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晚一秒触手就要从牧时野的眼刺穿球穿,将他整个人钉在墙壁上。
  牧时野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的绕开触手,将柜子推回原位盖住墙后面的洞口,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
  触手跟在牧时野身后,烦躁拍拍地面,灰尘四起,“这是我的巢穴。”
  牧时野抬眸望了眼巨大的水柱,他知道水母在里面,“写你名字了?”
  “……”
  ……没有写他的名字。
  白摆晃荡晃荡全是海水的大脑卡住了。
  这里很安全,牧时野脑子里紧绷了好多天的弦一松,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牧时野蜷缩在角落,闭上眼睛。
  “这就是我的巢穴。”
  眼见这只人类小幼崽就要在他的巢穴里安家,白摆急了,他忽地从水里出来,飘到牧时野面前,一脸警惕。
  “证据。”牧时野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没有!”白摆眼神凶狠,“你是不是想打架!?”
  牧时野:“打不过。”
  白摆指着被柜子盖住的洞口,“那你走。”
  牧时野:“不。”
  “你快走,我不许你待在这里。”白摆面露严峻,他要生气了。
  牧时野睁开眼,平静的与气的触手都炸了的白摆对视,“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待在这里?”
  白摆:“不待。”
  牧时野望向躺在地上的半扇门,“我会修门。”
  “我自己堵住了。”白摆油盐不进。
  “我会哭。”
  白摆万恶的心动了,“你很脏。”
  牧时野知道白摆这是答应了,“我洗干净。”
  白摆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可牧时野说完,却没有再动,触手戳戳他,“你洗。”
  牧时野放赖:“我没力气。”
  白摆震惊的瞪大双眼,他这是被骗了吗?
  白摆生气的拎起角落的牧时野,想扔出去,可是他又心心念念想看幼崽哭。
  一时间,白摆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终,还是想看幼崽哭的念头战胜了被糊弄的恼怒,他放下幼崽。
  等他哭完了,我再把他赶出去。
  白摆操控着触手,移动着馆内废弃的小型水箱,围着牧时野摆了一圈,“你不许越过这个圈子。”
  牧时野被白摆触手抽到的腹部隐隐作痛,手脚酸痛无力,他胡乱的点点头应付完白摆,便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黄昏退去,夜幕笼罩大地,呼啸的冷风透过桃树枝之间的空隙,发出呜呜的呐喊。
  黑暗中,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一圈小型水族箱之间。
  牧时野双眼紧闭,蜷缩在地面上,仿佛感受到了那道如影相随的视线,不安的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低声的呓语。
  白摆蹲在将牧时野围在起来的小型水族箱上,托腮低头观察着睡着的人类幼崽。
  他睡不着,已经在这里蹲着看了幼崽好久。
  一根触手试探的伸出,轻轻的碰碰牧时野,
  ?
  比白天碰到的热。
  白摆瞳孔微缩,有些惊奇,再碰一下。
  好烫,好烫,白摆迅速收回触手。
  过了会儿,白摆没忍住又碰了一下,更烫了。
  啊啊啊!
  白摆摇摆着触手无声呐喊,幼崽冒烟了。
  和他站在太阳底下一样,幼崽要被蒸发掉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还没见到幼崽哭呢。
  咕噜咕噜咕噜——
  腥咸的海水涌进气管,压迫五脏六腑引起撕裂样的灼痛,极致的窒息感直逼大脑,牧时野骤地睁开眼睛,眼球酸痛,视线昏暗模糊不清。
  他抬起手紧紧捂住直冒气泡的口鼻,拼命的挣扎。
  哗啦——
  牧时野被一双手夹住胳肢窝拉出水。
  “咳咳咳——”他疯狂咳嗽,仿佛要将心肺从口中咳出体外。
  白摆双手举起被水流冲刷干净的幼崽,上下甩了甩水,眼前一亮,是白的,不是黑的。
  白摆好像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的举着牧时野转了个圈圈,可是很快,脱离海水的幼崽又开始发烫。
  白摆眉心蹙起,抬手又要将幼崽塞进水柱内降温,手里的幼崽却突然挣扎了起来。
  白摆一个没有留意被幼崽从手里逃走。
  牧时野落地,迅速拉开与白摆之间的距离。
  背靠墙壁,浑身肌肉绷紧,像是炸毛的猫咪,弓身呲牙警惕的看着白摆。
  “你烫。”白摆好像没有看到牧时野的紧绷,走近。
  经过白摆这么一提,牧时野才感觉到自己头重脚轻,浑身发冷。
  “你看。”
  触手突然凑近,牧时野警惕的后退,可他后背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你看。”白摆触手碰碰牧时野的脸颊,给他看看自己被烫的微红的触手尖。
  凉凉的触感让浑身滚烫的牧时野不自觉的倾过脸颊追随。
  白摆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看他出手的的幼崽,着急的又从身后钻出几根触手。
  “你看。”白摆说了三遍才唤回牧时野反应有些迟钝的大脑,“你进水里,水里凉。”
  我怀疑你是想淹死我。
  牧时野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试不太出来,但应该是发烧了,“发烧了。”
  这具身体太弱了,他记得他来海洋馆的路上看到过药店。
  白摆突然意识到幼崽这是生病了,他有些慌张,他的饲养员好像就是被他这么养死的。
  怎么办?
