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是否认识被告?”
  “不认识。” 艾琳仔细看了看埃尔弗里德,摇摇头。
  “哦?据我的资料所示,她与你儿子在霍格沃茨同一届,不但是同学,你们的家庭住址还很相近。” 短发女人咄咄逼人道。
  艾琳语塞,勉强地说:“……我儿子和我很少交流,他的朋友我不了解。”
  对方仍想追问,被司长打断:“行了,请辩护人发言吧。邓布利多先生,您可以坐下,我们为您准备的椅子——”
  “噢谢谢,不必啦,我更喜欢站着、不用客气。” 邓布利多和颜悦色的,“各位,我想我不必浪费宝贵的时间赘述,如你们所见,我的这位学生热心地帮助了一位受暴力的女士、即使方式不对,需要留意的是,她仅仅阻止事件中的麻瓜,并无造成实质伤害。我以我的名誉担保,埃尔弗里德·韦勒克小姐是一个标准的品学兼优的小巫师,今天犯下的意外过错、我相信她本人已在忏悔……因此,我恳请大家作表决时,时刻记住这决议事关孩子的前途与命运。”
  一番堪称完美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演讲。
  投票表决不可能不通过。
  这场审判结束得有惊无险。出了法庭,邓布利多离开得很快,埃尔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他就走了,她希望他这样是出于规定而不是生气……他会因为自己制造的麻烦而恼火或失望吗?她的心情倒涌现一点难过了。
  魔法部外等着的不仅是莉莉,还有她的妈妈韦勒克夫人。
  “噢谢天谢地、我的宝贝没事!” 瓦伦娜紧抱着女儿亲了亲她的脸颊,如释负重之余又有几分责怪:“你这次太冲动了,埃尔。”
  “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不得不弯腰迁就瓦伦娜偏矮的身高,难为情地安慰道。
  “幸亏有邓布利多教授。” 莉莉松了一大口气,牵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西弗的妈妈从魔法部出来后,他们就提前回去了……”
  原来如此。倒挺惊讶他真的会过来等自己。
  大约重点是为了陪莉莉,其次是不论如何、这意外多少也与他有关。
  回程的途中,瓦伦娜提议要不联系当地的妇女保护会,莉莉和埃尔默契地面面相觑、她们清楚西弗勒斯最不会接受的就是来自麻瓜的帮助。
  “呃,我今晚回去问问他再给您答复吧,谢谢您韦勒克夫人……” 莉莉率先打破沉默道,其实她也知道答案将是否定的。
  “不用客气,亲爱的。” 瓦伦娜看了看内后视镜温柔地笑道。
  告别了这出闹剧,暑假的时光才算开始不久。母女俩到家,罕见早下班的韦勒克先生听着妻子的抱怨,反应不太严肃、似乎觉得女儿的做法无可厚非——
  “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人……不是什么坏事嘛……”
  “是吗、那么要是那男的把怒火转移到你女儿身上呢?” 瓦伦娜不满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质问道。
  “唉呀,这可能性不大,实施家庭暴力的男人都极度懦弱,在外是不敢惹事的、尤其面对比自己高一层的阶级……其次,埃尔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女巫啦,我对她的应变能力有信心。” 韦勒克先生欣慰地微笑道,朝埃尔眨眨眼示意自己对她选择勇敢出头的支持,瓦伦娜见状虽不大高兴,但碍着孩子的面没再争论下去。
  “对了,爸爸。” 埃尔弗里德想起之前的电话留言,“你说要告诉我们的好消息是什么?”
  “噢对……” 韦勒克先生放下刀叉,捋了捋餐巾,颇正式地挺直背,喜气洋洋地宣布:“咳,我,终于换了一份比较轻松的新工作,从下周一起,我将是休·罗西先生的私人医生——”
  的确,相较在医院科室,家庭私人医生无疑没有前者忙碌,意味着不仅会得到充足的休息、报酬也会更好。乍听之下是个应当庆祝一番的消息,埃尔雀跃地拍了拍掌:“那真是太好了,爸爸!”
  然而瓦伦娜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扬高了眉毛,目光凝滞片刻,才轻轻吸一口气、稍微舒展面部因惊讶与忧愁纠结的表情,平静道:
  “……你真想好了吗,鲍勃?”
