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4章
  康时要做的很简单,介入敌方的聊天软件,并且群发错误的调动命令,让敌兵暴露出弱点、调动至他处,己方再由守转攻,一击直刺敌方脏腑要害!至此,攻守易形矣!
  听着牵动心脏的激烈鼓点,褚杰根本坐不住,伤势基本包扎好了,他也回复些许体力武气,还能再战几回合,杀下敌军几颗脑袋。他摸到腰间佩刀,苍白脸上难掩激动:“好好好,吾等血性儿郎岂能让乌州专美于前?”
  “副将听命,带人跟来!”
  有人担心褚杰半残模样,但也有人激动到浑身发颤,热血直冲天灵盖:“遵命!”
  康时:“……”
  他这边正跟敌方两个文士抢指挥权,根本分不出多余心神阻拦褚杰猛兽出闸。不得已只能再辛苦主公。他单手掐诀,亮出第二面土豪金牙牌。这面牙牌主防御,保小命。
  “杀出去!”
  “杀他祖宗十八代!”
  两色洪流在天地间互相对冲、互相淹没。
  第1415章 夺桥,炸水路(六)
  苏释依鲁余光“不经意”扫过褚杰。
  本该被迫待在后方阵中的某人持刀大跳跃入敌阵,千斤坠荡开的气浪掀飞十余人,暴力清出一大片空地。面对密密麻麻刺来的数十根长矛,以单手掌心相撞,木屑乱飞。
  刚落地便乘胜追击,不给敌兵反应时间。
  哪还瞧得出有力竭之相?
  艹,姓褚的这样了还跟自己抢军功?
  这厮简直就不是人!
  苏释依鲁心中肝火旺盛,出手愈发狠辣。待冲锋至敌人阵中,突然收紧缰绳勒马,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右手将武气灌注四棱破甲锥枪,噗嗤几声贯穿敌兵数人。枪尖没入血肉瞬间,伴随高亢振奋的龙吟声,十数条铁灰蛟龙从血花中炸开,将敌阵撕开口子。
  苏释依鲁在内心骂骂咧咧,敌人这边也有类似心情——谁能想到本该稳赢的局面,居然被翻盘了?敌方文士阴寒着脸,眼底似漂浮万年寒冰:“这一局,胜算不大了。”
  不过他不认为是自己技不如人。
  只责怪中部联盟给的康国情报多有谬误。
  若能早做针对布局,何至于顺风局打成逆风局?是他们小瞧了康国那名文士军师。眼下输赢反而是小事,赔上身家性命才是大事。
  “纵使胜算不大又如何?难道说,你要吾等夹着尾巴逃命?”被救回的两名敌将深感耻辱。想他一世英名,临了晚节不保,被几个毛头小子如此下面子,还险些丢性命。
  文士神色意味深长。
  “非也,还有机会扳回一城。”康国兵马派兵来此,不就是想拿下水源,保证后勤供水稳定?拿不下此地,康国无法短时间打出揄狄山脉,便只能选择退兵再做图谋了。
  两名武将不知他心中打了什么主意,只关心如何扳回一城,好将今日耻辱还回去。
  一人急躁道:“你且说如何做就是。”
  其他卖关子的废话不需要扯。
  文士道:“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中部盟军这边占据着绝对有利地形,起初是想用水源扼住康国这边的咽喉,不管是利用水源当诱饵伏击康国兵力,还是断绝康国兵马吃水。眼下水源守不住,那就退而求其次,直接掀桌。中部盟军可以不吃这块的水,康国兵马也别想吃到一滴水!全炸了!
  不过,破坏也不是胡乱强拆。
  万一弄不好,还可能损人不利己。
  他倒是不在意中部盟军会如何,只是得罪中部分社代价太大,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给自己徒增麻烦。不过武将似乎误解他的意思,眉峰聚拢,恼羞道:“死战到底?”
  这主意还需要旁人给自己出?
  若死战到底还有希望,他自会去做,问题是死战到底不仅赢不了还会搭上他性命。
  他如何会愿意?
  两名文士对视一眼,默契忍下了不快。
  跟这种蠢钝莽夫打交道是要多点耐心的,不然只会将自己气不轻:“非也非也。”
  为免再有误会,只得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然而问题又来了——
  沙盘战场有个不可撼动的规矩,唯有一方死伤殆尽或是一方投子认输,双方明确决出胜负才可脱离。此间天地虽是由文士的文士之道构成,依旧要遵从这一规矩。武将看了一眼杀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战场,深知此刻鸣金收兵,损伤瞬间翻倍不止!
