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周遭的一阵欢笑，宋疏遥和李婉方才在林中的针锋相对已经传出了好几个版本，这两位在东都又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一个浮花浪蕊，一个东都霸王，人人都爱看热闹，更何况是这两人相争。
宋疏遥拨了拨弓弦，满眼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这位是？”
那小将军顿时气急败坏：“你竟然不认识我？”
那人是张皇后
的远房侄子张怀远，去年刚入了神武卫，专职保护皇上，今天被拨给李婉，方才得知他的公主表妹受辱，一直想会会宋疏遥，不成想刚跟她说了一句话就被气得肝胆俱裂。
李婉失望地蹙了蹙眉，抬手打断了小张将军，黛眉一挑，对宋疏遥冷笑道：“听说你很有才情，没让你去文试那边出风头，不好受吧？”
宋疏遥心想这有什么不好受，她本来就是来凑数的，于是真诚道：“臣女给长乐公主伴驾，内心愉悦之至，兴奋得很。”
“是吗？”李婉向前逼了一步，她本身就比宋疏遥高上半个头，周身气质又贵不可侵，离得近了简直让宋疏遥喘不上气来，“你最好能一直高兴，一会可别出乖弄丑，贻笑大方。”
宋疏遥和煦地笑了笑：“多谢公主关怀。”
说话间，观赛的宾客已至席间，距离靶场不远，宋世群，林韵，宋既安神色如常，似乎已经习惯了因为宋疏遥被人指指点点，虱子多了不怕痒，此刻倒因为要观看一场精彩的比试而感到欲欲跃试，怡然自得。
谢字卿跟父亲谢远肃坐在一处，谢远肃年轻时便任泽州大都督，后任泽州节度使，此后又辗转多地，一生戎马，南征北战，上了年纪也是精神矍铄，英姿飒爽，他看了一眼宋疏遥，自言自语道：“老宋的女儿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娇娇弱弱的，一会怕是要哭了。”
“不见得，”谢字卿两手放在膝上坐得端正，“她马骑得不错，未必不会射箭。”
宋疏遥总是让他出乎意料。
谢远肃看了他一眼：“说宋家丫头，你得意什么？”
谢字卿哼笑一声，反驳道：“又冤枉我。”
谢平就坐在他后首，此刻倒是急的后背冒汗，他平日最看不惯李婉嚣张的样子，跟她三句话不合就打起来，这次他一下就看出了李婉的不怀好意。
况且他早就当宋疏遥是朋友，又见谢字卿云淡风轻很无所谓似的，心中暗暗替宋疏遥鸣不平，只道她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三声锣鼓响，司射官上前宣读了比试规则，两人一组进行比试，每人射三箭，只比命中靶心的次数。
理所当然的，长乐公主和宋疏遥被分到一组。
有人窃窃私语道：“要我看，宋娘子与其等着出丑，倒不如服软退出比试，跟公主认个错便罢了。”
另一人道：“此言差矣，士可杀不可辱，宋相国是刚直不阿之臣，其女也定是宁折不弯的烈女，再说陛下都让宋娘子不必当真，输赢有什么重要。”
“公主和宋娘子的梁子可不是认错就能解的，你们可能不知，这两人恩怨的根源是因为争小谢大人。”
此言一出，自诩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开始窃窃发笑，不明所以的则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刚要再问，就又听见锣鼓声，比试已经开始了。
宋疏遥和李婉并排站到线外，第一箭由李婉先发，侍女给李婉递上常用的弓箭，那长弓质地极好，弓臂柘木包金，錾刻龙纹，上下两端镶嵌犀牛角，弓弦泛紫色华彩，通晓弓箭之人才能看出此乃南海怪鱼的鱼胶所制，万金难求。
宋疏遥暗自赞叹：有钱真好！
李婉本就擅长骑射，摆出架势，拉弓搭弦，试探片刻，只听嗖地一声，利箭破空，迅疾如电，箭尖轻而易举地没入靶心，众人欢呼。
小张将军神色雪亮，狂喜道：“公主好箭法！”
这种吹捧李婉自小便听得多了，毫不在意，反而立马侧目去看宋疏遥，对着宾客席挑了挑眉：“你父亲还在那看着呢，别让他无地自容。”
宋疏遥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戴上护具扳指，又空弦对着靶心拉了两下，长呼一口气，这才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小张将军不耐烦道：“别拖延时间了，若是不会射箭就赶紧退下，不要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箭影急速闪过，弓弦响处，那支蓄势待发的羽箭已不知去处，宋疏遥面色悠然，毫无惊惧颓然之意，好似并不在乎那支箭到底中了没中。
霎时间，万籁俱寂，唯有冬鸟鸣啼。
第21章 冷箭生死一线，多说一句话都分外奢侈……
须臾，只听一声锣响，司射官高声道：“此箭正中靶心！”
语毕，一片哗然，最先叫起来的是王冲，他折扇一开，起身赞道：“风驰电掣，精妙绝伦！”
薛冷竹暗自拍手称快，她自是知道宋疏遥的水平，贤王说的不错，东都贵女多修习君子六艺，只有精通与否，没有会与不会，宋疏遥对骑箭颇有兴致，幼时便有先生教习，十几年不曾荒废。
