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4章
  看了全程的罗三:“……”
  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奇奇怪怪。
  沈棠笑得古怪:“感觉奇怪就对了。”
  罗三细问:“何解?”
  沈棠振振有词:“这就好比我夜踹寡……啊不,鳏夫门。小鳏夫单身带俩娃,我见他貌美动人,他见我生畏生惧。不分青红皂白就抄起棒槌要打我,我制服他,他以为我要对他动强,拼死不成只能哀哀戚戚从了,希望我能别杀他幼子,结果却发现我单纯是发现他家屋顶有坍塌迹象来救人的。我没打死他幼子,还善待孤儿鳏夫三人。这时,貌美小鳏夫就发现我样貌英气俊俏,心中悄摸儿想啊,从她也不是不行,这厮瞧着也是端方淑女。”
  罗三:“……”
  半晌憋出一句:“屋顶不是你捅破的?”
  沈棠点头承认,又狡辩:“不是屋顶年久失修才让我几下捅破?屋顶破不破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鳏夫经此一事就彻底随我了。”
  “……老夫也是那小鳏夫吗?”
  这,实在是不能代入。
  女君笑道:“罗侯怎会是小鳏夫呢?”
  罗三识趣没有追根究底。
  他揉了揉眉心。
  也许是活得太久,也许是脾气太好,他没跟沈棠计较话中调笑。还是那句老话,乱世强者为尊。人家实力强大,在她面前是“小鳏夫”还是“小寡妇”,又有什么区别?
  “难怪女君跟公西仇那竖子合得来。”
  这俩确实是一丘之貉。
  第1363章 两军阵前杀旧主
  沈棠觉得罗三这话是在损自己,但她没有证据:“我跟公西仇自然是交心知己。”
  知己之间没点默契,还能叫知己吗?
  孰料,罗三却露出一副“年轻人懂个屁”的表情:“男人跟女人之间没有知己。”
  沈棠觉得自己被地图炮扫射了:“话也不能这么绝对,我跟他不就是个例外?你不能用你狭隘的经验衡量我俩纯洁的知己情啊。”
  她一开始也以为公西仇是喜欢单身,后来发现人家并不是,他单身纯粹是因为条件太苛刻奇葩而已。只要公西仇不降低标准,他跟任何异性都可能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
  沈棠还好奇问过即墨秋。
  要是他弟弟一辈子这样了,咋办?
  即墨秋的回答很有公西一族的风格:【族内延续又不在阿年身上,怎样不重要。人之一生,不过百年光阴,只能让一年两熟的麦子收个百多次。人生苦短,何必违心?】
  族内也不乏终身一人的先辈。
  【情为枷锁,他想戴上的时候再说吧。】
  沈棠想到公西仇平日言行,不由抽了抽嘴角:【戴上枷锁?他?完全想象不到。】
  大祭司对于感情的理解也挺有意思。
  她开玩笑道:【若是枷锁,那我就悬了。不得跟公西仇一样,打一辈子的光棍?】
  大祭司淡声道:【有一人锁着就行了。】
  这个人自然不会是殿下。神端坐于神龛,信徒能依偎在她脚边陪伴已是无上荣幸。
  沈棠下意识看向大祭司脖颈位置。
  不知何故,听到大祭司说出这话的时候,沈棠第一反应是想起武胆图腾脖子上的黑色禁制,而即墨秋的脖子干净白皙,似无暇暖玉,透着点莹润光泽:【戴着可惜了。】
  【什么可惜?】
  沈棠:【公西仇也好,大祭司也好,戴着枷锁都可惜了,情之一字不该是束缚。】
  若是枷锁负累,倒不如自由来得痛快。
  某些时候,沈棠都觉得自己是圣人。
  要知道即墨秋兄弟一向以侍奉神灵为荣,这种侍奉包括但不限于俯首称臣,可以是贤外助,也能是贤内助,他们甚至不会对沈棠纳二色有任何意见……神,本就该博爱。
  而她,在二人认知中等于神灵。
  _(:3」∠)_
  面对唾手可得的齐人之福,她居然没有一点儿心动。世家门阀暗地里送上来示好的各色美人,不分男女,她同样没有兴趣。这让沈棠怀疑自己在出厂设置的时候少了啥。
  这样的公西仇跟这样的她……
  试问,二人的友情还不够纯洁吗?
  沈棠显然是理解错罗三的意思,他悠悠道:“女君志在四方不拘泥小情小爱,这是好事,男欢女爱如何抵得上权势动人?不过,男女露水姻缘也就那点儿事情,只要女君冷静自持,陷入泥淖的便是另一人。公西仇有点实力,何不以‘情’为网将其束缚?”
