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8章
  等了一刻钟,有侍从来迎接:“女君,请!”
  桐桐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往里面走。
  帐内灯火通明,桐桐一进去,闻仲便抬起头来。这么一对视,闻仲便皱眉:“比干王叔之孙?”
  “喏!”桐桐应着,纳头便拜:“徒儿拜年师父。”
  “莫急!”闻仲没叫起,只走了过来,“老夫轻易不收徒,你道为何?”
  “太师能看透人心,能分清黑白,是忠是奸在您面前无所遁形,故而……您难收徒。”
  闻仲笑了:“好一个‘难收徒’!言下之意,不是老夫不收徒,而是老夫收不到徒,可对?”
  “人心难测,人心难辨,人心易变!”桐桐说着就抬起头来,“您若以您见到的那一刻的是非忠奸来定一人,此并不公允。
  昨日我喜食饴,今日变恶之;之前喜食膏脂,而今深恶之。
  人心之变,难以琢磨。师授徒,如雕琢!而今我的心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作为师父能把我的心变成什么样……”
  闻仲笑了:“当真是巧言善辩!王叔乃君子,堂堂正正,忠直无双。家学渊源如此,怎生性如此顽劣奸猾!”
  桐桐:“……”她乖乖受教:你要是我师父,你说我我就受了!你要不是我师父,那我是比干的孙女,您这么训斥于我,就不合适了。
  所以,您训我了,这是认下我这个徒弟了?
  听见闻仲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坐着去了。
  桐桐自己爬起来,然后提了水壶,给闻仲添水。回头又给火堆上添柴,夜里还是很冷的,要保暖的。
  闻仲:“……”修行之人,不畏寒暑,这般用火烤着,虽也不觉得热,但是大可不必:讨巧卖乖,谄媚之辈。
  桐桐多会察言观色呀?一看人家的样子,就知道拍错了。
  赶紧又将火灭了,然后乖巧的站在边上,偷偷的看闻仲。
  见闻仲正在羊皮卷上绘图,便过去将灯挑的更亮。而后在匣子里发现了更小的羊皮卷,她便取了一张,也拿笔对照着大图缩减比例的画,她只画一片,属于区域性的地图。
  闻仲抬眼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嗯’了一声还是‘哼’了一声,桐桐把最后一笔画好,放下笔,将小图晾着,这才又站好:“师父,您吩咐。”
  “朝中……这半年出了什么事,说说。”
  “喏!”桐桐只从她的角度说,怎么回朝歌,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能隐去的隐去了,但也透漏了一些东西,比如,“……徒儿与姬昌十二公子交好,有男女之私。世人皆骂他,可徒儿知道,他……救了梅伯。”
  闻仲眯眼,没言语。
  “他修建摘星台,可并无征调民夫之举。”桐桐说着,就问闻仲,“师父,他抗旨欺君,此为不忠乎?他为救父背负骂名,此为不孝乎?他不征调民夫,维护大王声誉,此为忠乎?他为西岐却未伤商民之本,此为孝乎?师父,您擅辨人心,此人是善是恶?是好是坏?”
  闻仲:“……”
  “武成王黄飞虎赤胆忠心,何人不知?此次,他背君而行,放王室一条生路,此为忠或是不忠?若为此为他招致祸端,此当或是不当?”
  闻仲:“……”
  “师父,您善察人心。您可能看透君心?君杀臣,不算恶!君无故虐杀臣,此算恶吗?这般君王,师父又如何叫我全然以信,全心以待?”
  闻仲:“……”
  “师父,今日徒儿告知了您许多秘密,您会怎么做呢?您若将十二公子和武成王背后所做之事告知大王,那您是忠于了君王。可您却背弃了徒弟对您的信任,也会因此导致十二公子、武成王遇难。进而引发更大的惨案。
  可若您将保守了这些秘密,那您是否有欺君之嫌!您若能观您的心,那么此刻,您的心是忠是奸,是黑是白呢?”
  闻仲:“……”他‘啪’的一拍案几,“放肆!”
  桐桐‘噗通’往下一跪,伸出手来,手心朝上,低着头不言语。
  闻仲胸口起伏不定:恶女!恶女!比干王叔竟是养出这般恶女来。
  桐桐把手又朝上伸了伸,闻仲问说:“作甚?”
  “弟子知错!”桐桐指了指案几边的木尺,这是作图用的,“请您责罚。”
  闻仲:“……”怕挨打把她打重了,竟给做师父的指定惩罚他的工具。
  桐桐摸了那板子,塞到闻仲手里,然后把左手伸出去:“右手需得替师父作图,您打左手吧,左手无碍。”
  闻仲:“……”他将木尺扔了,“将这孽徒赶出去站着!”
