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埃尔顿时感觉尴尬,她赶紧低下头,并迅速收拾完自己的书包打算找别的空地。
  这些天下来,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知道他该心烦哪件事:是波特这个该死的蠢货借投资名义接近莉莉她们,还是莉莉上周六真和波特去霍格莫德村?总之无论哪一件,均激起他的怒火,而这一切——今天他看到许久未见的埃尔弗里德·韦勒克,他选择把无处宣泄的怒火指向她——这个自恃清高的……伪君子!
  “干得不错,韦勒克,关于你的止痛药水成功上市。” 意外的是,斯内普主动开口,她奇怪地停下脚步看着他,只见他阴暗的眼中闪烁着刺骨的恨意,他嗤笑道:“我该祝贺你,傍上詹姆·波特这棵愚蠢但富有的大树。”
  这一刻,埃尔弗里德只感到胸口升腾起来的痛苦蔓延到了眼睛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酸涩的、想大哭的冲动就率先涌上心头,她努力地不让眼泪掉出来,在一片模糊的泪意之中,她颤抖地说:
  “你大概不知道,你跟你父亲一样很会伤害人。”
  随即转身快步离去,并一路将头埋得很低,一只手假意按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好遮住那不停往下流的泪水,她实在太委屈太难过了、即使按理说她可以合理地反驳他,然而这两天极度不稳定的激素水平无疑放大了她的这些情绪。
  自始至终,她可没有做错过什么伤害到他啊,他凭什么这么说?
  走了不知多远,也没注意自己已经走到禁林附近,她渐渐止住了哭泣,用魔杖给自己施咒“清理一新”,泪痕瞬间变得干干净净,不过红肿的的眼眶仍然十分明显。
  “诶韦勒克,你来这里干嘛?” 蓦地传来詹姆·波特熟悉的声音,这一回四人组凑了个齐整,从海格的小屋出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岩皮饼,看样子不是第一天来这儿做客。
  “真罕见,中午没在图书馆。” 西里斯看见是她,迈着修长的腿两三步就走了过来,等离她差不多近时,脸上浅淡的笑一下子消失,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严肃:“你怎么了?”
  詹姆难得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走近,得留点空间,便和莱姆斯、彼得站在稍远的位置,不会听清他们聊的什么。
  “没什么。” 埃尔弗里德否认道,尽管她有一点哑的嗓音出卖了她。
  “我又不是瞎子。” 西里斯不依不饶,“你为什么哭?谁——”
  “没人。我看书看哭的。” 埃尔无奈地打断,她可没法说实话,毕竟以西里斯仗义的行事作风一定会找斯内普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平静些。
  “什么书能哭成这样?” 他仍盯着她的脸,怀疑地反问。
  “咳……这本,《茶花女》2” 她从书堆中拿了本可信度比较高的麻瓜小说递给了他。其实也不算说谎,这书她以前读的时候确实哭了很久。
  “是吗。” 他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地观察一会儿封面:“这本书讲的什么?”
  “你自己看比较好,文学作品重在感受。” 她无所谓借书给他,不弄坏就行。
  “好吧。”
  他若有所思地翻开内页,没再揪着她哭泣的事不放。
  虽然一开始兴致缺缺,可是一听说作者是个麻瓜,他的叛逆心促使他连上课也在看这本小说,还被麦格教授抓包——
  “布莱克,我很高兴你终于找到一个比睡懒觉更有意义的方式消遣时光。但现在是在上课,你最好区别区别场合……格兰芬多因你的不当行为扣五分。”
  起码不是迟到、上课开小差、睡觉等原因被扣分。他无所谓地假装收起了书。
  十天不到,他读完并还给了她。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埃尔兴趣盎然地问。
  “还好吧。” 西里斯的反应令她很失望,别说触动得想哭,他恐怕没和书里的角色产生共鸣,他甚至否定道:“要我说,这个叫阿尔芒的男主角太过懦弱。”
  “嗯……那你认为他应该怎么做?” 埃尔不太赞同地反问,她猜他是无法理解时代与环境的局限。
  “当他确定自己爱她并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应该立即采取私奔的措施,而不是等他爸发现以后。” 西里斯一本正经地回答,带着几分难得的严厉。
  “你说得也许有点道理。” 埃尔笑了笑,“可惜,现实往往没那么理想,我们预测不了还没发生的事。”