  沈棠:“???”
  “不出一丝真心的‘情’是世间最廉价但又最牢固的束缚,女君或可用此手段将公西仇笼络过来。”这世上多得是豪杰通过联姻获取联盟利益,夏侯梨想的话,她也行。
  沈棠:“???”
  罗三见她还是不开窍,只能将话说得更清楚些:“睡了他!给他一点通过你触及权力的错觉,就跟看到红根的驴,乖乖拉磨去。”
  上位者怎能没有入幕之宾呢?
  用最小的成本压榨最大的利益才是常态。
  多好的捷径,怎么就想不开呢?
  沈棠:“……这么野吗?”
  “什么野不野的?你可知启国王室先祖是怎么入了武国旧臣的眼?一开始不过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兵,家里穷得大冬天光半个腚,全家凑不出一条好裤子。靠一张脸先后入赘数家,这才步步高升,在世家权贵中间有了立锥之地。英雄豪杰不问出处,世人只看结果!公西仇这竖子性格是桀骜了点,没什么脑子,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好拿捏。一看就知道他是认死理的,若能将他拉拢过来,女君日后登位之路也少个障碍,多个助力!”
  怎么说也是个十八等大庶长。
  拉拢到自己这边,康国国主就少个倚仗。
  还是说——
  “康国国主捷足先登了?”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就不能是正经君臣关系吗?”
  真有种庵堂姑子被造黄谣的无力感。
  老登还想让她黄袍加身呢?退一万步,就算她真来了兴致也不是对公西仇啊,这家伙性价比太低。要动也是动他大哥,他是添头。
  罗三却反问:“君臣关系哪有正经过?”
  沈棠险些无言以对。
  “……啊,这是能说的吗?”
  罗三这是暗示沟子文学无处不在吗?
  彻底信了,乱世中的老一辈确实玩得花。
  确认夏侯女君对这条捷径毫无兴趣,罗三有些意外地道:“女君当真品行高洁。”
  公西仇跟她私交关系这么好,这种情况下来个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行。普通人都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而她放着捷径不走非要舍近求远,这得是多大的意志力跟自制力?
  多好的捷径,可惜当事人不肯走。
  沈棠:“……”
  这就品行高洁啦?
  不止罗三这么想着,连今天蹲到的两只肥兔子一通反思之后,也得出类似的结论。
  为了报答沈棠,自告奋勇去当说客。
  之前说过,沈棠挑选的地点极其巧妙,大部分京畿之外的军阀势力都会从这条路借道去王都勤王救驾。她今日逮住的两只肥兔子在启国这个圈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
  有他们做担保,也不是每一场都要打。
  真要打,他们也打不过沈棠。
  被他们游说的势力首领,有人斟酌再三,最后选择按兵不动,远远观望一下局势,也有人不信这个邪。不仅不领情,反而指着二人鼻子破口大骂:“鼠胆之辈!老夫岂会与尔等一般怯懦,贪生怕死?不管夏侯梨是个什么牛鬼蛇神,摆下什么刀山火海,老夫也要舍命闯上一闯!念曾经同朝为臣的份上,老夫不杀你们,都滚,别脏老夫的地!”
  两只肥兔子叹息着抱拳告辞。
  只盼着对方别被打太狠。
  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上午放狠话,下午成阶下囚。
  收到二人游说失败的消息,他们前脚离开敌方大营,沈棠后脚就抄起家伙打过去。
  不讲什么排兵布阵,只看谁能杀得过谁。
  不过两三日功夫,她就蹲在这地方赚了个盆满钵满,杀得其他姗姗来迟的散兵游勇不敢上前。兵马规模硬生生扩大八九倍,再大一些就不太好控制了。兵员冗杂,万一这些人明面上臣服,暗地里互相串联给她一刀子……
  沈棠眯了眯眼,选择见好就收。
  “先去启国王都跟主力他们会师。”
  打兔子打得上头,差点儿忘了正事。
  有了主力坐镇威慑,就算这些俘虏有其他心思,沈棠也不用担心什么。一行人率兵往京畿赶去,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那些肥兔子。
  他们原先的目的地是哪里来着?
  王都。
  现在往哪里赶路?
  也是王都。
  只是去王都的目的截然相反。
  一想到这里,一众降将俘虏的兴致都不高,个个萎靡不振,而且越靠近王都,心情就越沉重——他们之中也不都是心甘情愿改换门庭的,也有人选择了“忍一时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