  “是,我确定这会是个好的新开始。” 韦勒克先生和颜悦色而笃定地回答。
  “行吧。” 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嘟囔着后半句:“假如那就是你想要的话……”
  “也许是我的错觉——不过,我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信息?” 埃尔弗里德期待地问。
  韦勒克夫妇对视一眼,犹豫了一阵,信守“尊重孩子知情权”承诺的韦勒克先生佯装若无其事地切着餐盘里的烤排骨,口吻平淡地说:
  “休·罗西是‘那位不受欢迎夫人’的朋友,以及……咳,目前工作上的伙伴。”
  埃尔不禁瞪大眼睛,咽下嘴里的土豆泥,震惊又掩饰不了的兴奋:“等等,你说的‘那位不受欢迎夫人’是我们平常在报纸读到的……玛格丽特·撒切尔吗?” 得到父亲肯定的眼神示意,她没控制住音量:“天啊、我从未离名人这么近!”
  “别鼓励他,甜心。” 瓦伦娜不悦地沉声制止道:“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欢呼的事!如果你们每天有把报纸看入脑了的话。”
  “我感觉她挺有魄力的呀……好吧,虽然我承认我是个出身中产的女巫,所以无所谓她的举措。” 埃尔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嘴。
  “按我们英国堪忧的财政现状,她削减教育不必要的开支是没错的。” 韦勒克先生身为精英阶层一向支持保守党。
  “你是指‘免费牛奶’属于不必要的开支?埃尔要不是在霍格沃茨上学,我可能也会和大家一起抗议她呢……工会的人已经巴不得把她当‘巫婆’烧死,噢我不是在赞成他们的做法……我只是认为,为一个争议过大的事务大臣的朋友工作不是一个好主意,特别是这朋友最近在为她卖命。” 瓦伦娜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不是卖命那么夸张的词啦,瓦伦娜。” 韦勒克先生仍心平气和,“罗西是住房政策改革小组的普通成员之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好奇,明年保守党大选会不会依然像今年那样落败?” 埃尔弗里德插话道。
  “不会。”
  “会。”
  韦勒克夫妇各自给出截然相反的回答。
  “拜托,工党获胜是传统!” 瓦伦娜一边从烤箱拿出饭后甜点一边固执地说。
  “传统不代表不能被打破,亲爱的。” 韦勒克先生悠闲地喝了口咖啡,仿佛他对明年“那位夫人”的获胜很有信心4
  尽管韦勒克夫人打心底里并不认可韦勒克先生的新工作,她始终没干涉他的选择,周一早上他出门时,仍休假的她为他做了早餐,并不忘叮嘱他驾驶路上小心。
  从小亲眼见证父母的感情,埃尔总是忍不住庆幸自己的运气。有时候爱情之间的亲密甜蜜不是重点,重点是十年如一日的相互尊重,往往有很多人喜欢打着“爱”的名义强求对方,或对其爱好或个人选择嗤之以鼻——这才不是爱。韦勒克夫妇经常对她说:爱要基于接受与尊重,连尊重都没有、又哪来的爱呢?
  放长假的妈妈信守两年前的诺言,要教会埃尔弗里德“整合咒语”的读取人心意念的部分,她在教学前再三强调:“保证不准乱使用哦!”
  “我保证!” 埃尔像一个卖饼干做义工前担保不会偷吃的童子军成员,滑稽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这个暑假除了能享受到更多家庭时光以外,朋友们的通信来往也没有少。西里斯·布莱克隔两三天就一封信,当然、他不是长篇大论的类型,寥寥几句话简练地提及他和詹姆·波特度假的快乐,还多次邀请她去一个多星期后举行的魁地奇世界杯,他舅舅拿到了四张绝佳的看台票。
  老实说,她对此兴趣不大,魁地奇赛事确实挺好看,可是在她眼里、远没到好看得必须天天看、甚至现场看的地步。前几封回信,她都以父母工作等委婉的借口糊弄过去,事实证明西里斯是个各方面都很锲而不舍的人,他给出的理由则是“反正你没别的安排,不要钱的东西干嘛不来玩?”
  至于没留过通讯地址的莉莉免受詹姆的“干扰”,她对魁地奇同样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千里迢迢去看一场比赛没什么意义,门钥匙的体验感类似肚脐眼被一只无形的钩子勾着整个人往后扯、一趟短短十几秒是能到目的地,但是会维持半个多小时的头晕可不太好受。
  后来思来想去,埃尔弗里德在信里扯谎说自己跟妈妈有出门的安排——嗯,实际上也不算撒谎嘛,她们是会出门,逛超市也算。
  这封信寄出去后,西里斯没再回信。正当她以为他是在宣泄不满,世界杯举行当天,他又寄来了一封信,难得写满了信纸,大多内容都是在讲比赛有多精彩,为她的错过感到惋惜,她送的全景望远镜有多好用等等,信的末尾却写道:“……我知道你对魁地奇没那么热爱,其实我也差不多,我去看是因为詹姆喜欢,而只要能和朋友待一起,我不在乎具体的场合,这就是我一直想你过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