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棠沼,我回来了。”巫禾走近抓上棠沼的手,棠沼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真实。她忽然挣开她的手,极力平静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回来找你。”巫禾神色定定望着她。
  “找我做什么!”棠沼凶巴巴说道:“你不是说我妨碍你吗?你找我这个麻烦干嘛!”
  蓝柳看这情形,这是要算帐,她还是赶紧溜,避免殃及池鱼。她朝巫禾指了指睡着的顾映,抱起顾映转身就走,步伐飞快。
  “棠沼,你醉了,我们先回去。”巫禾说着去拉她,棠沼把双手藏到背后不让她碰,瞪着她:“我没醉,我知道你是那个冷心肝的巫禾。”
  巫禾低眸细细看她,随后一手扯过系在酒壶上的红飘带,手疾眼快捉了棠沼双手,用那红飘带绑上了。
  棠沼挣不脱,气极,想要骂她,找不出词来,最后只恶狠狠道:“巫禾,你混账!”
  巫禾蹙着眉头,一把将她抱起,在她反抗前提醒道:“莫要乱动,摔了可不好上药。”
  棠沼瞬间不动了,还下意识往巫禾怀里贴了贴。
  等巫禾把她放在床上时,陌生的床帏让她回过神来,“这是哪儿?我要回家,我要回……”棠沼说到这愣住,片刻又自嘲地笑道:“回哪个家呢?我没有家。”宫里的家不要她,观里的家被一把火烧了,她好像真的没有家了。
  “棠沼。”巫禾坐下来给她解手腕的红飘带,“我回来了。”
  棠沼听到她这句,忽然红了眼眶:“你怎么才回来,巫禾,你怎么才回来呢!”
  棠沼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踩在太常观的废墟上,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活着的师兄师妹,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烧三十三个人的纸钱!你知不知道,我数次幻想你要是在就好了,哪怕你什么也不做,就站在我旁边,我就觉得我不是被所有人抛下的!”
  她的泪从眼眶里涌出,那么多,那么亮,像两眼小泉,不会断线。
  棠沼的眼圈泛红,哭得睫毛都是濡湿的,看得巫禾心疼不已。她抚上她的脸,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软声道:“抱歉,沼沼,我回来晚了,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巫禾收到消息时便立即动身回上京,到了上京后赶去太常观,她只见到一片废墟和一堆新坟。她迫不及待想见到棠沼,这时才发现,太常观没了,她不知道去哪里找棠沼。若不是算了棠沼回到上京的时间,是在观里出事后,只怕她也会去废墟中找人。
  棠沼的泪水不停地流着,任巫禾怎么拭都拭不尽,巫禾没法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哄着:“沼沼,莫要哭了,再哭明儿眼睛会肿,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陪着你,莫怕。”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似是哭得狠了,睡着后还不自觉抽噎着,看得巫禾一阵心疼。
  等棠沼安稳下来,巫禾把她放回床上,去了外衣,打了水给棠沼擦干净脸,让她舒服地睡。
  她收拾完后,为了晚上照顾棠沼方便,也怕棠沼掉下床,就同她一起睡,睡在外侧。
  作者有话说:
  :看啊,棠沼不会骂人,太好笑了!
  棠猫:放肆!闭嘴!来人将他舌头割了!
  第27章 巫禾送房
  棠沼做了一夜的梦,醒来时看到是陌生的顶格,她忙支起身子扫向屋内,屋里摆设全都眼生,这不是她的院子。
  想到那个梦,可能不是梦,棠沼顿时无措起来,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眼神搜寻一圈在床尾看到她那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外衫,棠沼拧着眉,一副遇到了大难题的模样。
  “棠沼,睡得好吗?”巫禾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两套一白一红的外衫,是绸面挺括,手感柔软的料子,她走到床前将衣服递到她手上,“快起身收拾好,带你去吃早膳。”
  棠沼接过来的衣服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实感,昨晚的不是梦。
  她选了一套白色外衫换上,洗漱好后见巫禾一直看着她,有些不自在问她:“你看我做什么?”
  “你的眼睛有些肿,待会我们去吃早膳顺带要两个鸡蛋给你敷一下。”巫禾心里叹了口气,昨晚哭得狠了,今日眼睛果然肿了。
  棠沼霎时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她摸身上的面具摸了个空,随即去床尾翻她换下的外衫,只摸到令牌,不见面具。
  巫禾问她:“棠沼,你在找什么?”棠沼干脆问道:“找我的面具,银色的,你有看到吗?”
  巫禾闻言往梳妆台走去,拿起桌上的面具递给她,“可是这个?”
