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珠把从出租屋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到各处,进一步侵占黎骥程原本的生活空间。
  好在他家的别墅本就大,不仔细看压根找不到不同。
  忙碌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给伤口上藥,她正握着药膏打算去找黎骥程帮她上,门口忽然出来“咔哒”一声关门的动静。
  十一点钟了,黎骥程请的做饭阿姨准时准点的来上工了。
  明珠热情地接待了来家里做飯的阿姨,嘴甜地夸阿姨做飯好吃,把人夸得合不拢嘴。
  黎骥程知道明珠回来了以后,就加快了和人谈事的节奏。
  这是他今天参加的第三场会,对面的人已经换了两轮。
  差不多半个小时一场。
  不说拖沓,简直算得上仓促了。
  最后一场会议,他把时间控制在了二十分钟以内。
  从他朝书房门口看的那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在酝酿收尾了。
  他匆匆結束和国际友人的沟通,起身去书房外找她,正好听见她在给做飯的阿姨出難題:“阿姨,我真的好想吃芥菜馄饨。实在不行,芥菜饺子、芥菜生煎、芥菜炒饭都可以的。我给您加钱。双倍不够就三倍,您看行吗?”
  做饭的阿姨哭笑不得:“明小姐,不是钱的问題,关键是没有芥菜啊。芥菜是春季的时令菜,春天它才长啊。大棚里种出来的和节气相悖,采来怎么能好吃?做饭没你想象的这么简单,食材很重要的。新鲜是一方面,顺应自然规律才是最重要的。”
  “马上就到春节了,难道不是春天了吗?”
  “可那是马上,也不是现在。春节天气很冷,还有雪没下呢,估计至少要等到立春。”
  “啊~立春还有好久呢。”
  “再等等吧,明小姐。现在的萝卜白菜也好吃的,清甜爽口,水分充足。您想吃包子还是饺子我都可以给您做。最近超市有新鲜的黑猪肉卖,调出来的馅料配什么蔬菜都香。当然,要做成精致一些的菜肴也没问题。”
  “好耶!那您记得买点凉醋回来,没有凉醋了。”
  “我昨晚来不是有吗?我看那瓶像是新的,还没拆封过吧。”
  “嗯……我嫌昨天的菜没味道,就悄悄给自己调了个蘸料。加了辣椒酱、一品鲜、花椒油、芝麻香油,动好几个瓶瓶罐罐,把料理台搞得一团糟。然后您知道吧,黎先生他现在不让我吃这些佐料,背着他干这件事我心慌,总担心他办完事从外面回来,在拿醋的时候手一抖把一整瓶醋都摔地上了。”
  “您真是的。醋的味道不是很大吗?”
  “所以啊,我就赶紧把地擦了,垃圾倒了,关上厨房门,打开窗户,通了一宿风。但是今天早上五点我起来闻还是能闻到味,只好出门买了早餐,跟您说早上不用来了。我剛才去看,味道已经散差不多了。您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别跟黎先生说,我怕他说我。”
  “那您还吃饺子吗?黎先生给了我一份食譜,让我按食譜做。我还以为您能做主,刚才才跟您说了半天。别到时候按您说的做了,不给結工钱。价钱之前跟黎先生都谈好了的,黎先生已经付定金,我不要求加钱也不能因为这个扣钱呐。”
  “我——我当然能做主了!您看我的样子,难道不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吗?我只是怕他念叨,不是怕他。这点小事我要是都不能做主,怎么能主持这个家?您放心好了,钱是一定能给到您的。”
  黎骥程听着她吹牛,没忍住笑了。
  他特意站在樓梯口等了一会儿,等两人分开才下楼。
  明珠不知道自己阳奉阴违的行为已经被他知晓,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坐在楼下的客厅发工作消息。
  黎骥程去放藥的位置拿药,结果打开药箱发现,里面装的治疗外伤的药不翼而飞,便猜到是被明珠自己拿走了。
  他不禁怪自己因为忙于工作慢了一步。
  他转而去厨房跟做饭的阿姨交代。
  “给您的那份食谱只是参考,如果明小姐有特殊要求,尽量听她的。什么食物和营养成分不摄入过量就可以了。饮食是以清淡为主,但油盐不用控制得太严格,过
  于苛刻了她忍不住,会报复性地摄取。当然要是她提的要求太离谱,您也不用征询她的意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还是要对她表现得尊重一点,界限也清晰一点,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真把她当自己家里的孩子看待。”
  阿姨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和明珠的对话被他听见了,连忙解释:“黎先生,芥菜最近是真的很难买到。”