李婉恼羞成怒，扬起长弓指着她道：“你是不是在弓上做了手脚！”
“原来如此，”小张将军恍然大悟，旋即应和起来，“方才过来之前就见你拿着弓箭摆弄，原来是在作假！”
宋疏遥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躲，无奈道：“公主殿下，这不是宫里配备的弓箭吗，即便我再做手脚，岂能实现一矢中的。”
她心中暗想，若是自己有这个本事，应该即日去往兵部任职，主管制作百发百中的兵器，大渊朝开疆拓土指日可待。
“我不管你怎么作假，”李婉喝道，“换一把弓箭跟我比试。”
议论声四起，众人暗自用眼神交流着李婉在胡搅蛮缠，仗势欺人，宋疏遥无可奈何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全听殿下的。”
不多时，又一把新弓递了上来，宋疏遥试了试，不愧是兵部制造，规格基本无差，马上便顺手了。
李婉咬牙切齿：“这次你先。”
宋疏遥凝神静气，引弓待发，弦如满月，势如破竹，倏忽间又是一箭！
正中靶心！
看客倒吸一口凉气，李婉冷笑道：“好啊宋疏遥，藏得够深的。”
这话有失偏颇，她不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总不能一开始就跟李婉说“我很会射箭，你别跟我比”吧，再说这样说了李婉也不会听，反而更让李婉生出羞辱她的兴致。
她不爱出风头，可既然已经出了风头，就断然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宋疏遥恭敬地笑了笑，伸手请道：“殿下请吧。”
李婉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气得双手微抖，这一箭微微偏了一点，可也算中了靶心，司射官擦了擦冷汗，报道：“此箭正中靶心。”
“这么玩没意思，”李婉狠厉道，“你不是百发百中吗，那咱们玩活靶子。”
宋疏遥眉心一凛，所谓活靶子，花样很多，但无非都是要用活人当靶，私下里有人玩，明面是提都不敢提，李婉竟然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想必李岳川又要头痛。
李岳川的确很头痛，他蹙起眉，沉声道：“长乐这性子得改改了，身为公主，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听不出怒气，张皇后却觉得后背一凉，请罪道：“是臣妾疏于管教。”
李岳川对身旁的大太监郑公公使了个眼色，郑公公立马心领神会，小步走向场中。
场内，李婉说着，疾行几步，一把拉过张怀远的衣领，怒气冲冲道：“就用他当靶子，宋疏遥，你敢不敢玩？”
张怀远惊恐万状：“表妹？”
众目睽睽之下，宋疏遥想着这事应该成不了，可心中依旧百转千回，正在思索对策之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公主想玩活靶子就去骑射，恰好微臣也是闲着，陪殿下去西林赏赏雪景。”
谢字卿踏雪而来，施施然站着，水汽在他的睫毛上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霜。
宋疏遥看向他，谢字卿却没有看她。
她分不清谢字卿是想帮她还是想帮李婉，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离谢字卿不远处是带着皇命来劝慰李婉的郑公公，他见谢字卿捷足先登，也是舒了口气，默默回到了李岳川身边。
听谢字卿一说话，李婉稍稍清醒了，把手里的人往旁边一丢，喘着气暗暗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冷道：“好啊，疏遥也一起去吧，咱们这局还没分出输赢呢。”
西林险要，林边有断崖，想要下手比东林还容易。
看着李婉的冷笑，宋疏遥冷汗涔涔，她真的没想到短短一天跟
李婉的梁子结得这么深，可既然让她盯上了，这事就别想轻易揭过，她若不应下李婉的要求，还有千百种幺蛾子等着她。
她真是犯在李家人手里了！
暗暗叹了口气，宋疏遥只能应道：“能继续为公主伴驾，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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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遥拨了拨弓弦，满眼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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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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