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口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祝乘春按了按前胸桃花纹,心道和纯阳之体同修就是不一样,这下自己也被欲.火焚影响到了。
  和抚慰、吸血相比,还有个更省事的法子。
  祝乘春捧起齐云霄的脸,指尖一寸一寸描摹那人立体的五官轮廓,俯身垂首,气息拂面,直至——
  双唇相覆。
  第23章
  齐云霄骤然睁眼。
  祝乘春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那人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一双浓郁瑰丽的红眸,亦定定地望着他。
  二人是何等暧昧不清的姿势,已无暇细思。他不甚清醒地想着,好个趁人之危的风月邪君,趁他意识昏沉、并且无甚定力的时候,就这般轻薄于他。
  更过分的是,他不仅亲了他,唇瓣厮磨,吐息交融,还妄图得寸进尺,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齿关微松,那软腻濡润,便从顺如流地滑进来,被咬破的舌尖有点痛,他皱紧眉头,双手抵着对方的肩膀,想要推开。
  一股精纯的灵力蓦然嘴对嘴灌了进来,宛如山间醴泉,清甜无比,于这具浑身发热发烫的躯壳而言,犹比久旱逢甘霖,清爽怡人。
  齐云霄眸色变暗,双手推搡的力量豁然加大,猛然将祝乘春压在了凸起的矿石上。他垂着头,两侧是流淌的金色熔岩,身下是白发红眸的妖异春君,他大口喘着气,眼中神色几经变幻,最后的理智也彻底湮没了。
  再也难以抵抗,便不作抵抗。他毫无章法、近乎狂热地亲吻着,直到唇瓣吮得发麻,舌尖的伤口又裂了些,尝到了温热的血腥味。
  理智稍稍回笼。
  便瞧见身下人银眉微蹙,阖着双眼,蝶尾般的羽睫仍是轻颤着,比在风月道同眠时窥得愈发细致。
  不知为何心跳又快了些,身体血液的涌动亦更为明显。
  身下人忽地睁了那双狭长的赤色狐眸,被亲得水眸潋滟,却是带了丝埋怨意味的:“你硌到本君了。”
  齐云霄怔愣片刻,脑子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发觉蔽体的红衣也丢了后,一下子滚进岩浆里去了。
  熔岩池上方传来祝乘春轻狂的大笑声。
  .
  闻琴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面,守了会儿便困了,幸而金翅凤身形庞大,他径直堵住洞口,小脑袋埋在羽翼里浅寐。听到脚步声,鸟儿立刻苏醒,警惕伸头,看到是齐云霄和祝乘春后舒了口气:“春君大人,齐师弟……咦?”
  琥珀色圆眼满是疑惑,齐师弟怎么穿着春君大人的衣服呢?春君大人的嘴巴好像肿了?
  鸟目一转,流露出几分惊愕。
  ……难道是太激烈了吗?衣服都干碎了?
  噫!小鸟可不能看这些!羞羞!
  齐云霄不动声色扯紧红衣系带,一看便知闻琴的小脑袋瓜想岔了,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纠正了。
  就在刚才,经历了万分尴尬的事情后,还是春君又吸了一回血,才帮他压制了身体的异状。
  面子底子算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好想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
  而且据祝乘春说,□□焚这个境界会时不时出现此种状况……天塌了。
  自从步入歧途,曾经引以为傲的定力,频频受挫,不堪一击。
  浑浑噩噩地自省着,也不知祝乘春带他进了城,直至被推至一面落地铜镜前,听得那人话音爽朗:“瞧瞧看这件,喜不喜欢?”
  齐云霄恍然清醒,拾眸瞧去,镜中映着祝乘春立于身后,手里抖开件天蓝色衣衫,搭在他胸前,边比划边道:“嗯……蓝色很显白净。”
  态度亲昵,语气自然,就好像亲过一回后,那人全然将他当作真正的伴侣了。
  ……还是他压着人亲的。
  虽说是那人先主动的,可祝乘春后来解释了,那是为了缓解他刚进阶欲.火焚的痛苦不得以为之,可自己做了什么?跟饿疯了似的将人扑倒吸灵力……
  不敢回忆,一回忆嘴里又有了滑滑软软的感觉,脑袋要炸了。剑修臊得厉害,接过衣服,一言不发大步去了屏风后。
  卖法衣的店主啧啧称奇:“这位公子生得玉树临风,竟是个冷面郎君么。”
  祝乘春将齐云霄一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在眼里,笑道:“他只是面皮薄罢了。”
  片刻后,一袭蓝色的身影自屏风后面走出来。衣袍的长短粗细裁剪得恰如其分,将剑修宽肩窄腰的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行走之时,银线织就的暗纹在衣褶间时隐时现,宛如湛蓝海面上的朦胧月色,泛着粼粼银光。
  然腰间一枚坠着粉流苏的白玉牌,却又将这份超脱世外的清冷之感,重新拽回了俗世之中。
  “给,你的衣服。”
  臂弯里搭着祝乘春借给自己的外裳,春君坦然接过红衣,披在身上。
  齐云霄意识到一路行来,此人只穿了件里衣……只穿着里衣?
