春天,解除冬眠的动物一样开始活跃。鬼晓得还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冒出来?主上坐镇中军才是最安全的!上南那边也稳妥了,没必要去看望。
  “无晦还能不信任我的实力?”
  “这与信不信任主上实力无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纵有盖世神功,也要主动避免危险,勿要将自身贵体置于险境。”褚曜说了两句说不下去了,因为沈棠从刚才开始就睁圆那双无辜杏眼,直视他的眼睛,安静可怜可爱的模样让人无法狠心拒绝。
  拒绝主上就是一种罪过。
  褚曜略显狼狈避开她的视线。
  无奈道:“您是主上。”
  沈棠点头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主上。”
  褚曜又提醒她:“您二十有三了。”
  这把年纪搁寻常人家,不管男女,爹娘都当好几回了,主上以为自己年纪还小?
  听到年龄,沈棠脑中的警报不断拉响:“什么二十有三?二十二!分明才二十二!”
  褚曜无情提醒她。
  这年都快过半了,还二十二呢?
  沈棠:“……”
  鉴于自身情况特殊,争论一岁两岁确实没啥意义。沈棠双手环胸,闹脾气:“以前都没纠正我,现在嫌弃我装嫩?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无晦比我大总没变吧?”
  凭什么以前她卖萌装乖被允许?
  现在就不奏效了?
  就因为她长大了十一岁?
  还是因为她是主上就不能用这招?作为主上,难道连萌混过关的权利都没有吗?
  褚曜幽幽提醒:“曜真比主上年长吗?”
  沈棠:“……”
  她莫名有种蹲在角落不起来的冲动。
  年龄这个话题能不能不提?
  褚曜最终还是退让一步,惹得顾池几人直言他不争气,怎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眼下琐事这么多,褚曜居然准了主上去休假?
  是的,沈棠这时候跟放假没啥区别。
  正值两国大战喘息期间,战场这边确实没啥大事需要主上拍板钉钉,但——大事没有,小事一堆啊!主上这时候溜号,多出来的事情可不就其他人分担了?能同意?
  “有公西仇兄弟护卫左右,安全无虞。”褚曜避重就轻,努力协调同僚们的小情绪。
  “谁担心主上安全了?她出门,有危险的是其他人。”钱邕觉得带不带护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上居然光明正大溜号。
  啧,要不说自己创业自由呢?他当军阀那些年也是为所欲为。现在给人当属臣还要操心对方翘班,这日子简直比黄连还苦三分。
  这些抱怨都是私底下的牢骚,实际上连个涟漪都没有激起来。声音最大的钱邕环顾左右,发现没几个人声援自己也就消停了。
  他偷偷拉住魏寿:“你怎么也不抱怨?”
  魏寿道:“抱怨两句,等着褚无晦给老夫穿小鞋?给我家里那位进谗言?再让褚杰那个狗东西嘲笑老夫?他这些伎俩,哼!”
  钱邕:“……就……因为这个?”
  他见过为利益斗到你死我活,文武矛盾尖锐到不可调和,偏偏康国臣子不一样。
  作为武将中的顶梁柱,褚杰和魏寿常常扯头花,但他们扯头花的理由,大多时候不是军功和每个季度的军饷,而是争辩褚曜跟谁走得更近。钱邕想了几年还是想不明白,这俩一个无儿无女鳏夫,一个儿女双全还惧内的耙耳朵,为何乐此不疲争夺这种玩意儿?
  要是他们争夺是为了拉拢褚曜也行。
  褚曜作为尚书令,有这个分量。
  他们偏不,不仅如此还被褚曜拿捏死死。
  魏寿冷笑着反问:“不然呢?”
  “你就这么惧褚无晦?”
  别看魏寿粗放,实际上比谁都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