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曾以为这是一种纯粹的热忱,是一种对你不加掩饰的渴望,可越是靠近,我越是察觉到,自己不过是在复制父亲的影子,来源于我幼时被抛弃那骨血中的不安感。
  这一发现让我无所适从。我无数次以为自己在与他抗争,证明我与他的不同。但真正抗争的,是我们身上共有的执念:不惜代价地追求掌控,不惜一切代价证明自己有价值。我们像是两颗被同一根线牵引的风筝,越飞越远,却始终摆脱不了那条线的束缚。
  我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你的快,像极了父亲;而我的追赶,也像极了当年的我,对他复杂而执拗的仰望与较量。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轮回,一个巨大的墨比乌斯环。我被困在其中,无力挣脱。
  他其实没什么不同。
  而我,或许也没什么不同。
  人终归是会变的,或者说从本质上来说从来没变过。
  后来想来,我们或许也没什么不同。
  回到家后,我就神志不清的把我的内心独白都抛到脑后了,因为我的身体在涨潮,所有东西都被冲刷到脑海里了。
  我被z小姐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稀里糊涂的被z小姐扼住了我的后颈,我的命脉,她的手好软,我就喜欢她多摸摸我。
  我应该快乐吗,这不是我现在该思考的事情,我的多巴胺已经爆灯了。
  可是她的唇也好软,我可能发烧了,我满脑子都是吃石榴,红彤彤的。我亲了一次又一次,不止嘴唇。
  她突然停下了,松开了我的后颈,我不服又想凑上去,她又把我推开了。因为我们进门到现在一步都没挪,还在玄关处。
  我第一次明白,何为不可方物。我之前画z小姐只是简单的勾勒,但现在就算把马良的神笔给我,让我画周汀,我也屁都画不出来。
  那一晚好像周汀终于为我驻足了,当周汀又一次攀上了我的后脖颈时,我说我不会,她明显一愣,抱着我开始笑。我轻轻地蹭她说让她原谅我,等等我好不好。
  她说好,像那天圣诞节一样,抚上了我的手。
  她说今天她是z老师,我是y小姐,她要教我怎么开锁了。z小姐痛击我的背部,历史的回旋镖痛击我的脑袋。
  那种像是要融入骨血的感觉,渐渐变得无所遁形,一瞬间的炽热,它开始渗透,成为每一个细微动作的理由,每一次眼神交错的动荡,直至天荒地老。
  此时我好像真的变成了周汀的小海鸥,我攀升着飞越了属于周汀的山峰,再飞越海平线来到一片属于她的浅滩,我就这么飞到了那片属于我的海。
  我问她,我在做梦吗。
  她又让我闭嘴,专心干活。
  我试探地勾起了她的小指,她带着我的手踏上了一场有山脊的旅途和征途。相较于z小姐,我应该是个相当好的学生,我很快就会开门了。
  我发誓这是我十几年的人生第二次这么细心过,一次为了z小姐,一次为了周汀。
  天气冷好冷,但是里面好暖和,我感觉我飞了好久好久。
  那是我第一天见到了比雪夜还美的景色,它隐藏在周汀身上,它既温暖又湿润,很像我讨厌的梅雨季节,每一次轻触都带来一种隐约的痒意,无法抑制。它不声不响,却无时无刻不在逼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都变得沉重。
  但它畅快许多,这是独属于周汀身体和我眼睛的季节。
  周汀可能没想到我做着做着,看着看着就开始哭了,我终于看到了周汀的眼睛,我好想让这个季节多停留片刻啊,我不要其他的四季。
  我说我只要你,周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字都在我心底回响。
  无论你是谁,是周汀还是z小姐,我爱你身上所有的特质。
  我觉得我好卑微啊,像是一个无法自救的孩子,将所有的心绪都交给了她。
  涨潮的水一推又推,我止不住我的眼晴,那人类身上最小的海。
  她伸手替我擦走残余的泪痕,又摸了摸我眉头上的疤,周汀她开始低声的笑了,可明明她的眼角也带着风干黏着的痕迹。
  “这种情况该哭的是我吧,嗯?”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衡量什么,“宝宝你好瘦,但身体还不算是太差昂。”
  她伸手将我拥进怀里,像是怕我再崩溃似的,拍了拍我的背。她的身体好烫好烫,我的伤心就像是一滴水落在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说你会不会飞得很远呢,小海鸥?”她翻身把我压了下去,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会的。”我答应她,我会赶上她的。
