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李世民亲率六人,与吉利可汗隔着渭水杀白马以为盟,退了突厥兵。
  这般之下,稳,之于朝廷而言最为重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才是当时最优的选择。
  所以,李世民的后宫看起来像是李世民饥不择食,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那种情况,不是李世民要怎么选,也不是长孙皇后要怎么选,而是他们掌控着天下的整个政治集团该何去何从?
  若是不能平稳,这天下倾覆,太多的人在乱世里殒命。
  而长孙皇后从来都是这个政治集团里的一份子,这个天下得来,也有她的功劳。
  她是把自己困在男女之情里,还是跳脱出来呢?
  事实上,她没有活成怨妇。
  但是,她有介意,介意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体现在李世民跟以前一样,回来跟他絮叨正事,然后镜头里的’长孙皇后‘的眼睛都没从书卷上挪开,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臣妾又岂敢妄议朝政。”
  ’李世民‘的解衣袍的手一顿,侧头去看’皇后‘。
  ’皇后‘手持书卷,将脸扭到一边去了,不给他看。
  ’李世民‘干脆坐过去,用胳膊肘轻轻的撞她:“问你话呢。”
  ’皇后‘再转,直接给他一个脊背,就是一言不发。
  ’李世民‘跟着转过去,两人挤着去看同一册书。然后’李世民‘用肩膀一下一下的撞着’皇后‘的肩膀。
  ’皇后‘嘴角只轻微的一翘,却把书册塞给了对方,然后起身,“陛下今日是留下用膳?还是另有去处?”
  ’李世民‘看着’皇后‘的背影只笑,而后朝下一躺:“皇后这是要赶朕走?”
  “那可不敢,您是万乘之尊,臣妾焉能有这个胆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的瞪他。
  她瞪他,他看见了。
  她也知道他会看见,可还是要瞪他。
  可她疏远了政事吗?也没有。
  任命官员,并非急事,需得马上就要表态。这个答案非得今天给吗?这个建议得马上说吗?也不是。
  在就寝前,在饭桌上,哪句闲话里不能夹看法呢?
  ’李世民‘在就寝前还在细数朝中官员,’长孙皇后‘卸了妆容,又过去给’李世民‘散发,然后轻轻的梳理着,“您说起了朝中官员,倒是叫臣妾想起了……在潜邸时,臣妾若有不识来历的官员,必会问一人。”
  “何人?”
  “李守素。”’长孙皇后‘一脸的笑意,像是回忆起当年的趣事,“此人有’人肉谱牒‘之称,尤擅谱牒学。”
  就是装了一肚子的人物志!各地的家族谱系,人物来历,全在他的肚子里。
  皇后的意思是:要了解什么,我给不了答案,但这个人或许可以。
  她也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个人擅长的只是谱牒学,长处不在实事上。
  ’李世民‘抬手从肩膀上弯过去,拽住皇后拿着梳子的手腕。
  “别闹!梳头呢。”
  ’李世民‘拽着只不撒手。
  昏黄的铜镜里照出帝后的影像,两人拉拉扯扯,然后一个轻笑,一个轻斥。
  身份的变化,其实叫夫妻感情有了一丝非常别扭的东西。只是被长孙氏巧妙的处理了!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理智。
  而这个理智还表现在:她对长孙无忌的安排。
  当年赶他们出长孙家的异母兄长,她给予求情,叫他当了个小官。但对于已经位极人臣的长孙无忌,她却劝退。
  为何?
  因为异母兄长无才无德,他这样的人连闯祸都闯不了大祸。成不了事,也坏不了事!她不介意彰显她的大度。
  但是长孙无忌不同!他若单纯只是功臣则罢了,可他还是国舅。
  若是夫妻之间没有别人,若是他没有别的皇子,这些事都不是事。可是,事情到了如今,就得正视。
  ’我‘不主动谈政事,是因为此。
  ’我‘劝退我的兄长,也是因为此。
  我们夫妻当日,那是生死连在一起。而现在,不是了!
