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了一回便有二回,一柄柄飞剑被巨狮可怖的咬合力咬住拖出,变成废渣。飞剑未开锋,伤不了皮糙肉厚的吞焰魔金猊,在巨狮嘴里跟玩具似的。
  天阙宗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罗连生,你们的破阵之法太过野蛮了!”
  “破阵就破阵,弄坏我们的剑干什么!”
  被称作罗连生的万兽宗中年男子仰面大笑:“野蛮又如何?这叫一力降十会!霸天是万兽宗百兽之王,甭说这几把剑,死几个人又算什么?”
  “不错,以力破道,不失为破阵之法。”
  冷静而矜傲的声线传来,无论是义愤填膺的天阙宗弟子还是议论纷纷的其他小势力修士都止住话头,看这位少宗主要怎么处理。
  顾缘君话锋一转:
  “不过这些飞剑皆是我天阙宗用上好材料打造而成的珍贵法器,贵宗破阵造成的耗损过大,需悉数赔偿。”
  罗连生满不在乎:“赔就赔,万兽宗有的是钱!霸天!继续咬!”
  最终局面以六十四柄飞剑尽数碎成渣渣、两名剑修被误伤告一段落。几位医修快步上前,将两名剑修抬到一边。得了顾缘君授意,李沧海走至罗连生跟前,腼腆一笑,伸出手:“一共十万灵玉。”
  罗连生掏出乾坤袋:“十万灵玉便十万……等等,十万?你抢钱?!”
  他眼睛瞪得老大,作势要揪李沧海衣领,吞焰魔金猊愤怒咆哮,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抓痕。李沧海吓得一抖,后退几步和万兽宗的罗连生隔开一段距离,硬着头皮道:“是的,十万灵玉。”
  “一柄灵剑要一千灵玉,六十四柄就是六万四千灵玉,再加上你们打伤了两位剑修师兄,要用上好的灵药,所以……”
  话没说完他就被揪着领子提了起来。李沧海憋得脸通红:“别……你们打伤我的话……要赔更多……”
  罗连生气得目中喷火,狠狠把李沧海丢开,乾坤袋也扔在他脚边:“滚!!!”
  至始至终顾缘君立在高台上冷冷看着全程,好像在看一个普通同门,甚至是陌生人受欺负,只是在李沧海收好乾坤袋退下时点了点头。
  天阙宗百年来最杰出的少宗主,真应了那四个字,大道无情。
  他拍拍手,剑修们四散退下,就在众人以为第一场关卡结束时,又有六十四位天阙宗弟子拿着新飞剑走出,故技重施,组成新的太渊剑阵。
  罗连生刚把吞焰魔金猊收起来就看到这一幕,气得要吐血:“你们骗人!你们的剑这么多,根本不值一千灵玉一把!”
  顾缘君继续用不带丝毫感情的淡漠眼神扫视着嗷嗷大叫的罗连生,一股比三九冰雪还要寒冷刺骨的无情剑意以他为中心横扫全场。所有人在无情剑意笼罩之下,仿佛被冷雪压了满身,三魂六魄归荒烬,七情六欲俱冻身。
  在场大抵只有齐、祝二人不受影响。齐云霄修炼的有情剑道正好和无情剑道相悖,祝乘春……祝乘春能受影响就有鬼了。
  “想继续破阵,可以留下,有损照赔;若只是单纯找事,休怪我天阙宗剑意无情。”
  他下达最后的通牒警告。在天阙宗的地盘,没人真敢和剑修对着干。罗连生吃了个哑巴亏,恨恨地走回万兽宗,不忘阴阳一句:
  “顾小宗主小小年纪,还真是伶牙俐齿。哼,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人能毫发无损地解开你们‘六万四千灵玉’的昂贵剑阵。”
  天阙宗剑阁的席位处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蛮术的确不可取。老夫听闻在场有一位来自万芳圣境的年轻剑修,其名望如日月当空,照彻凌霄;其剑道如临崖窥渊,难觅其深——齐云霄齐首席,何不让我等见识见识你的真正实力?”
  此言一出,所有的风波都引到齐云霄身上来了。
  拱火的是剑阁大长老,长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李景澄躲在李长老身后,怨毒的目光朝这边射来。
  终于来了。
  齐云霄同祝乘春对视一眼,缓缓起身。
  第32章
  “在下齐云霄, 姑且代万芳圣境一试。”
  青年模样的剑修自席间站出,身姿轻盈,如鸿毛一羽轻轻跃入场中。随着他的落地,高台上的势力目光俱落在他身上。
  但总有些不痛快的声音:“万芳圣境?哈?圣修要怎么破阵?脱光了勾引里面的人吗?哈哈哈哈!”
