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5章
  夫人已经大了肚子,在马车上颠簸良久,停下来便不想下车,桐桐叫她只管躺着。
  这点路程,怎么就这么长。
  四爷看着远处的城郭,跟允农说,“那便是西岐,国主上次来,已是数年之前了。”
  允农点头:“是!七年之前了。”
  坐在马上的允水探出头来,“嗳……此去住你府上么?”
  允农扭头,呵斥道:“不得无礼?”
  四爷回了一句:“西岐有馆舍,比在下府中要好。”
  “馆舍有甚好……”
  “家中未曾归置,不知内子是否已到西岐,若不达,在下需得去迎,未必在西岐久留。”
  允水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休要诓骗于我,这沿路我可打听了,你未曾成亲。”
  “只是消息不曾传来,我妻乃比干孙,闻太师之徒,此做不得假。”
  允水便收了笑,“你在嘲笑我若国,讥讽我的身份不如别人尊贵。”
  四爷:“……”烦死这种小姑娘了,一点也不可爱!谁再说老菜帮子没有小姑娘可口,就该打死!谁家的小姑娘也没我家的老菜帮子香!
  他应付着:“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妻乃忠臣之后,我尊之敬之;我妻有名师,本领高强,我多依仗,我依之赖之……”
  正说着呢,就听到老仆喊了一声,“公子,前面路口有人!”
  桐桐站在路口,看着四爷:瘦成什么样了,一口气都能吹倒似得。
  四爷催马快跑两步:“可还安稳。”
  “安稳!”
  见他下马,桐桐赶紧去扶,果然,下马都踉跄,可见这一路是强撑着。抬头见人手不少,她忙问:“谁呀?”
  “若国国主允农,公主允水。”
  桐桐便扬起笑脸来,一边等,一边低声问四爷:“若国有什么特产?”易守难攻的地方,是不是有战略价值。
  四爷:“……”现在还是荒蛮之地,他嘴上应着:“呆的时间短,不甚清楚。”手却抓着桐桐的胳膊,在她胳膊上点着:不要想着能占个方国,交通不便,与外界阻隔,人口稀少。
  而后还告诉她:到了周朝之后,若国就搬迁了,举国搬迁,你就说这个国一共才有多少人吧。
  他们搬到了平原地带安稳的生活着。
  舍弃他们的国土,那你说那地方现在的价值能有多大。
  桐桐了然,这才给介绍武吉。
  四爷一听,便垂下了眼睑。姜子牙算到了自己要回来了,必定是告知了姬昌。但是姬昌并没有派人来迎接自己。
  这个态度,叫四爷便有些不高兴了,他低声问桐桐:“若不去府邸住,成吗?”
  桐桐点头:成啊!你说去哪,咱就去哪。
  两人打着眉眼官司,眼看若国之人到跟前了,四爷一副才想起的样子,跟桐桐告状:“遇上个刁蛮的主儿,抢了我的短剑。”
  桐桐皱眉,那短剑难得,只抢它,倒是识货。
  正想这若国不知礼,便见到马车停在不远处。从马车钻出一个妙龄女子来,纤细娇柔,裙子短,足踝露着,赤着双足站在车辕上。
  婢女捧着鞋子,她穿了鞋子才跳下来,灵动的像是一只兔子。
  刁蛮?
  不!这是娇蛮。抢了短剑?
  呵!
  她扭脸打量四爷:瘦——显的整个人都锋利。
  再配上那深城的眸子,时而因为身体困倦而蹙起的眉头……竟是有些我见犹怜。
  这么想着,不由的‘呵’笑出声。
  四爷:“……”完了!这一下得作到啥时候去。他说,“姚田是这姑娘给杀了的!他拔了我的剑!”武力比我高,我抢……抢不过。
  但,“那剑难得!”上哪再找陨铁去,“得再抢回来。”
  桐桐:“……”她看见了挂在这姑娘腰间的短剑。
  这姑娘也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看见桐桐挂着的剑了,她便笑道:“你有一把,我也有一把。”
  桐桐抬手,蹭的一下拔回来了。这姑娘出手要挡,桐桐的胳膊肘怼了过去,见对方要倒,顺手揽住腰又给兜住了:“没伤着吧。”
  这姑娘面色一变,这才站稳了行礼:“若水见过夫人。”
  若水,若国公主水。
  桐桐还礼:“商子桐。”
  四爷跟允农说:“在下安排人送诸位去馆舍,改日再聚。”
  “甚好!”
