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只有谢昭,她一如既往地穿着平底鞋。
  掌权者不需要提供美貌。
  她是上位者,她凝视别人,她从不被凝视。
  “疯子,这真是疯子。”陈彬浩喃喃自语道。
  刚才这疯子说的话,让他和陈董冷汗直冒,谢昭与燕燕,燕燕与谢昭。
  他们的脸一点都不像,毫不相干。
  疯人说的话不必在意,陈彬浩安慰自己。
  但是燕燕好像确实有一个妹妹。
  那家人极度重男轻女,都不给女孩上学,那小妹应当早就进厂打工,早早得嫁人了才对。
  谢昭,一个标准的受着精英教育成长的华尔街资本家。
  她名校毕业,熟练地讲拉丁语,会骑马,会打马球,擅长打□□。
  她的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得体得恰到好处,她在社交场上广袖善舞,朋友众多,与华盛顿的议员们私交也甚密,但她又很谨慎,从来不公开表态支持哪个党派。
  不论是社交还是工作,她的行为举止都是落落大方,恰到好处。
  这是典型的精英家庭产出的精英小孩。
  而燕燕,一个穷苦出身,没有文化的可怜女人。
  她极其美丽,但这种美丽对于贫穷又没有接受过很好教育的女孩来说有市无价,反而成了一种危险。
  这样的美丽就像装着大包的黄金白银,独自在治安混乱的地方走夜路。
  男人们都想来利用,抢夺,践踏这种美丽。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这是绝不可能的。陈彬浩连连摇头。
  谢昭这样的精英女性和那个美貌但可怜的农村女人简直是云泥之别,除了他们都是东方人种同为女性外,可以说毫无相同点。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陈董,希望陈董告诉他,这太荒唐,这绝无可能,这只是疯子金叔的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而已。
  但陈董沉默不语。
  太荒唐了,可是有没有一丝可能性是真的呢?
  一丝怀疑的种子,还是在陈彬浩的脑子中种了下来。
  虽然极其不可能,但万一,万一谢昭真的是那个叫燕燕的女人的亲妹妹,那么她蓄意接近自己与他们家做多年的朋友?
  燕燕当初作为他们的行贿工具,被送给了各路达官贵人,最终又被他们害死灭口了。
  那么谢昭来到他们家,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太可怕了,陈彬浩打了个冷战,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他与陈董的视线对上。
  两人想到一块去。
  “保守起见,我们还是得查一查。”陈彬浩说。
  “只是之前已经查过谢昭的家庭背景,并没有发现问题。”
  “可以查那个叫燕燕的女人,从她的家庭背景入手。”陈董说,“如果谢昭是她的妹妹,那么燕燕的父母总归认识自己的女儿吧。去乡下,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找到那对夫妇,给他们钱,让他们认认看,谢昭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女儿。”
  第43章 真名实姓
  乌鸦站在地中海松上扯着嗓子鬼叫着,花园里的所有人听到这声音都是无比烦躁。
  陈彬浩与陈董正忧心忡忡地想着谢昭是不是来报复他们的,而谢昭刚刚被那疯子指认出来,虽然脸上镇定,但心中也不免慌乱。
  这疯子被她安排在修道院里好好的,修道院离这里至少有一天的车程,怎么会突然能跑到这儿来?
  陈彬浩拉着索菲亚,走到一处无人的葡萄藤长廊下。
  “宝贝,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得实话实说。”他严肃地说。
  “怎么了?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谢总真的是你的中学校友?在瑞士的贵族私立学校?”陈彬浩盯着她的眼睛。
  “当然了!”
  “你确定以前在学校见过她?”
