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起身去开了院门。
  “同志,请问一下,这是赵盛同志家吗?”
  林亦依点头,礼貌一笑,“老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赵同志之前在我这订做的画框,一直没等着人来取,怕你们有事给忘了,我就照着地址给送了过来。”
  老伯心里庆幸还好留了地址,不然等不到人来取就白做工了。
  “谢谢你了,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所以给忘了。”林亦依接过两个a4纸大小的画框,还挺重。
  穿中山装的老伯:“画框是按赵同志要求用的黄花梨木,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确定无误以后,麻烦你结清一下尾款五块钱。”
  难怪人家要送上门。
  林亦依语噎一瞬,很快就笑着答话,“……你先等一下,我进屋拿钱。”
  把钱付了以后,林亦依回屋看着两个画框想起男人之前说的话,要把她画的两幅画装裱起来。
  他可真是该做到的没做到,小细节全做到了。
  两个玻璃画框是真的贵,加上预付款够两袋奶粉钱了。
  一副麦田割稻图,一副晒谷场守粮图。
  主角人物都是同一个男人。
  不过第一幅画有所变动,本来在角落的两条胖乎乎小狗,变成了一白一棕。
  摆放好画作,睡意全无,林亦依看着屋里的摆设,觉得自己快要呆不下去了。
  书桌上的相框,抽屉里的记账本,吃饭的勺子饭盒,衣柜里的衣物,床上的被褥,柜子里逐渐消失的零嘴。
  哪哪都是他的痕迹。
  这狗东西说没就没了,这都头几了?还没托梦给她。
  头一二三四五六七挨着挨着给亲戚托梦,到这十来号也该轮到她了吧。
  阴间难道还有什么美女鬼缠着他不成?
  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拍拍屁股走人万事不管。
  林亦依怕继续待在家里容易心生不平,做出情绪化行为。
  拿出丝巾斜角对折,顶在头顶当遮阳物,下巴绑蝴蝶结。
  脱掉被她当拖鞋穿的男人布鞋,换上白帆布鞋拿上她自制的手帕装钱小包出了门。
  到了市中心,去了唯一的娱乐场所,电影院。
  买票进场,看着战争片,林亦依努力跟上人群的激情热血氛围,可怎么都看不进去,也共情不了。
  反而越看越想哭,里面失去丈夫孩子亲人的画面,林亦依觉得自己玩完了。
  除非离开这座城市,否则哪都能提醒她,身边少了一个他。
  硬熬着看完电影,出了电影院,无所事事又不想回家,副食品店去不得,百货商店去不得,书店去不得,国营饭店也去不得......
  触景想人太可怕了。
  林亦依只能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照相馆,看着橱窗里摆放着的展示照片,一脚踢起脚边的小石子。
  这城市是真呆不得了。
  看着橱窗是她跟赵盛的合照,林亦依走进照相馆问了一下原因。
  “是你丈夫同意做的展示,我免费加洗了两张寸照做答谢。”
  “寸照?哪两张?”林亦依抓住重点问。
  坏家伙总是背后做事。
  照相馆老板笑道:“一张是你的单人照,一张就是橱窗上的合照。
  你跟你爱人关系很好吧,我亲眼看见他把你的照片放进钱包里。”
  “...嗯,关系很好。”林亦依笑的一脸幸福。
  心里暗骂,草,是一种植物。
  坏家伙就是个讨厌鬼,问他两次喜欢不喜欢她,这狗东西死活不承认没表示。
  搞什么爱人死后才发现自己被爱的悲情戏码?
  碑名就不刻写林某某挚爱亡夫某某了。
  就刻孤寡男人的短暂一生,赵某!
  某个角落,男人注视着街边女人的一举一动,看她边走边发脾气,不是踢一脚石子就是踢一脚树干。
  赵盛忍不住勾唇,抬手正了下帽子,继续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不在家,她是一点都不难过,简直没良心,不是公园就是电影院,裙子天天不一样。
  打扮的这么漂亮到处招人。
  看着林亦依跟一个男同志打招呼,赵盛脸色不悦,两人肩并肩的一起走,还有说有笑,直接气的咬紧后槽牙。
  心里给她重重记了一笔,等事情办完,连夜回去好好收拾她。
  真当他死了不成?
