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嗯。”
  苏喻知道会惹倪禾栀生气,可她说不出违心的话,她低着头,等待着承受omega的质问和怒意。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她唇角。
  视线内的软睫扑动两下,苏喻还没从错愕中回神,这个吻就转瞬分离。
  倪禾栀和她鼻尖相抵,双手悄悄覆上她后腰,缓慢摩挲:“若是……邱小霞爸爸让你和邱小霞结婚,你也答应?”
  “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苏喻着急忙慌地拒绝:“我不会。”
  倪禾栀出乎意外的愣住,而后眼睛弯起来,飞扬的神色里尽是笑意。
  “你看,说‘不’,也不是多难的事,对不对?”
  苏喻像是明白了什么,唇畔浮出笑窝,久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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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江穗
  苏喻像是明白了什么, 唇畔浮出笑窝,久未散去。
  她羞于让这份笑意溢于言表,顿了顿, 说:“不是肚子饿么?我带你去吃饭。”
  进了商场,倪禾栀直奔三楼的手机专卖店。
  苏喻在县城上高中, 却第一次踏进霓虹闪烁的商场, 一时难免眼花缭乱,蒙头转向。
  这样规模的商场在滨城不算什么, 但在苏喻所在的小县城已经是地标建筑,它像一座玻璃打造的迷宫,闪烁着璀璨的浮光, 四面八方的人流涌动不息, 苏喻有些不知所措,脚步下意识跟紧倪禾栀。
  搭乘扶梯时,旁边下行梯两个女孩朝苏喻看过来, 异样的目光伴随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由远及近地飘进苏喻耳朵。
  “喂,你看那个穿卫衣的, 拎着蛇皮袋逛商场,好奇葩啊……”
  “她拎的什么呀?‘尿素化肥’……真是乡巴佬,我妈说乡巴佬身上有牛屎味, 我们离远点, 沾上臭味就洗不掉了。”
  苏喻脸颊顿时火辣辣的。
  橘色的海
  前年奶奶住院, 苏喻把慧慧安置在陈梅店里, 独自在医院守夜, 夜里过道凉,隔壁床的老阿姨见她铺着硬纸板睡觉, 身上光秃秃连条毯子都没,从家里拿了薄被给她,苏喻再三推脱,老阿姨笑着说出门在外本就互帮互助,我家就在附近,拿东西也方便。
  闲聊中,奶奶问了老阿姨家的地址,这次进城,特意吩咐苏喻赶早去地里,摘头茬的香瓜给她尝尝鲜。
  蛇皮袋里装着的,是奶奶沉甸甸的感激,苏喻不能丢下,却也无法忽略那些擦身而过的嫌弃和指点。
  她垂眸看看手里破烂不堪的蛇皮袋,无处不透着一股穷酸,再看看一步之遥的倪禾栀,从头到脚光鲜亮丽,连头发丝都泛着精致。
  她和倪禾栀走在一起,有种不相配的怪异感。
  苏喻自卑地低下头,故意放慢脚步,和倪禾栀隔开一段距离。
  倪禾栀已经走远,没有留意身后的小插曲,见苏喻迟迟没跟上,后退几步走在她身侧。
  “袋子很重吗?”倪禾瞥见苏喻沉闷的脸色,伸手准备帮她抬:“来,我帮你。”
  苏喻心头耻意翻涌,怕倪禾栀也会遭来指指点点,忙背到身后:“不,不用,我自己来。”
  这闷葫芦真的比数列压轴题还难懂。
  倪禾栀没办法只能随她,到了手机店门口,苏喻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悉数交给倪禾栀,自己却不愿意进了。
  “姐姐,我在外面等你。”
  倪禾栀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没要她的钱,赌气似的转身进去。
  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手机,将其中一个递到苏喻面前:“给你也买了个,看看喜不喜欢。”
  苏喻只管摇头,并没有接的意思,倪禾栀蹙起眉头,满脸不高兴:“又不要?我给什么你都不要,怎么,我的东西扎手不成?”
  “这太贵重,我还不起。”苏喻说的很明白,但眼神却在闪躲,不想接收到倪禾栀失望或受伤的眼神,也不愿失去那一点仅有的自尊。
  “又没叫你还。”倪禾栀被她激出脾气,声音不自觉扬高。
  她一生气,苏喻便像蜗牛一样缩进壳里,头垂得接近九十度,闷闷的岔开话题:“姐姐,我一会去给陈阿姨送香瓜,她家那条弄堂是石板路,你穿着高跟鞋不好走,就在这等我一会,我送完东西很快回来,好不好?”