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失望地蹙了蹙眉，抬手打断了小张将军，黛眉一挑，对宋疏遥冷笑道：“听说你很有才情，没让你去文试那边出风头，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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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遥总是让他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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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宋娘子的梁子可不是认错就能解的，你们可能不知，这两人恩怨的根源是因为争小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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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咬牙切齿：“这次你先。”
宋疏遥凝神静气，引弓待发，弦如满月，势如破竹，倏忽间又是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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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失偏颇，她不是故意扮猪吃老虎，总不能一开始就跟李婉说“我很会射箭，你别跟我比”吧，再说这样说了李婉也不会听，反而更让李婉生出羞辱她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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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气得双手微抖，这一箭微微偏了一点，可也算中了靶心，司射官擦了擦冷汗，报道：“此箭正中靶心。”
“这么玩没意思，”李婉狠厉道，“你不是百发百中吗，那咱们玩活靶子。”
宋疏遥眉心一凛，所谓活靶子，花样很多，但无非都是要用活人当靶，私下里有人玩，明面是提都不敢提，李婉竟然当着朝中众臣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想必李岳川又要头痛。
李岳川的确很头痛，他蹙起眉，沉声道：“长乐这性子得改改了，身为公主，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听不出怒气，张皇后却觉得后背一凉，请罪道：“是臣妾疏于管教。”
李岳川对身旁的大太监郑公公使了个眼色，郑公公立马心领神会，小步走向场中。
场内，李婉说着，疾行几步，一把拉过张怀远的衣领，怒气冲冲道：“就用他当靶子，宋疏遥，你敢不敢玩？”
张怀远惊恐万状：“表妹？”
众目睽睽之下，宋疏遥想着这事应该成不了，可心中依旧百转千回，正在思索对策之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公主想玩活靶子就去骑射，恰好微臣也是闲着，陪殿下去西林赏赏雪景。”
谢字卿踏雪而来，施施然站着，水汽在他的睫毛上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霜。
宋疏遥看向他，谢字卿却没有看她。
她分不清谢字卿是想帮她还是想帮李婉，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离谢字卿不远处是带着皇命来劝慰李婉的郑公公，他见谢字卿捷足先登，也是舒了口气，默默回到了李岳川身边。
听谢字卿一说话，李婉稍稍清醒了，把手里的人往旁边一丢，喘着气暗暗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冷道：“好啊，疏遥也一起去吧，咱们这局还没分出输赢呢。”
西林险要，林边有断崖，想要下手比东林还容易。
看着李婉的冷笑，宋疏遥冷汗涔涔，她真的没想到短短一天跟
李婉的梁子结得这么深，可既然让她盯上了，这事就别想轻易揭过，她若不应下李婉的要求，还有千百种幺蛾子等着她。
她真是犯在李家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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