  她对着明珠敢直接拒绝,对着黎骥程却十分注意措辞,用的是委婉的“真的很难”。
  黎骥程没有斥责对方的双重对待标准,只是把自己的态度摆给她看:“没有关系,食材我会想办法给她种出来,您只管做就是。又不是到月球上装空气,哪有那么难。”
  还有——
  “接下来我偶尔会专程请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师团队来家里布置晚宴。希望因为您的存在,偶尔不会变成经常。”
  第42章 干大事。
  从前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要遵守纪律,必须按时到校,不能迟到、早退、旷课,老师会例行点名,破坏规章制作会挨批评。
  明珠被这些條條框框教育得像个乖巧的npc,上班以后也养成了按时打卡的好习惯。
  这就导致了她工作日不去公司报到非常心虚。
  今天还是她入职半年来,第一次没有出差却脱离集体,没有去办公室报到。
  即便是黎骥程给她批了补卡申请,她也惴惴不安。
  她已经有一上午都没有在工作群里冒泡了,有好几条艾特她的消息她都没能及时回复,显得她好像没有在干活。
  于是出于牛马做久了的惯性,她为证明自己没有偷懒旷工,专门编辑了一大段解釋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回复。
  刚发出去不到两秒,她就收到了黎骥程的私信:[撤回来。]
  她不假思索,马上眼疾手快地点了撤回。
  她这边刚撤回消息,黎骥程就在楼上叫她:“明珠,来书房一下。”
  她已故的父母真的很会给她取名字。
  因为她叫这个名字,领导或长辈不能像喊“小吴”“小張”“小李”一样,按姓氏叫她“小明”。
  其他同事也不好意思叫“小珠”和“珠珠”这样和“猪”谐音的称谓。
  不熟的人会叫她“明小姐”或者“明女士”,关系一般的同事可以根据职务叫她“明主管”,熟人则统一直呼其名,叫她“明珠”。
  而她的名字因为寓意太好,叫的人和听的人都会覺得有点羞耻。
  奇怪的是,黎骥程叫得就很自然。
  她记得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就给了她一种本就该被捧在掌心里的归属感。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犹如一股暖流将她温柔包裹了起来。以至于现在不论他叫她的名字时带着怎样的感情色彩,她都只记得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覺。
  她畏惧的不是他的召唤。
  她忌惮的是他叫她的原因。
  显然,他一个没看住,她又捅娄子了。
  要知道,她一般不会覺得自己错了,除非他给她讲明白道理。
  在日常生活中她可以做错任何事,黎骥程只会覺得她耍的那些小心机很可愛。
  但是在工作中犯了错,黎骥程绝不会姑息。
  当她愁眉不展地到楼上书房找黎骥程时,他却仿佛没有一丝不悦,只是问她:“工具间里那些工具你拿走了?”
  原来是这件事。
  她坐在网约车上的时候还想到了他会问的。
  明珠松了口气,眉头舒展,一五一十地说:“您不是说这些工具都不要了吗?我就替您处理掉了。”
  黎骥程看向她:“扔这么快?”
  她不敢撒谎,仍旧如实说:“我拿到出租屋去了。”
  黎骥程不置可否。
  她还记得她上次挨完藤条想把藤条折断,他还意味深长地笑着讓她自己下单。
  虽然她分得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她还是怕自己会错意。
  明珠心里忐忑,迫不及待地解釋:“虽然这些工具都是您买来起震慑作用的,基本上没在我身上用过,但我还是认为很有纪念意义,您说要扔掉,我就觉得特别可惜……我是一个念旧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追求仪式感,把那些她想要获得的体验事无巨細地说给黎骥程听,黎骥程又上道的舉一反三,他们根本不会玩那么多花样。
  她知道,黎骥程对任何姿势都不抵触,却唯独只喜欢用巴掌教育她。
  他说这样的惩罚是有温度的,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疼的同时他也能感受到疼痛,他用他拥有的一切去帮助她变得更好,是介于愛情和亲情中间的一种爱。
  这才是他们的关系最初的模样。
  她本来就是又菜又爱玩的脆皮,之前挨过的藤条和浴刷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重的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