  万一让中部盟军知晓,怪责下来……
  武将视线隐晦扫过两名文士。
  暗中思忖他们谁来担责。
  还是说,这俩文心文士回头会将他卖掉?
  文心文士的心眼儿一贯比星星多,这俩长相虽正派,但这气质很阴毒,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做不出?思及此,心思左摇右摆无法定下。两名文士何尝不知他心中的算盘?
  “将军还是早做决定吧。”
  多拖延一息就会白白损失更多兵马。
  与此同时,褚杰凭着多年苦修磨练出来的本能,在敌阵中杀个尽兴,数不清的尸体在他脚下铺出一条血路,一度将敌兵杀得畏缩不敢上前,彻底绝了后者耗尽褚杰体力再捡漏的心思。褚杰还想再杀,隐约听到收兵锣鼓声:“局势大好,康季寿是在作甚?”
  副将知晓褚杰听力视力严重受损,用嘴大嗓门儿大喊道:“将军,不是咱们的。”
  康时也骂道:“打不过就跑?”
  没见过这么耍赖皮的!
  敌方鸣金收兵便是投子认输,沙盘战场这片异空间无法继续维系,狂暴黑风吹卷整个战场,康时也不得不抬袖挡住眼前。待风势减弱,大军已经从沙盘战场离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焦臭味,地上无端多了数不清的尸体,却不见敌人的踪迹。
  康时咬牙:“……逃得倒是挺快!”
  可惜那两名文心文士还没抓到。
  他下令让兵马原地休整,又派兵去将尸体整理出来。自己人收好,敌人的挖坑埋。
  没必要焚烧,一来焚烧动静太大,二来附近荒无人烟,偶尔有野兽出没,也不担心尸体腐烂会引起疾病传播。康时用帕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汗水,又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褚杰几人先后归来。
  “喏,你要的人头。”
  战场太混乱,褚杰亲信在尸堆翻找许久才扒拉出苏释依鲁下单的脑袋,两颗完整度尚可,另外一颗左右分家,脑浆不知跟哪片泥巴混成泥浆。但他不担心苏释依鲁赖账。
  三颗脑袋咕噜滚地。
  其中一颗贴上苏释依鲁的战靴鞋面。
  苏释依鲁嫌弃缩回一只脚,抬头看褚杰差点儿气笑:“站都站不稳了,你还装?”
  “收不收?”
  “老子为什么不收?”苏释依鲁当然不允许自己赖账了,但也不想褚杰太得意,便在嘴上找点场子。他弯腰将其中一颗脑袋捡起来,捧在怀中看了两眼,“这可是驷车庶长的脑袋,不知盘起来手感跟其他人有何不同……”
  将敌人头颅当战利品搜集,这大概是武将之中难得统一的爱好。不过,其他人不是将脑袋放仓库,便是将脑袋摆在书房博古架当摆设。苏释依鲁不太一样,他闲着没事儿还会去盘上几手。他最喜欢的一颗脑袋甚至被他盘出莹润的玉石质地,引来高价求购。
  回头将这三颗脑袋也盘了。
  褚杰听了只觉反胃。
  内心暗道:【死性不改的蛮子。】
  十乌当年就很流行人体制品,如今还改不掉这种野蛮爱好。盘一盘古玩也算风雅,苏释依鲁盘人脑袋,实在野蛮血腥。但毕竟是刚冰释前嫌的同僚,褚杰也不好败他兴。
  “哼。”
  苏释依鲁特地点出【驷车庶长】四个字,褚杰便知蛮子最惦记的还是他这颗脑袋。
  不过,这辈子是别想了。
  下辈子赶个早,或许有几分可能。
  正想着,最早一批出去的斥候带回消息。他们没找到先前找到的河流,只找到一些敌人慌乱撤退留下的痕迹。康时单手叉腰,一手拍着脑门,来回踱步。褚杰瞧不见,苏释依鲁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敌人哪里会让咱们轻易找到?定是设下幻境,引我等前来好做埋伏。他们元气大伤,能跑多远?待咱恢复体力,再追上杀个片甲不留!”
  康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又唉声叹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吃了败仗,没个胜者的气势!褚杰略微侧耳过来,康时扬高声量:“敌人越是痛快认输,我这边越担心。”
  苏释依鲁嗤笑:“认输不是因为弱?”
  是敌人不想赢吗?
  还不是因为打不过,有什么好担心的?
  褚杰又暗骂一声“长个不长脑”,也不知道苏释依鲁是安逸太多年还是以前就这么没脑子:“……军师这是担心这帮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一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苏释依鲁也从收到新藏品的愉悦中清醒过来,想到己方此次目的,蹭得一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