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来。聊。聊。吧。 ”
  我们识趣地避开了室内的灯光,走到包箱的阳台外。
  走到死角的瞬间,我的领口就被z小姐拽住了,好紧,我要溺死了。
  “z小姐……”
  “好久不见啊,y老师?余总的小女儿?又或者是余翎?”她的声音很柔和,更像是雪一样落下来。非但没有什么温和力可言,却带着凉意。
  “是好久不见了呢,z小姐?周博士的独生女?又或者是周汀?”看她生气,我也气笑了,继而又开口:“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我知道我笑盈盈的样子很欠揍,而这句话的意思更像在雷区跳舞。
  “挺好的,某人不是也过还不错。”话尾轻轻咬了字,她还有点咬牙切齿上了,一点不加掩饰对我的讽刺。
  可你难道不是已经选择醒来了么,周汀?
  “想我了吗?可能是没有,z小姐好像没联系过我呢。”我抬手盖住了她直视我的双眼,那晚是我留下的纸条,但是我将选择的权力交到了她的手上。
  如果她选择在白日醒来成为之前的周汀,我会在夜里跟z小姐说再见的。
  她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用力一拉,我的头几乎撞到她的肩膀。然后她突然松开了手,眼神微微闪烁:“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联系吗?”
  “我为什么主动联系你?”她笑了笑,“你直接就跑了,意思不是很明显吗?我还舔着脸找上去?”
  她的脸靠得更近了,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轻轻撞击在我的皮肤上。
  我突然联想到一种可能性,她可能没看见外套中的纸条。
  “如果你选择醒来的话,z小姐,我们是时候说再见。”我试探性问了一句,准备看看她的反应。
  她怔了怔,没理解我的意思。“ 余翎你是不是欠!你睡完招惹完就跑?”
  好样的,泰坦尼克号后空翻过大冰山。
  我那算哪门子睡,z小姐的反应逗得我笑得直不起腰。她肯定是没看见了。阳台上很透气,笑得我呛了口冷空气进去。那个纸条,那个曾经让我夜不能寐的纸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完全没注意到。
  “笑屁…一声不吭的就走…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行。”我发现z小姐其实挺爱哭,这不一会儿又红了眼眶,说话开始抽抽的,“就算我喜欢你也不行…”我感觉我再不发言z小姐都快把我的上衣给扯烂了。
  我也想开口,但是我在疯狂咳嗽。她见我不语,甩手要走。
  笑着笑着,我也呛出泪。
  你说人生在世,到底该不该相信命运啊?当真是事在人为?
  我伸手拽住她,亦如她之前一般。
  “喜欢你。”我用额头抵住了她。
  扪心自问,我对你又能有多少清白呢?我投降,我跟z小姐就是一路人。我想我懂了,与其说要我更自由不如说让我更自私,我好喜欢这种感觉。
  我想想拥有你的今夜,明夜和夜夜。
  z小姐讷讷的抬头了,我继而解释道:“ z小姐,其实你那晚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不论是外套这样的身外之物又或者是我。”
  我又开始说起了那张纸条:“我在外套的夹层留下了一张纸条,也不算是不告而别,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整夜去思考,毕竟那晚的天气可算不上好。选择权从来都在你的手上,但是今晚的夜色很美,z小姐。”
  不说还好,这下好了,彻底决堤了。
  “我今天撞鬼了,是胆小鬼。”
  “我承认我是胆小鬼,周汀。但对于胆小鬼来说,她对你迈开的步子都快要劈叉了,就请原谅她吧。”我抚去了她眼角的泪,她显得更可怜了。
  真是的,分明是她大我几岁吧。
  “我对你不清白,周汀,我很认真。”我怕他觉得我不够认真,所以特意我叫了大名。
  “我以为…”,她嘀咕着些什么。我将她的嘴捂住了,她没反应过来,嘴唇还在开合着,磨蹭过我的手掌心。
  所有血液都在此刻循环到了心口,心跳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且事不过三,所以你听好了。”
  “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你。”
  “听清楚了么,我亲爱的z小姐。”这次我没有去吻她的眼角,我吻了她的嘴角。
  我没有说爱,这样百分百的字太诚恳了。
  语言的分量是很重的,爱这个字眼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
  但如果说我不喜欢她,那开什么玩笑,那张相机储存卡里的照片都快被我翻烂了。