  都把蛇皮袋背上了还问她好不好,她能说不好么?
  真不知道这臭呆瓜哪来这么强的自尊心,非要和她分这么清楚?
  倪禾栀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苏喻迈出两步复又转身回来,眼里带着一丝担忧,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姐姐,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在商场逛逛,我大概二十分钟回来,你在进门那里的雕塑前等我,我很快回来,真的很快,你别乱跑。”
  倪禾栀心口还堵着,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快去呀,啰啰嗦嗦的。”
  苏喻沮丧地低下头,将蛇皮袋从肩头卸下,提在手里,一声不响地走下扶梯。
  倪禾栀看着她背影,整个人被懊恼的情绪淹没。
  苏喻没做错什么,不该对她生气的。
  倪禾栀自责的咬了下唇,默了好一会,无奈地将手机放进小挎包,打开另一个,通过账号密码登录聊天软件后,未读消息雪片一般弹出来,差点把新手机震的卡顿。
  倪禾栀心里记挂着花婆婆,忙按下家里电话,担心被人监听,转而拨通婆婆的老年机,等待的几分钟,她紧张到手心冒汗。
  电话按一次便接通。
  一切太过顺利,反倒让倪禾栀觉得不可思议,江穗不是傻子,定然知道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络花婆婆。
  是疏于防备,还是故意放水引她上勾?
  倪禾栀想不通江穗的目的,她实在太想念婆婆,全然顾不得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陷阱。
  电话终于接起。
  听到婆婆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倪禾栀鼻子酸得几欲落泪。
  “婆婆……我是栀栀……”
  “栀栀?”电话那头声音一下子拔高:“我的乖宝,你在哪呀?”
  “我还在童村,这会来县城买了手机,就给你打电话……”倪禾栀有无数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哑声问:“婆婆,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栀栀,那你呢?你好吗?去那么偏的地方,还呆的惯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发脾气?啊?江穗找的那户人家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一连串焦急的发问,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老人满满的疼爱,倪禾栀心里一酸,眼眶里刚褪去的水光又积聚起来:“她们对我很好,特别是小喻的奶奶……很照顾我,跟你一样疼我……婆婆,我好想你……”
  “婆婆也想你……”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吸鼻声,似乎也在掉泪,忽然信号中断,再连上却听到一片嘈杂的滋滋声。
  “婆婆……婆婆……”倪禾栀急喊:“你还在听吗?婆婆……”
  “我在,婆婆在呢。”
  电话里的声音又恢复平静,听上去还有些空旷,倪禾栀猜想婆婆一定走到别墅后院的天台,那儿比较偏僻,不会被人监听。
  倪禾栀的语气缓下来,依然带着浓浓的鼻音:“婆婆,我不在的时候,江穗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小县城的信号时有时无,倪禾栀隐约听到婆婆说了句“她不敢为难我”,脑子有一瞬间滞愣。
  花婆婆向来瞧不上江穗的做派,但怎么说江穗也是母亲明媒正娶的omega,她是主,婆婆是仆,为何不敢?
  倪禾栀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正要开口追问,听筒里却传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
  “栀栀,把你送乡下是想让你多磨炼一下,婆婆知道你不乐意,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生惯养,要收敛一下脾气……人总要遭点罪受点苦,才会扛得住风雨……”
  倪禾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江穗把她送到乡下,不是为了霸占倪家财产吗?为何婆婆会那样说?
  一定是江穗怕遭来非议,才对外宣称把她送到乡下改造,给自己塑造一个“用心良苦”的继母形象,好堵住悠悠众口。
  就连婆婆也被她洗脑了。
  倪禾栀强忍着怒气和委屈,出声打断:“婆婆,你别被江穗骗了。”
  花婆婆并没解释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她复又开口:“栀栀,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人,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活着比什么都强,千万不要跟你妈咪一样……
  电话那头很突兀的顿了下:“栀栀,你还记得婆婆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章金花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每每在倪禾栀耳边灌输三界因果,生死轮回,她只当“封建迷信”一笑而过,此刻这样紧张的场面,几乎每一秒都有可能被江穗撞破,婆婆不挑要紧的说,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倪禾栀总感觉哪透着一股怪异,但还是顺着往下说:“婆婆说……自.杀也是杀生的一种,杀生就是罪人,有罪的人不能上天堂,连地府都不敢收,只能在枉死城外游荡,没法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