  而自己,应是衣衫不整的模样,披着不甚合体的宽大红衣,一步一晃荡……
  ……他们是邪修,风月道上的嘛!正常!
  努力说服了自己。
  店主由衷赞叹道:“二位公子生得好,天上地下,再找不着这样般配的一对璧人了。”
  二人比肩而立,一人着红,一人饰蓝,皆是一等一的姿容颜色,祝乘春气度出众,眉目间顾盼神飞,红衣张扬;齐云霄身姿挺拔,如松柏傲立、明月孤悬,凛冽青锋暗藏于胸。
  祝乘春洋洋自得道:“那是自然,五方大陆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祝乘春的名字?我们云霄儿也生得好看,不仅好看,剑术也一流,你知道前些日子天阙宗和无双剑派斗法的事儿吧?是他力揽狂澜……”
  店主瞬间激动:“哦哦哦哦——原来是齐首席啊!嚯!难怪天人之姿……”
  越听越臊得慌,齐云霄耳缘发烫,摞下一把灵晶,拂袖而去。
  离开店面,脚步不由慢下,最后顿在转角处,凝神细听。身后果然传来那人慢悠悠的声音:
  “怎么就走了?店主听说你是齐首席,价格都对半折了呢。”
  一片红色衣角映入眼帘,那样张扬热烈的颜色,很快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从此世间的其他色彩便再难入眼。
  齐云霄移开目光:“只是不想太出风头。”
  祝乘春赶过来,将剩余灵晶塞进他手中:“本君知道,云霄儿想藏拙?对否?”
  “可有些时候,藏拙并非上上之选。崭露锋芒,甚至于盛气凌人,不叫人小觑了去——宗门立足于修真界,当需此理。”
  齐云霄默然不语,攥着几枚灵晶,指尖发白。
  祝乘春正了神色,和剑修并肩行着。修炼去了大半日光景,正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挂起灯笼,夜市小摊摆了上来,有卖书的,卖玩乐的,卖吃食的,应有尽有,吆喝声声,热闹非凡。
  尘封的记忆开了条缝,齐云霄思绪一瞬飘远,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祝乘春抛下这句话转身便走。齐云霄见他去了路边一卖糖画的小摊前,心头一跳,也拾步跟去。
  “要画两个人,一个像本君这样的,样貌美一点,另一个像他,俊一点……云霄儿也过来了?”
  卖糖人的小贩连连点头,拍胸脯保证:“保管将二位做得一模一样!”
  小汤勺舀起融化的褐色糖汁,浇铸在石板上飞快画出形状,糖汁牵成丝,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齐云霄疑道:“你喜欢甜食?”
  祝乘春摇头,戏谑道:“看你一直盯着卖糖画的摊子,本君料想,或许是我们齐首席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本君替你买了来……”
  齐云霄沉默半晌,道了声:“多谢。”
  心间笼罩的阴霾,在糖画拿到手上时悄然散开。那两个画得歪歪扭扭的糖人,除了能瞧出是画的两个人外,实在看不出和他二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祝乘春挑眉:“这就是你说的一模一样?”
  小摊老板笑脸讪讪,送了二人各一块饴糖。
  两个俊秀非凡的修士,人手一个丑拙糖画人走在街上,怎么看怎么幼稚。
  祝乘春三两口便把糖稀嚼碎吃了,瞧见齐云霄似乎还在发呆:“怎么不吃?不喜欢吗?本君带你吃点别的?”
  齐云霄闻言慢吞吞咬了一口,糖丝一点点化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绽开,弥漫于整个口腔。
  昔日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糖人,滚落尘土沾满血的糖人,直到今日才真正尝到了原本滋味。
  祝乘春看他小口吃完,伸手指捏他的脸:“怎么闷闷不乐的。有心事?”
  齐云霄摇头,没有照常躲开那人的手:“没什么。想起一些前尘旧事罢了。”
  入了仙门,一切和凡尘有关的过往皆要斩断,这便是了却前尘。
  祝乘春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