  “但是我们需要这么做,不是么——现实的确很残忍。正是这样,既然选择一条不被世俗认可的惊险的路,就得考虑意外的可能性。” 西里斯决绝地说,“又想拥有真正的爱情,又想继续享受自己贵族家庭的物质,根本是痴人说梦。搞到这个境地,不愿意果断放弃优渥出身的男主角要负很大责任。”
  听到这里,埃尔弗里德不禁愣了愣,她第一次听西里斯说这么多话,而且是有理有据的发言,不得不承认,她都快被他说服了。
  “好吧,你的观点不错。” 埃尔大方地赞许道,“不过,难道在这过程中,你完全没被他们牵动过情绪吗?故事开头就告诉我们女主角已经死亡,倒叙下来,越是鲜明的刻画,就越令我难过,我说,她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人都死了,难过又有什么用。” 他恢复那一副蛮不在乎的神色。
  “既定事实确实没法改变,我们依然有伤心的自由。” 她挑了下眉,“表达情绪没有什么不对。”
  “我觉得表达情绪完全是白费力气。” 西里斯轻飘飘地说,“当没人在意你的心情、想法如何,表达出来是毫无意义的。”
  他一定是被忽略和压抑太久了。她思忖道。
  “那么,你再看看这本,《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3” 埃尔弗里德又拿过一本旧书,“这是中篇小说,不会花多久……我很喜欢这部小说,它会让你止不住眼泪的,你该好好体会感情控制不住汹涌的时刻,可别变成一个机器人。” 她最后还开了个玩笑。
  “什么是机器人?” 他疑惑地抬起眼。
  “呃,一种麻瓜发明的高科技产品……”
  然而两天后,找她还书的西里斯仍然态度平静,她还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会有什么感言,结果他第一句就说:
  “这个陌生女人就是个傻瓜。”
  “……什么?” 她讶然。
  “抱歉,没有冒犯你品味的意思。” 他在她旁边坐下,图书馆安静的氛围使他不得不压低声音,“我只是认为,明知道对方是个花花公子,还一心抱着会记住自己的希望、还有了孩子,这么做实在很蠢。”
  “这就是悲剧所在,她的原生家庭和环境造就了她如此缺爱的性格。” 埃尔哭笑不得地说,“她是受害者。”
  “我感觉她的孩子更可怜,她对这个孩子纯属是自己无望感情的寄托,把他当成那个男人的替代品来培养,也不问问他是否乐意……他病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西里斯冷冷地说道。
  “好吧,抱歉你不喜欢。” 埃尔无奈地收回自己的书,她可不想再借书给他了,他一次次毁了自己心目中的杰出经典呢。
  他见她不再说话、只顾在羊皮纸上涂改论文,百无聊赖地翻着她桌面上的大堆书籍,在里面翻出一部很薄的短篇《局外人》4,翻开第一页第一行字,立马吸引了他:
  “韦勒克,这个借我看几天。” 他扬了扬手中小册子似的书本。
  存在主义代表作?倒没想到西里斯会对这个感兴趣,她颇为意外。
  希望他别又找自己抱怨不好看……《局外人》也是她喜欢的小说之一。
  事实再次证明,西里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翌日一大早他就神清气爽地宣布:
  “我喜欢这本书。” 他洋溢着满意的微笑,且直白地赞美:“这是我读过最好的故事。”
  “真的?” 埃尔弗里德终于有一丝欣慰和轻松。
  “真的。我昨晚重看了两遍。” 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你这么喜欢的话送你好了。” 她大方地说,“我也看过很多次。” 况且家里最不缺麻瓜的书,她想西里斯的家可没条件欣赏麻瓜的作品。
  听到她的提议,西里斯像小孩得到心爱玩具那样笑得更加开心:
  “韦勒克,你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埃尔弗里德被他感染得也高兴起来,只可惜这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礼堂午休时被打破——
  学期中旬拉文克劳学院为筹备新的歌舞剧等节日表演灵感,自发在礼堂午餐时间举行一个文学作品的分享活动,像麻瓜中学的读书笔记分享环节。每天站上台的人并不多,基本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在格兰芬多大家对这种安静的活动热情缺缺,讨厌出风头的埃尔弗里德更是一次都没站上去过。
  正当拉文克劳的级长问今天有没有同学愿意主动分享,西里斯·布莱克在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中站起身来,一脸正色地翻开手里的小本本,犹如一位神圣的传教士,很有感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