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走廊的风一吹,脑子似乎更加混沌,身体如打摆子似的摇摇欲坠。
  忽然,胳膊被一条细长的手臂握住,稳稳拖住她下坠的姿势。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倪禾栀雾蒙蒙的眸子半睁着抬起,恍惚地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用力凝神辨认。
  小喻……
  空气中隐隐飘着厚重的檀木香。
  不是松木香味。
  眼前的人不是苏喻。
  可她……怎么跟苏喻长这么像?
  难道醉太厉害,看所有人都觉得像苏喻?
  倪禾栀甩甩头,努力维持清醒,见对方还搀着自己,着急忙慌地抽出手臂,一把将她推开。
  可头昏的厉害,推开她的同时,自己也失了平衡,摇晃地往一边倒。
  那人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小姐,你没事吧?”
  不同于苏喻清冽的嗓音,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像是两块金属摩擦的重力音。
  倪禾栀更加确定不是苏喻。
  除了苏喻,谁都不能相信。
  她再次把人推开:“我没事,谢谢!”
  ……………………………………
  第73章嫂子文学(考验苏喻)
  倪禾栀撑着墙往前走, 脚步忽的一个踉跄。
  “小心。”
  女人微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距离很近,就在她头顶上方。
  倪禾栀蹙眉, 下意识往后躲,肩膀几乎贴着墙壁, 右手抬起搭住左手臂, 双手交握,微微含胸。
  明显抵触和防御的姿态。
  女人视线顺着她挽在脑后的黑发, 划过她的耳垂和高领包裹的半截白皙脖颈,最后落在她胸前的名牌上。
  服务生
  芙蓉
  原来……是这儿陪酒的服务生。
  陪酒行业暗含潜规则,作为“筑月会所”的少东家, 苏依澜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会所明令禁止非法交易, 但实际存在很大的漏洞,许多女孩为了挣快钱会私下和客人接触,会所也无法管控。
  显然, 眼前的女孩并不像这一类人。
  苏依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主观, 她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女孩那双润着水雾的眸子望过来, 眼角沁着薄粉,她的心便莫名晃荡起来,像拂过湖面, 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略微凑近, 靠在倪禾栀耳边低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不用怕, 我可以帮你。”
  倪禾栀后退一步, 眼神带着警惕:“我很好, 不需要帮助,多谢。”
  除了苏喻, 她谁都不信。
  倪禾栀朝她微微颔首,闷声不吭地往前走。
  谁知那人却没走,缀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在倪禾栀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时,眼疾手快地环住她腰肢。
  倪禾栀浑身一凛,下意识推她,自觉醉得厉害没用多少力,但对方却跟散架似的跌倒在地,猝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唇瓣发紫,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变成瘆人的惨白。
  还没等倪禾栀开口道歉,拐角处便冲出来七八个彪形大汉,将她反手抵向墙壁,“砰”一声,倪禾栀的头重重磕了上去。
  “啊……”
  倪禾栀痛得叫出了声。
  “住手!咳……”苏依澜目光凌厉地一扫:“放开她!”
  为首的中年男人恭敬地低头:“大小姐,她刚刚推你。”
  “是我自己没站稳……咳,咳……”苏依澜秀眉蹙起,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语气逐渐变冷:“我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还不快放人!”
  “是!”
  男人手一挥,架着倪禾栀的保镖立刻松了手,齐刷刷围到苏依澜身边:“大小姐,您要不要紧?我给您叫方医生……”
  “不,不要。”苏依澜搭着男人的手臂借力站起身,脸色稍微好了些:“别找方医生,会惊动我妈……方才的事谁也不许对夫人说,听到没?”
  保镖整齐应声:“是!”
  苏依澜勉强站稳,慢慢地看向倪禾栀,眸光不自觉放柔软:“对不起,他们没吓到你吧?”
