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穿着雪色的吊带和外衫,一头微卷发带着弧度披下来,侧颜的鼻梁骨挺立,肤色白得耀眼。
  一股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美得令人哑然,进店门的第一视线便不由地被她引去。
  来了?
  她听闻喊声,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二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
  钟瑜喊她,白姐姐。
  白矜点了下头以示回应,你好。
  钟若两手放在钟瑜肩膀上把她往前推,白矜,这兔崽子就交给你了,我下午得回趟公司,等晚上下班了我就来接她回去。
  非常感谢,下回请你吃饭哈。
  一通话说完,挥完手就把钟瑜丢下自己跑了,好像生怕钟瑜反悔要当场跟着她回去一样。
  车很快开走,只剩下钟瑜和白矜两人对视。
  钟瑜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白矜时,不由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白矜先打开了胯高的栅栏门,语气温和,进来吧,小包和外套可以给我。
  谢谢。钟瑜进门,弯腰在入口处戴上鞋套。
  刚走进去一步,一只小狸花便挡在她的面前,钟瑜眨眨眼,和它对视了两秒,弯下身想前进一步,小狸花跟着退后一步。
  下一刻店内有顾客在分猫条,好几只猫都被吸引去,小狸花便也跑过去凑到猫堆里。
  白矜帮她把挎包挂起来,便带着钟瑜在前台边坐下,想喝点什么?
  有热可可,牛奶,果汁果茶。
  钟瑜在高椅凳上坐好,手放在桌面上,牛奶吧,谢谢白姐姐。
  不客气。白矜往玻璃杯中倒入牛奶,加入少许糖搅拌均匀,放在钟瑜手边。
  动作不快,却灵活自如。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外表透露着淡漠的神色,整个人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如同一副行走的彩画。
  她见钟瑜视线一直放在她身上,便问了句,怎么了?
  钟瑜回神,摇摇头,浅笑一下,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好漂亮。
  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上说,都是人群中万里挑一的程度。
  第一眼的她,好似带着疏远的清冷感,但距离稍微近些之后,又能感受到她的友好和亲和,令人很舒服。
  因不熟而造成的距离感也缩短了些。
  谢谢。
  白矜唇边也有了一点弧度,拿来一叠装着糖果的小盘,吃糖。
  半透明的琉璃小盘里盛着许多小糖,镭射糖纸包裹之下能隐约看清里面不同颜色的糖身。
  好。钟瑜落眼看向这些五彩斑斓的糖果,指尖捻起一颗,不禁想起些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她很喜欢做这种糖果。
  不仅是这种硬糖,软糖,雪花酥,她都会做。
  钟瑜打开外包裹的糖纸,将白色的糖送入口中,荔枝味的甜意在齿尖化开,清甜充斥鼻间和口腔。
  白矜问,那她做得好吃吗?
  嗯。钟瑜点点头,笑了笑,好吃,是我吃过最甜的糖了。
  说完,她眸面的神色淡了一些,可是......
  她从不给自己留糖。钟瑜紧了紧捏着糖纸的手指,她喜欢做很多分给朋友们,但自己吃不了多少。就像她的人一样,把所有温暖分给别人,自己却不剩多少。
  钟瑜垂着眼,此刻思绪被眼前的糖纸触发,一瞬间全是有关玉姐姐的记忆。
  在记忆中,扶怀玉总是笑着的。
  总是会对身边的所有人说,安心,没事的,不用担心。
  那你有试过给她温暖吗?
  听见这句话,钟瑜抬眼看向白矜。
  对方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有一些事,我已经听你姐姐说过了。
  我平时还算空闲,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讲讲。
  看来是姐姐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钟瑜张了张唇,点了下头。
  这自那天晚上之后,她第一次尝试跟别人说出这些。
  她想要说,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她们的故事似乎可以追溯到很远,有着很多很多的故事。
  最后她斟酌了很久,众多缠绕的话只汇成一句:
  白姐姐,如果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
  嗯......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吗?白矜顿了顿,也不知是想起了些什么,这样吗,那确实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
  至于该怎么办,还是要因人而异。白矜看着她问,是她亲口跟你说了,不喜欢你吗?
  钟瑜愣了一下,好像也没有。
  她......没有直接说。
  那天晚上,玉姐姐说,她们不合适。
  她们未来所面对的是不同层面的选择,终归是走不到一起。她害怕未来会有一天,钟瑜会奔向更好的选择,而她会再一次地被抛在原地。
  钟瑜说不会的,她不会是第二个周萦。
  扶怀玉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她们不合适。
  将这些意思告诉白矜,钟瑜手中漫无目的地折着那张糖纸,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她已经明确地做出拒绝,我应该尊重她的意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矜还是没有答疑,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白矜的一句话拉回钟瑜的神识,我不知道。
  她对谁都很好,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总是那样从容淡定,游刃有余,能用温柔的态度面对一切,对待身边的人。
  以至于钟瑜分辨不清,扶怀玉是否对她也有感情。
  在她不小心犯错时,扶怀玉会笑着宽慰说没事,然后一边收拾残局,会在她分享的时候用心倾听,并给予回应。总是笑着夸她,陪她。
  可是钟瑜清楚,对别人,玉姐姐也会这样的。
  重点不是在于她,而是在于扶怀玉本身。
  听完这些,白矜稍吸了一口气,也算是知道大概了,嗯,原来是这样。
  白矜没接着说,而是朝着钟瑜身后轻唤了一声,露露。
  钟瑜顺着她的目光朝后看去。
  先前进门挡在她前面的那只小狸花听见有人喊它,扭过头来喵了一声,然后奔起猫脚就噔噔噔跑了过来,身姿轻盈,一举跃上台面。
  喵。
  它蹭在白矜的手边,变得依顺乖巧。
  钟瑜近距离地看清这只小猫,它的毛色亮丽,看样子被打理得很好,很快又注意到它的耳朵上有一处缺口。
  白矜摸着露露的肚皮,这只小猫是在一个小巷里发现的,因为它流浪了很久,警惕性很高,胆小又怕人。
  初见那会儿它遇到有人投递食物,会躲得很远,直到人把食物放下离开,直至走远到快看不见,它才会小心翼翼地靠近食物,开始进食。
  它从不在有人近距离注视的情况下进食,睡觉,舔舐伤口。
  但它其实是需要温暖的,它也会渴望有人照顾它,关爱它。只是长期的流浪,使得它敏感又脆弱。
  躲避是它的一道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是它为了让自己少受伤害而做出的举动。
  白矜指尖摸了摸小猫的脑袋,露出悦意,但在人循序渐进、愈渐细腻的关心下,它会慢慢地降低警惕性,会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肚皮。
  流浪时的它很胆小,害怕见到人类,一旦见到就会躲得远远的。
  那时它的躲避或许代表的并不是厌恶,而是为了更好的自我保护。
  露露爬起来身,四爪一伸翘起屁股,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跑走了。
  钟瑜的视线随着小狸花而去,看见它跳到高处的睡篮里,跟别的猫喵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或许代表的并不是厌恶,而是为了更好的自我保护。
  她的目光收回来,像被刚刚白矜讲得一通话点醒了一些事。
  所以我刚刚才问你,你觉得她喜不喜欢你。
  白矜说道,假如一下,如果在她对你也有感觉的情况下,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钟瑜睁大了些眼,是害怕和犹豫。
  嗯,那什么才能冲散这些?白矜在后面紧跟答案,是足够的安全感。
  你说得没有错,感情确实应该尊重对方意愿。但大多数的时候,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打破挡在你们二人之间的隔阂,那不妨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