  第319章 感受你
  “何同志,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
  林亦依看着路边有推车卖冰棍,笑着道:“吃冰棒吗?我请客,算作答谢。”
  “......”
  何言浩第一次遇到女同志请客,有点猝不及防。
  “不许拒绝,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看出他的犹豫,林亦依抢先一句。
  请吃饭她没票,请个冰棍就刚好。
  林亦依走到推车前,掀开被子,拿出两根最贵的奶味的冰棍,付了2毛钱,然后递给了何言浩。
  看他没接,林亦依笑着催促,“快接着,一会儿化掉就可惜了,这个很好吃哦,奶味很足。”
  何言浩被迫接过,作为人民警察拆开冰棍谢礼。
  有种受贿拿人民好处的异样错觉。
  他其实就是想着她没了丈夫,还要带孩子,日子肯定困难。
  上面有英雄家属每月三块政策补助,刚好在派出所附近遇到就把消息随口一提,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并肩吃着冰棍,还没走几步,林亦依就看见了在运输队给她提醒的女同志,挥手打招呼。
  “同志,你好啊!”
  一句招呼声尴尬两个人。
  何言浩看清来人,面色凝重。
  江红晴脸色涨红,她跟何言浩从年前冷战,一直到现在都没见他低头,也没主动再找过她。
  日子要过下去,家里父母又一直催她劝她,没办法,她趁今天下班早主动过来找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
  “同志,前两天谢谢你提醒我,我叫林亦依,请问你怎么称呼?”
  林亦依感觉自己有点社交那个什么牛症,一声喊,回头的人好几个。
  江红晴讪笑,“我叫江红晴,一点小事,你不用放心上。”
  林亦依不喜欢欠人什么,能还就还了。
  “江同志,你吃冰棍吗?我请客,算作答谢。”
  她见过这个女同志好几次,到今天才知道别人的名字。
  不等江红晴拒绝,林亦依如法炮制,买了强塞。
  至于后面的何同志,早被她忘天边了。
  何言浩咬完最后两口牛奶冰棍,丢掉木棍,看到江红晴就想要直接走人,又顾及林同志在场,莫名其妙给人甩脸子觉得不太好。
  三个人,气氛特别怪。
  林亦依不是傻子,左右瞧了瞧,感觉得出来,抬手看了下手表,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到点回家带孩子了,再见,何同志,江同志。”
  说完话林亦依就溜之大吉。
  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不过她猜肯定认识。
  看着林亦依走远,何言浩侧身冷脸:“你来做什么?”
  连过年都没出现的江红晴,几个月不见,今天却找上来了,心中所属人没了就来找他了?
  当他是捡破烂的?
  “.....没什么。”江红晴被他硬邦邦的说话口气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言浩不想看到她,觉得烦,骑上自行车就回了城北巷子。
  江红晴主动示好,还被他当街甩脸子,面子挂不住,一时也生了恼意。
  真是给他脸了。
  要不是她爸妈劝,她才不想来找他,事情她已经尽力了,绝不可能再厚着脸找他,不过拉倒。
  ......
  时间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对于待嫁的人很快,对于要放暑假的大毛二毛很慢,对于林亦依来说就是格外漫长。
  白天可以靠学习逗逗小家伙,晚上成了最难熬的。
  每当在夜里惊醒,摸着空荡荡的床位,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会包裹她。
  每到这个时候心中辱骂一句成了她的必修课。
  赵盛这两天总是打喷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夏天他也没感冒。
  到了月初夜里,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正中准心,四肢不动,言语迟缓。
  事情达成,赵盛收拾好行李,到了墙角摁开一处,下到地窖,一一翻了下里面的樟木箱子收笼几样小东西,又在地面撒了一圈木炭渣和石灰,然后才出了地窖。
  锁好屋门院门,赵盛健步如飞几个跨步七拐八拐就到了梨花巷子,一跃上墙头,走侧面窗户翻身进屋。
  行李放在一边,摸黑儿地到了床边,点亮一盏煤油灯,脱了衣服就上床。
  搂着香软人儿也不管她醒不醒,上手就是先咬她一口耳朵。
  一解心头之气。
  林亦依感觉自己被鬼压床了,迷糊间就感觉呼吸困难,被什么蟒蛇缠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