  怎么没有?刚刚撞头那一下,倪禾栀脑子都被撞清醒了,眼里的情绪从警惕变成恐惧,惊吓着往后躲。
  苏依澜将她的动作表情尽收眸底,落寞地收回视线,偏头对身旁的人说:“扶我回去吧。”
  一行人搀着苏依澜上了电梯,刚打开套房的门,她便感觉胸闷气短,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就这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为首的男人吓得不轻,哪里还敢隐瞒,忙派人通知苏太太,连拖带拽地把私人医生拉到套房。
  苏太太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只是长着一双吊梢眼,眉目凌厉,透着一股子精明诡算。
  听到女儿发病,苏太太差点没丢了魂,哭着扑到苏依澜身上,一边恶狠狠斥责下人照顾不周,一边手忙脚乱地轻抚女儿脸颊,不停地低喊:“依澜﹑依澜……醒醒,不要吓妈妈……”
  方医生是苏家的家庭医生,苏依澜每次出远门都会把她带身边,像这样突发状况不是头一回,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套针灸理疗针,仔细消毒后对准苏依澜头部的穴位扎了进去。
  转眼间,苏喻澜的头就扎满银针,仿佛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
  苏太太心疼得不行,握住女儿的手低声喃喃:“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老样子?”
  孩子受苦,做父母难免忧心,苏太太语气倏然变坏:“方医生,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治?之前跟我说m国新研发出呼吸机对依澜病情有用,问我要了三千万,别以为我不知道,里头足足翻了十倍,这些我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我的依澜能好起来,你说!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面对一番疾言厉色,方医生倒显得很委屈:“夫人,我跟了您二十多年,对大小姐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懈怠,您这么说,实在是……”
  “好了,我知道你受累……”苏太太语气稍稍缓和:“可是依澜为什么总不见好?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身体骨却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方医生掀起眼皮觑一眼方太太,有些欲言又止:“夫人,早在您怀孕前我就说过,您是beta,beta孕育的孩子,将来分化成alpha的概率很小……其实大小姐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分化成beta的迹象。”
  “后来您让我给大小姐用性转药,那种药含大量激素,虽然大小姐后来顺利分化成alpha,但她服食过量激素药,已经对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后果,所以才会这般体弱多病。”
  “你以为我愿意?”苏太太忽然间情绪失控,遽然拔高声音:“要不是老太爷看重第二性别,看重等级,我怎会铤而走险让依澜吃性转药?”
  苏太太本名张汐雪,出身在电器龙头世家,是长房唯一的孩子,打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姿态,虽然分化成beta,并不影响她择偶,张家千挑万选选了苏家联姻,只可惜嫁过去没两年,张家便开始走下坡路,反观苏家却蒸蒸日上,十几年过去,早已发展成集地产、文娱、实业、金融为一体的庞大财阀。
  别看上流社会光鲜体面,实则抱团严重,张汐雪没了张家这座靠山,不得不抱紧苏氏大腿。
  想到自己日趋不保的地位,张汐雪那双吊梢眼满是阴诈:“如今苏氏越发壮大,需要一个alpha来领导,老太爷是不会让beta来继承家业的。”
  “叔伯那两个分支生的女孩都生化成beta,如今只剩依澜一根独苗,我原以为这继承人之位非依澜莫属,谁知苏律临死前竟说自己外头还有一个孩子……”
  “老太爷这次来昌平市,一定是来找苏律在外头生的野种……你说我怎能不着急?老太爷迟迟不把大权交给依澜,就是担心她身子弱,撑不起苏家,守不住家业……”
  “那野种倘若是个beta或者omega还好,如果是alpha,那依澜的继承人之位,可就悬了。”
  张汐雪说到一半转过头,急急地攥着方医生胳膊:“你快想想办法,让依澜快点好起来。”
  方医生沉默片刻,出声说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找一个omega药人。”
  方医生低头,对上张汐雪困惑的眼眸,慢斯条理解释:“大小姐体弱,普通omega的信息素对她来说,只会产生排斥和不适,加重她的病情,并且信息素无法交融,那必然不能生育……”
  “药人的信息素有助于催发alpha,对大小姐多有裨益,最重要的药人omega易孕,像大小姐这样病弱的alpha,无疑要与药人omega结合才能生下孩子。”
  “孩子?”张汐雪眼底蓦地迸出希冀的光:“你是说依澜还有机会要孩子?”
  方医生点头,表情闪过一丝踟躇:“因为药人的信息素有一定药用价值,所以有专门的机构,通过手术来提取信息素,然后再支付他们相应的报酬。”
  “只不过药人实在稀缺,向来是豪门大户那些体弱多病的alpha争抢的结婚对象,药人omega生下来的孩子虽说也是药人,但人家出身豪门,自然不会再去黑中介贩卖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