  但是周汀她的眼睛为什么会有落寞的神色呢,可能是我没看清,于是将她又拉得近了些,我看不懂你,周汀。
  “你等等我。”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先前的话。
  “好啊,等等我。”她拥了上来,我彻底看不见她的眼睛了。
  我要起身,周汀把她的脸埋进我的掌心里,呼吸温热,我的手心开始发烫,但我还是看不见她的眼睛。果然只是片刻后,周汀又变回了z小姐。
  我不禁怀疑那倒底是海市蜃楼,还是真正的一片沙洲。
  这肯定是梦,是幻影中的海市蜃楼 ,只有梦中的z小姐还愿意骗骗我,说她可以等等我,我眼晴又热了。
  “这他.妈肯定是梦。”我推开她的脸,又接上去咬了咬她的嘴巴,是石榴味的,像她那天给我吃的怪味豆一样。
  □□、爱欲、恨欲到达极点之后是同一种感情。
  我突然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恨周汀。
  “好啊,那么晚安好梦,y同学。”她覆上了我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那一晚,我吃了一整颗石榴,石榴的种子埋在我身体深处,融入了骨血之中,像是伊旬园的那棵苹果树。石榴这种拥有冥府诅咒的水果,成为我无可逃避的部分。
  我做了一好长好长的梦,我没有梦见我要飞过大海,我梦到一片小小的水边的沙洲,那片长着枯草埋葬海鸥的沙洲。
  汀是一片小小的水边的沙洲。
  海鸥的归宿是沙洲,但我好难在z小姐这一片汪洋的海中找到一片叫周汀的小小沙洲。
  第17章 小s
  小s是我很好的朋友,她跟我认识好久好久了。
  小s原名舒里,是无敌钢铁大直女,生平最大爱好就是看bl小说漫画,边看边发出“结结结”的笑声。
  她每次看到激动的地方都会发出“结结结”的笑声,笑得停不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和她的腐次元。
  为什么是“结结结”,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我说不应该是桀桀桀吗?
  她说输入法打不出来,只要能看懂就行。
  我和舒里是初中同学,我刚认识她那会儿从来没想过一个腼腆好看的女孩子,后来会看bl小说漫画,边看边发出“结结结”的笑声。
  通常来说,学生时代的友谊,一旦在毕业之后就会消退很多,无话不谈的好友到最后说不定落下了个无话可谈的下场。
  也不是什么很伤怀的事情,人走的路本就是岔路口,不是学生时代操场的跑道,一圈圈的,总是可以相遇。
  有人见面是闰土和猹,有人见面时闰土和老爷,很少有人再见面时还是闰土和迅哥儿。
  不只是学生时代的人,有些人注定只能留在某一段人生里。
  但舒里,铁打山不动,依旧看bl小说漫画,边看边发出“结结结”的笑声。
  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但是说来也有好久好久没见了。因为时差,我们把消息都回成了邮件。
  倒不是断了联系,只是一直没湊到时间见一面,
  我暑期回国那天发了条朋友圈“候鸟”。
  没有时差的间隔,舒里秒赞了我的朋友圈,并发来一条私信:
  “小翎!你到国内啦!”尽管我到国内时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你是不是又在看小说?”我回她。
  “你咋知道。”对面回复过来。
  我感觉我有点太了解舒里了。
  舒里说要找我干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一个人干不了。她想去拉吧,但她一个人碍于身份去不了,只能拉上我这个她口中这个所谓"根正苗红"去。
  我问她你是女孩子直接进去不就得了,非得拉一个真拉拉。盾打盾没伤害的,又不是男的去gay 吧怕枪对枪造成实质性的物理伤害。
  她说不行,她拉我过去就名正言顺了,也可以狐假虎威。
  我无奈,还是跟她去了,我其实也没去过这种地方,但我确实该休息了。
  那是一家藏在申城巷子深处的酒吧,没有醒目的霓虹灯,也没有喧闹的人群,门口只有一盏低垂的暖黄色吊灯,风吹过时摇曳着,将门上的磨砂玻璃映得忽明忽暗。
  一推开门,厚重的低音鼓点扑面而来,酒吧里唱得是民谣,很舒服的声音。
  空气中混杂着酒精、烟草和一丝甜腻的香水味道,让人有些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