  索菲亚迟疑了,她中学时是从没有见过谢昭。
  谢昭主动与她交好的时候,已经在华尔街展露头角了,索菲亚只知道她是会对乐乾有用的投资人。
  索菲亚主动将谢昭这个有利的人脉介绍给陈彬浩,认为这样做能让她之后在陈家更有地位。
  所以她之前确实也夸张了一些细节,说自己与谢昭关系多么好,认识了多么久。
  “见过啊。”索菲亚硬着头皮说。
  陈彬浩见到她这表情就暗道不好。
  索菲亚是个极其天真的,容易被蒙骗的女孩儿。
  她的表情也相当容易被看穿。
  “那你见过她父母吗?她父母在瑞士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去过,在日内瓦的法式的三层小别墅。索菲亚说,她的父母人很好啊,请过我一起去度假。”
  这个问题她回答得很轻松。
  陈彬浩细细看她的表情,她不像在撒谎。
  “他的父母和谢昭像吗?”
  索菲亚笑了:“这是什么问题?他们一家子文质彬彬的,她爸爸妈妈相敬如宾,讲话客客气气的。她母亲法语讲得很好,言谈举止和谢昭确实很像。”
  陈彬浩没有再问了,因为他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谢昭的家庭听起来完美无缺,但过于完美,反而有鬼。
  陈彬浩远远地盯着谢昭的背影,谢昭被疯子扑到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独自沉默地往主楼走去,她冷静得有些太过了。
  谢昭一步一步走回主楼,头也没有回。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太阳很大晒得她头发很烫。
  说实话,她的脑子刚才也像沸水煮过一样,一片混沌。
  她缓慢地走上台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是江慈。
  走廊现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俩面对面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着。
  江慈开口了。
  “十二年前,乐乾集团董事长的儿子陈彬浩疯狂追求旗下的女艺人燕燕,他并不是为了和她交往,只是在玩弄她。在知道她是毫无家庭背景,孤苦无依的贫穷女孩时,陈彬浩和陈董就把她选中为他们的贿赂工具,逼她去陪酒服务其他商界的大佬。
  陪酒名单中,有四个人是主犯,只要燕燕反抗,他们就虐待她。
  所以他们现在有的疯了,有的死了,有的瘫痪了,有的被通缉,被追杀当中。”
  谢昭耸了耸肩。“你改行了?大侦探。”
  她抬腿就要走,却被江慈拦住了。
  “你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谢昭淡淡道。
  “你会的。”他说。
  “有一个女孩是她的妹妹。她先在mit读物理系后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进入了华尔街。她在以撒的对冲基金工作深受以撒的赏识与他交好。
  她头脑聪明,一心为她的姐姐报仇,于是股票市场就成了她的屠宰场。”
  “她长袖善舞,擅长借刀杀人。”
  江慈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说设计谋杀每一位仇人 ,就算做得再完美无缺,天衣无缝,没有被警察抓住,但因为毕竟触犯了法律,也不能算是完美犯罪,这只是三流的报复手段。”
  “但是如果把仇人当做棋子,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弱点,让他们自己走向你已经给他们定好的命运之中,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
  这又完全没有触碰到法律,才是一流的报复手段。”
  “你是一位下棋高手,谢昭小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江慈凑到她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
  谢昭面无表情,但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了。
  他说出了她的真名实姓。
  在古欧洲,古埃及,中东,甚至日本,中国都有过这样的神秘文化传说。会魔法的巫师或者恶魔,只要被念出了真名实姓,就会被打败,无论他本身有多么的强大,无论他的对手有多么的弱小。
  就连神明耶和华的真名是什么也无人知晓,安拉也用九十九个名字来掩盖自己的真名实姓。
  在谢昭与江慈这场互相寻找对方真名的游戏当中,他已先找到。
  蛇的七寸被捏住了。
  江慈垂眼,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这条项链上。
  “这不是你的项链,这应该是你姐姐燕燕的遗物。”
  “不许再说她的名字。”谢昭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江慈头一偏,脸上出现了红印。
  两人相对沉默着,又隔了几秒钟,谢昭开口了。
  “我7岁那年得了严重的肺病,病得快死了,但是我父母是不会给我治的。”
  “哪来的钱治呢。”她淡淡道。
  下着大雪,为了省车费,她的姐姐背着她走到了镇上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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