  幼崽还没哭给他看呢。
  白摆脑袋乱成一团,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幼崽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3章 药店
  月光映照前路,投下一片狂舞的阴影,牧时野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出海洋馆。
  白摆偷偷摸摸的跟在幼崽身后。
  一团黑影慢慢靠近他视线中的牧时野,
  白摆呲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黑影退却。
  白摆继续跟在幼崽身后,看着幼崽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白摆耐心耗尽,他快步走到坐在地上休息的牧时野面前,凶巴巴的威胁,“你快给我哭。”哭完他好回家睡觉。
  白摆身上自带的水汽扑面而来,牧时野仰头,热成浆糊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慢吞吞的伸手,一把抱住自投罗网的清凉。
  好凉快。
  好小一团。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叹慰一声。
  夜晚,凉风狂舞,牧时野湿漉漉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干。黑发蓬松柔顺,小巧可爱的发旋在黑发之间白皙的显眼,白摆遭受引诱办,不由自主的把手放了上去。
  蓬松柔软的黑发瞬间充斥满指尖。
  软软的。
  手感好好。
  白摆两只手都放上去,粗鲁的揉搓。
  渐渐地,白摆觉得两只手不够,他伸出触手,即将要碰到幼崽毛绒绒的脑袋时,抱住他双腿的幼崽突然抬头,白摆双手没有收住,啪的夹住他的两个腮帮子。
  也好舒服。
  白摆眯眯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挤压搓揉,牧时野抬头被迫嘟起的嘴巴嗫嚅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口。
  冰冷的晚风吹过,牧时野的烧迷糊的大脑清醒了,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懊悔。
  幼崽实在是太矮了,白摆想要摸毛绒绒,就要一直弯着腰,姿势有些不舒服,
  可恶,幼崽的头为什么不能拆下来。
  白摆遗憾的打量着牧时野的头下的脖颈,思考拆下来的可能。
  试试。
  手背青筋乍现。
  最终白摆还是作罢。
  幼崽会死掉的,索性现在的幼崽很乖巧,一直安静的让他摸摸,白摆心情颇好的抱起幼崽放到手臂上,没有注意到牧时野坐地上搞的脏兮兮的屁股。
  白摆还在心心念念着幼崽的眼泪,“你什么时候哭给我看?”
  幼崽垂下眼眸,又长又密的睫毛微颤,“我生病了。”
  白摆点点头,他知道。
  “我需要药,不然我会死的。”牧时野强忍着羞涩说完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
  “那你死之前先哭给我看。”白摆思考片刻,板着脸严肃到,语气之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焦急。
  牧时野:……
  你是对哭有什么很深的执念吗?
  白摆低头,望着幼崽吃瘪的表情,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白摆托起幼崽的胳肢窝举到面前,“你是不是……”
  白摆拖长语调,突然古怪的“嘻嘻”两声,“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
  牧时野低低的“嗯”了声,音量近似没有。
  “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去死、嗯?”白摆补全没说完的话,话音一转,他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牧时野:……
  “放我下来。”
  这句话白摆听清楚了,“不,我还没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