  齐云霄未置可否, 春阳老祖已在春君的授意下回怼过去:“闭嘴!齐大人可是我们上头风月道派来的首席大人, 岂是你个夯货能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罗连生,你再敢多诋毁一句, 老夫就叫人带点特制兽药到你万兽宗走一趟, 让你们引以为傲的狮王虎王鳄鱼王通通发.情乱.交,不仅烂根烂尾还要生一堆小杂.种!”
  罗连生气得一巴掌打碎扶手:“春阳, 你敢!”
  “老夫有什么不敢?没记错的话,你有个儿子叫罗小福,天天往圣境跑, 老夫一声令下就能让他精-尽-人-亡, 或者稍加调教……嘿嘿,让你儿子死心塌地做个你最瞧不起的圣修。”
  罗连生憋红了一张脸, 愣是半个字蹦不出来了。
  万芳圣境能跻身西绝大陆三大势力之一,绝非等闲之辈。此门派毒就毒在绝不正面迎击, 更像一支攀附的寄生藤, 倚爬在所有势力身上,若想连根拔起,自家势力也要狠脱一层皮。
  而且万芳圣境阳的不行就玩阴的,这个春阳老祖更是阴中之阴, 调教炉鼎的本事声名远扬, 没人敢轻易招惹。
  罗连生连吃数亏,阴毒的眼神转了一圈,投在角落里的李沧海身上。
  .
  自从齐云霄起身后, 顾缘君的目光一直紧紧黏在他身上。
  他实在太想、太想知道,齐云霄,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能以孩童之身击败他深耕剑道多年的父亲。
  他们都说,自己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可谈论起齐云霄,去过青霞宗的长老总是摇摇头,再叹一口气。
  于是他想赢。
  他想借此告诉那些长老,他顾缘君,不比任何人差。
  父亲闭关,留他一人支撑宗主之位,周遭群狼环伺,哪怕他有宗主信物,长老们时至今日也只肯称他为“少宗主”。他必须更努力一点,让他们都心服口服。
  目光再度聚焦场上。
  齐云霄静静站在太渊剑阵前方,议论或质疑,纷纷甩在身后。
  在他眼中,剑阵的飞行轨迹变得十分缓慢,剑与剑之间的连接脆弱不堪,有几处连接完全断开,留给人进去的缝隙。
  八个方向,皆留有一处破绽。大抵是剑阵简化后,不可避免的东西。
  观察片刻,他迈步朝剑阵行进,一如信步闲庭,甚至没有从乾坤袋里拿剑。
  议论声陡然变大。
  “他在做什么?”
  “这是要离近一点观察吗?”
  可走到太渊剑阵跟前,齐云霄也不停步,继续往里走。
  “他疯了吗?即便飞剑未开锋,以他肉体凡胎,也会被戳无数个窟窿啊!”
  “年轻的后生,实在太过狂妄了!”
  三步、两步、一步。
  齐云霄离剑阵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跟着越提越高。
  却见下一刻,那位如高山明月般冷峻的年轻修士彻底融入剑阵,像一滴水归入大海,悄然无声。
  没有大刀阔斧地破阵,更没有血肉模糊的惨状。
  一股徐徐微风从剑阵中心轻缓拂过,在满场沸沸扬扬中,齐云霄薄唇开合,吐出一个字:“破。”
  那一瞬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飞剑不受控制地激射飞出,散落一地,六十四位剑修控不住剑,纷纷被带着应声倒地。
  周边狼藉一片。而他站在原本的剑阵中央,毫发无损。清风拂过他朗朗眉眼,卷起湛蓝衣摆一角,如明月摇影,海上生辉。
  一时静可闻针。
  直到掌声从主席位响起,顾缘君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战意,他由衷欣赏赞叹:“好一个名满天下的齐首席!可否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齐云霄微微欠身:“少宗主谬赞了。是破绽。我看到太渊剑阵里至少有八个破绽,能通人行走。此剑阵的阵眼在中心位置,我便进去点破了阵。”
  往日习惯给人改良剑谱,他便继续言道:“许是简化版的剑阵不得不留有破绽,但只要飞剑速度足够快,便很难入阵破之。其二,阵眼位置可以不固定在阵法中央,随意变动于八卦之中,避免被从内部击破。”
  顾缘君继续鼓掌,连道三声:“好,好,好!”
  一阵热烈掌声从万芳圣境席间传响,循声望去,祝乘春在席位上跟着拼命鼓掌,后面的春阳老祖和圣修弟子们也纷纷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群闪光蝴蝶。
  那些蝴蝶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万芳圣境上空,排列成几个五颜六色的大字:“齐首席威武!”
  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