  见对方应允,四爷才说武吉:“我与女眷先不去朝歌,这是若国贵客,请丞相代为接待。”
  啊?
  四爷说着,就去了马车上,问比干遗孀:“您是先去西岐馆舍安置,还是随我们走。”
  “自然是随你们走!”我夫虽亡,但我并非寄人篱下之辈。
  四爷就看桐桐:“那咱走。”
  上岐山,给伯邑考修的陵寝就在岐山。
  姜子牙不是会算吗?你算来我回西岐了,但你算到我过西岐而不入吗?
  第1945章 苟行于世(30)一更
  周原膴膴, 堇荼如饴。
  这是《诗经》中关于周人的发祥地周原的描述。
  堇是紫花地丁,野菜,味苦。
  荼是苦菜,野菜, 味苦。
  诗词赞美周原的肥沃, 说周原是如此的丰茂富饶,连堇荼也变的甘甜如饴。
  桐桐放马塬上, 看着不远处的岐山。此时的岐山森林茂密, 水草丰美,厚厚的土层覆盖在山体之上, 水流潺潺, 沟壑纵横。
  日到午, 在此暂歇。
  汲泉水,烹野味。
  桐桐蹲在边上洗了脸,抬头看见横卧在溪水边的枯木, 她指着枯木:“看!木耳。”
  四爷笑着看她跑去扣木耳,也不拦着。她怕是真的很投入而今这个世界,但是,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封神里一笔带过的提过的一个人——姬旦。
  姬昌的长子是伯邑考, 而今已经没了。
  次子是姬发, 这是后来的周武王,这当然要大书特书。
  但是四子姬旦,却被一笔带过。
  原著上只提了两次,一次是在给雷震子介绍的时候, 提了一嘴他的次子姬发, 他的三子姬旦;还有一次是是姜子牙在金台拜将时,长长的名单上出现了‘周公旦’。
  本来的四子, 被说成是第三子。
  要论起重要,整个周王朝的历史,乃至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忽略谁也不能忽略周公旦这个名字。
  想到周公旦,四爷就又有些理解姬昌现在矛盾的态度了。
  正思量,桐桐跳过来了,捧着一捧子肥大的木耳:“瞧!”
  四爷帮着给收起来,桐桐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问:“想什么呢?”
  “姬旦。”
  桐桐愣住了,眨了两下眼睛,“谁?”
  “周公!”
  桐桐:“……”对!周公!就是那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那个周公。
  她看四爷,四爷也看她,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用了饭重新启程。再上路,连桐桐都沉默了。
  帝辛废人殉,不是出于慈悲,而是他殉葬不起了。可天下贵族诸侯,也因此而反他。周讨伐帝辛也有一条罪状,便是‘昏弃厥肆祀’!
  可周公旦在摄政期间,却主导改革。他通过礼制重构,将人祭排除在了国家祭祀的体系之外。
  自此,夏商的野蛮逐渐向礼乐人文转变。
  这是思想的变革,思想的变革有多难,蹚过历史的长河更能感受的到。
  因为帝辛的骤然变革激化了更大的矛盾,于是周公旦就徐徐图之。他用一套人文体系,撅了残暴生根的土壤。
  虽后来一直有活殉,但多属于局部部落或是个人个事,没有大规模屠杀似得人祭了。
  有了礼乐约束,《诗经黄鸟》才说:彼苍天者,歼我良人。
  这批判的是秦穆公,秦穆公去世,下令一百七十七人为他殉葬。于是,百姓便控诉这种行为,说它是灭绝人性的制度,夺走了贤良的人。
  君王残暴,自此便有了约束力!
  这就是思想上的变化!
  周公虽然没有以政令的形式废除活人祭祀,但是礼乐革命也绝了人祭的合法性,将它从核心文化中剔除出去。
  周初期还有带着‘人牲’这样字样的文物出土,中期的贵族墓葬人殉也就是一到三人,该是近侍随葬,并非仪式屠杀。
  桐桐记得有个考古数据,商王朝废墟发现的殉葬人数超五千,但是整个西周时期,发现的人殉人数不足两百。在周公旦的摄政期间,没有发现大规模的人殉。
  《礼记》上对祭祀有详细的规定,虽三六九等划分的很详细,但放在当下的时代,它也有效的杜绝商时滥用祭祀,当然了,这个祭祀就包含了人祭。
  桐桐看着山林,心情起伏,只有真的见识了商王朝的残暴野蛮……放在这个历史时期,才明白《礼》意味着什么!
  岐山就在眼前,骑马已不能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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