  “是。”棠沼一把拿过面具,飞快往脸上戴住,戴好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肿着眼睛示人。
  巫禾看她这举动,自是明白她的小心思,棠沼自小便极在意自己的仪表,不容许自己“不雅”,在这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固执。
  “很好看。”巫禾给她理了一下衣领,“走吧,我们出门。”
  巫禾领着她去了食庆楼,酒楼规模看着挺大,大厅坐满了吃早点的人,巫禾似乎是早早订了包间,她跟小二说了声小二就领着她们上了二楼。
  包间座位是靠着窗的,这正合棠沼意,她坐下就把身子半倚靠在墙边,巫禾看她懒洋洋的样子,给她倒了一杯茶过去,“若是没睡够,用完早膳再回家睡会儿。”
  回家。
  棠沼听到这个词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她带着未散的起床气,道:“回哪个家?”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差,不该如此,先不说巫禾五年前就跟观里没关系了,放火烧观的人又不是她,自己把气撒在巫禾身上是做什么呢?
  话已说出口,她现在拉不下脸说道歉的话,打算安静吃完这顿早饭,尽量不再说话,避免出口伤人。
  “回你昨晚睡的家。”巫禾温声道。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棠沼脱口而出。
  巫禾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棠沼则别扭地侧过头看窗外。
  小二把菜都上齐后,棠沼还在出神看窗,巫禾把一份蝴蝶面和桂花茶饼推到她面前,唤她:“棠沼,好好吃饭。”
  “知道了。”棠沼坐直身子拿起筷子,正准备安静用饭,瞥见桌上放着一份个头不小,光凸红脂的螃蟹,棠沼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巫禾看到她的视线,放了筷子,“棠沼,先吃点面食垫垫肚子,待会给你剥螃蟹吃。”
  棠沼乖乖低头吃面,等她把那碗蝴蝶面吃到一半的时候,面前推过来一个精致的碟子,碟子里是剥好的螃蟹,金黄的蟹黄和白嫩的蟹肉被剥蟹者摆得整齐。
  “棠沼,你上次留信让我回上京请你吃蟹,我可带你吃上了。”巫禾擦着手指,“吃了我的蟹,下次可不能不打招呼就跑。”
  “我哪有不打招呼,我不是给你留了信么?”棠沼反驳道,不打招呼的明明另有其人。
  “不算,打招呼要跟我本人打。”巫禾说完催促她,“快些吃罢,蟹肉冷食不好。”
  “哦。”棠沼又别扭起来,“这可不是我要你剥的,是你自愿的。”
  “是,是我自愿的。”巫禾不由得翘起唇角,话语间捎带着一些宠人的意味。
  见巫禾顺着她,棠沼便心安理得开始吃巫禾给她剥的蟹肉,不得不说,这食庆楼的螃蟹味道真是鲜美,她决定下次还要来吃。
  等她把蟹肉吃完,起身要走的时候,巫禾喊住她:“棠沼,不急着走。”早膳都吃了不走留在这做什么,棠沼不解但还是坐了回去。
  巫禾从桌旁的篮子里取出个鸡蛋,剥好后拿着鸡蛋坐到了棠沼旁边,“过来近点,把面具摘了,给你敷敷眼睛。”
  见棠沼愣着不动,以为她因为肿着眼睛羞于见人,便循循善诱道:“现在敷一会儿,等会儿回去睡个午觉,睡醒眼睛就会恢复好了。”
  “好吧。”棠沼摘下面具,“但坐着敷有点累,巫禾,我能不能躺在你腿上敷?”
  棠沼开始显露本性,顺着她一回就得寸进尺。
  “你敷不敷?”巫禾神色淡淡,棠沼一听,巫禾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她喊着:“敷,我敷。”说完顺势就把脑袋搁到巫禾腿上去了。
  “闭眼。”巫禾对此无奈,将鸡蛋轻柔地滚在她眼睛上,同时道:“下次莫要哭狠了,要喝酒的话,等我在的时候你再喝。”
  见巫禾提起她昨晚醉酒哭泣的事,棠沼心里一阵尴尬,好在闭着眼睛,不用跟巫禾对视,只是为什么要她在才能喝酒,她故意模棱两可地问她:“那我想喝酒的时候,你都会在吗?”
  巫禾滚鸡蛋的手停了一下,棠沼闭着眼睛抓住巫禾的手腕,久久没有听到答话,她的心渐渐往下沉。
  “棠沼,你不自个乱跑,我自是在的。”
  巫禾一句话让她沉下的心又浮了起来。
  棠沼笑着睁开眼睛,转头抱住巫禾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眉眼弯弯处滑出一颗晶莹的泪,只一颗,其余的都被喜悦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