  怪不得说玩摄影的走火入魔是常事,我不能免俗。
  无可奈何,都是俗人,毕竟我脑门没有戒疤。
  作者有话说:
  ps.(戒疤就是和尚头上点的那种小圆点)
  第9章 xyz
  我跟z小姐拉了手钩钩,然后我陷入了周汀的外套里,她抱着我,我鼻腔好疼,我的眼睛也想下雨。
  但是她摸了摸我,让我不要掉眼泪。
  月光洒在你脸上时,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如果今夜的夜色能够永远就好了,如果你开口,就算海水涨潮把我溺死也再所不惜。
  周汈说我如果来的再晚一点,说不定她就走了,再也不跟我走了。
  我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可能来的太早了,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时间,说明我还不够好。
  她问我不怕跟别人走么,比如说前任。
  “不会的,你不会回头的。”我没看她,因为她脖颈那块儿很暖和,我把整张脸压进去了。
  我从来都知道她是个很决绝的人,不是我这种认定了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而是打心底里可以一刀两断的态度。
  从她那晚后从来没有给我发过消息,以及执意要将海鸥埋葬的行为可以看出。我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这次偶遇,她会把我扔掉的,然后把我葬她记忆的枯草滩。
  她说是的,她不会回头的。
  看来是说准了,她是那种分手后绝不会复合的那种人。
  她会释然,既不爱你也不恨你。
  从此以后,你们会离开曾经相交的那一个点,成为两条平行线。
  情感纽带已经断裂,两个曾经密切相连的灵魂不再有任何牵挂。
  当人们谈论爱与恨时,往往将它们视为极端的情感,彼此对立。
  其实不然,恨,是爱被压抑或未能得到回应时的产物,而爱,是恨转化为一种深切渴望的另一面。
  所以对一个人有爱有恨是很苛刻的事,在爱人之间更是的,爱恨之间其实连三八线都没有划,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经常相遇的潮水和沙。
  所以当一个人既不爱你也不恨你,你和她之间才是真正的没有关系了。
  但人要很幸运才会明白泪水这一项东西有两个来源,爱和恨。
  因为你不再被需要,她在你身上没有任何的情感寄托了,比溺死的窒息更难受和痛苦。
  十八岁的我很难学会z小姐这种决绝的态度,像滂沱大雨,来得快收的也快。
  我毫不夸张地说,我那时觉得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如果我被甩了,我很难坦然的去说“她不要我了,就这样。”这种话。我总共只得到了那一点点的东西,当然是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不会放手一分一毫。
  我跟周汀说我好像有人爱,但是留下的痕迹却也仅仅是了胜于无。我说我不太懂,爱是什么呢,我说我好像只记得钢琴白键,小马球卫衣,和被列齐的奖状了。
  像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临了一步,未知数的真身就是不出现,像是在逗弄我。
  我其实觉得我这段话说的很抽象,但周汀听懂了,问我:
  你不觉得这太少太少,以至于像海水一退潮就没有了吗。
  她把我抱的更紧了,又说:
  没关系的,慢慢来,涨潮是一点点涨的,我来教你。
  光从室内的窗里打下来,照着周汀,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述这一刻的动心,我第一次听到我的心在咆哮,第一次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沸腾翻涌,不需要任何的催促,情感像是野兽般挣脱枷锁,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胸膛深处翻涌,那是海啸吧,仿佛下一秒就要席卷我的全身。
  我在她怀里开始颤抖,我说我好像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因为都哭过,鼻子和眼角都红红的,难免有人注意,回房间时长辈问怎么了。我们的回答是那天晚上的风实在太大了。
  那天晚上的风实在太大了,差点把人吹散。
  进房间入座后,我悄悄的拉住了周汀的手,我跟她咬耳朵说我们现在好像在偷情啊,她挠了挠我的手心告诉我:
  胆小鬼不要怕,我会大胆爱你的。
  我是相信的,你从来有这个底气。我想我也是爱你的,给我点时间,我会说出口的。
  z小姐是我的初恋,她给了几乎无底线的宽容,我最常见的是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