  “喏!”
  桐桐不用人家赶,利索的站起来,跑外面罚站去了。
  闻仲兀自运气:混账!孽徒!恶女!
  桐桐:“…………”据说金灵圣母性情耿直,脾气暴躁,师徒之间不至于遗传,但肯定是有影响的。
  闻仲贵为太师,脾气暴躁若此,这样不好!不好。
  站到很晚很晚了,好似还没有叫停的意思。她就咳嗽,一会子一咳嗽,闻仲朝外瞟了一眼,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真烦人:“进来!”
  桐桐乖乖的进去了,“师父,我侍奉您歇息吧。”
  闻仲看桐桐:“你可知,你乃是商王室女。”
  “知!”
  “无商,你是谁?”
  桐桐反问:“商从何而来?夏桀暴虐,商立,此乃人心向背。而今大王呢?大王若不听谏言,依旧残暴……商被灭,一如当年夏被灭,不都是人心向背么?正因为我乃王室之女,才更该警醒!若不然,那便是灭顶之灾。”
  闻仲又闭起了眼:“在你心中,大王一无是处?”
  “非也!大王之能少有人及!可大王之暴虐更是绝无仅有。师父,一无能之人,便是坏,也只坏一人一事;可若一能力卓越之人,他要是坏,那可就坏大了。德乃才之先,无德要才何用?”
  闻仲打量起她来,“那依你之见,西岐当为主?”
  桐桐:“……”试探我呢?这个老头子坏的很!
  她果断摇头:“我是商王室女,岂能背弃?”
  “那你是何意?”
  桐桐看闻仲,满脸的真诚:“师父,您看徒儿如何?”
  “什么?”什么如何?
  “若是徒儿取而代之,入主王宫为商王,可行否?”
  闻仲以为他听错了:“你说甚?”
  “徒儿问,您是否愿意扶徒儿入主王宫,救商于危难!”
  闻仲:“……”这孽徒,“还不住口?!”
  桐桐又往下一跪,伸出手来:“弟子无状,师父责罚。”
  闻仲:“…………”这混账,此言半真半假!她有心戏弄,但所言并非全为虚。
  想我闻仲对商忠心耿耿,怎么收了这等大逆不道,混账孽徒?
  他指着外面:“出去!出去!”
  桐桐往出走,问说:“站着?还是跪着?”
  话才落,尺子啪的一下扔过来,但是并未伤到她分毫。
  桐桐:“……”这老头还挺有趣!
  第1939章 苟行于世(24)一更
  闻太师班师回朝, 大胜而归,此乃大事,当祭祀。
  王室独独比干留,帝辛便放了比干, 筹备祭祀事宜。
  比干一出宫, 四爷就进宫。
  帝辛等着闻太师班师,他有意出征徐方。
  徐是国名, 方是指方国。徐方是个大方国, 地处淮河中下游。在东夷诸势力中,徐方最为强大。且徐方不朝商, 不跟商称臣。
  帝辛南征北战, 征伐大小方国数十。而今正值壮年, 雄心勃勃,他希望继续扩大商的疆域。
  而今南伯侯已死,北伯侯效忠于君王。东伯侯姜恒楚在酷刑中丧命, 只余下西伯侯,是拖着病体离开的。虽尚未见死讯,但姬昌年老体弱该是已无征伐之心。
  帝辛认为威胁已除,他的视线投射的更远, 要南下征伐。
  四爷看着帝辛悬挂着的地图, 现在的地图水流的走向跟后世有些差别,但差别不算是大。人类城池在现阶段都是沿着大小河流的。
  而淮河发源于河南,朝歌在后世也在河南境内。在朝歌谋划的当然是沿着河流的方向扩张疆域。
  但是,要发兵, 是需要兵源的。
  帝辛估计是犯了劝他不要打仗的人, 因此,在军事上也开始征求四爷的意见。
  四爷就说:“南行, 时气不同,道中死亡者众。若南行,需得将其俘虏充入军中。”
  帝辛:“……”他看着图未曾说话。
  四爷看了对方一眼,祭祀中的活殉,战俘占绝大多数。之前那是没法子,桐桐把‘祭品’偷盗出去,可一可二不可三了。
  此次班师还朝,需要更大规模的祭祀,那怎么办呢?
  北伯侯是崇侯虎,就他忠心大王,大王不能抽走北边的俘虏,俘虏是财富,这是夺北伯侯的家财,此事行不通。
  西伯侯身在西岐,他不反就好,再要西戎祭祀,此事依旧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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