  所以,’我‘不得不理智的处理事情。我需得是个你爱重的皇后,以保我的子女受尽宠爱;我也需得告诫我的哥哥,退为上策。以此来保全娘家。
  而我,还是这个大唐帝国的皇后。皇后,不止是帝王的妻子,更需得以天下为重。任何选择都得以天下为先,个人的感情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镜头里的长孙皇后一个人站在廊庑下,遥望着星空,镜头由近及远。
  此时,能看见帝王的身影在侧廊,他能看得见皇后,但他依旧那么站着,没有近前。
  她的选择,他懂。
  她的自保,他不怨怪。
  此时,他们就像是两颗运行在同一轨道上的星辰——她不是围绕着他转,而是他们一起被时代、被时局裹挟着,一起围绕着天下在转。
  而长孙氏这样的不安,李世民感知到了。
  他写了一篇《威凤赋》,史学家认为这是写给长孙无忌的,也有个别人认为这是写给房玄龄这些功臣的。
  但桐桐却认为,这篇文章名义上是写给长孙无忌的,但其实是写给长孙氏的。因为一直坚持叫长孙无忌退的人都是长孙皇后。
  夫妻俩作为帝后,太多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是不想把话说透,是因为语言已经无法将两人这种复杂的情感描述的出来了。
  于是,有了这篇文章。
  文章里说了,朕当年就是因为功劳太大了,受到了猜忌,猜忌他的还是他的亲人。那么些人进谗言,行陷害之事,当时多凶险呐,几欲丢了性命。
  ’幸赖君子‘:是你们给予了我支持,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天下。而我们,从来为的都不是一己私利,我们为了是这个天下。
  你们的这些功劳我都记得,所有的恩德我从不敢忘怀,我就盼着我们能善始善终,不离不弃。
  镜头里的’长孙皇后‘的书案上放着这篇文章,整个手札铺开,就在她的眼前。
  灯下,三十岁的美妇坐的极其端正。她看着这篇文章,眼里有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晕染在了这手札上。
  他说:当年我的父兄猜忌我,而今,你也要猜忌我吗?
  他说:我已经无亲无故了,父兄情义皆绝,而今,你我夫妻也要离心吗?
  他说:我们的过往我从不敢忘怀,你所有的好,我都记得,且永世不忘。
  他说:我别无所求,就想跟你善始善终,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此时,帝王站在大殿之外,皇后起身,抬手拿了披风出去。
  跟当年在太原的府邸一样,她走过去,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然后抱着他的胳膊,这么站里着。
  帝王眼里有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长久的站着。
  可天意总也弄人,长孙氏三十六年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病榻边上,帝王恸哭的如同一个孩子。
  长孙氏,名门之后,十三岁嫁他为妻,他这一路走来,她都有参与。
  她的贤,贤在有权却不揽权,贤在向来以朝廷和天下的利益为先。她是整个政治集团,也就是大唐初年朝堂的润滑剂,是她在调节着帝王和朝臣的关系,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影响着朝局的方方面面。
  君明臣直,有了大唐贞观的文治武功。
  而这个贤后,却叫大唐初年多了一份春风和睦,亲切包容。
  病榻上的长孙皇后淡笑着,攥着帝王的手:此一生,我与你少年结发,相互扶持,整整二十三载矣!与君白首,故所愿耳,然天意如此,奈何?
  帝王的眼泪掉在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然后顺着两人的指缝往下流:你我夫妻,相濡以沫。此生与君齐,终身不改。你我于情,可谓患难与共,伉俪情深;你我于政,相辅相成,心意相通。朕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依旧留你不住,奈何?!
  这一日,三十六岁的长孙氏薨逝了,薨逝于美人还未迟暮的年华里!
  “咔——”
  戏完了,可四爷拉着桐桐没有松开!
  现场那么多人,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哭出了声音,久久不能平复……
  第86章 但行前路(86)二更
  这部戏拍的人……得缓缓!真得缓缓。
  四爷其实再补拍几场跟别人的戏就可以杀青了!剧组几乎把所有的资源都向他们倾斜,先把四爷的拍完嘛。
  后面还有很多是桐桐的戏,比如,在登基之前,李世民在外打仗,那主场就是长孙氏的。她怎么经营秦王府,怎么笼络人才,怎么孝顺李渊,怎么交好后宫的妃嫔,怎么应对太子妃,怎么教养孩子……所以,戏还很多很多。
  四爷拍完了,真得走了。这个戏接的,叫人沉浸式的过了一世。彼时再去想,能有个人一直在,这得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桐桐憋着嘴,“幸而你陪了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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