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但是他没有多想,因为他当时太愧疚了,看来她在窗边发表的那通项链演说非常成功,他买账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带这条项链故意要让他看到,才好发表那通演说。
  那个疯子金叔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他的出现刚刚好,如果他不出现的话,她还不知道江慈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她这条刻意戴着的项链有问题,才好张口问一问她项链的故事,才好让她绝然地因为他的错误丢下遗物。
  让他陷入深深的愧疚。
  谢昭走到洗手台前。
  巴洛克的半身镜中映出她冷漠的眼睛。
  她缓缓地梳着头发。
  就一个疯子也想把她扳倒?
  真是笑话。
  12年,她计划这件事情12年,自然是想了所有的方案,和可能出现的情况。
  陈董一家去找她的亲爹妈。这么危险的事,她难道会不知道要提前准备吗?
  他们想去找燕燕的小妹,就会发现的确有个小妹在隔壁省厂里打工,每年还会寄2000块钱回家。
  所有的通讯账单都齐全。
  至于她的爹妈嘛?她的弟弟做生意不规矩,她随时准备好可以把他弄进监狱。
  他们但凡敢乱说一个字,就永远别想有这个儿子。
  谢昭打开水龙头洗手,嘶,刚才掐自己掐得有点过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指印。
  但是没办法,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他心疼呢?
  因为愧疚,江慈暂时不会动她了。而且他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陈家的刑事犯罪,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高压之下所有人的动作都会变形,心态都会崩溃。餐桌之上陈董他们以为在对她施行高压,但其实疯子金叔就是对他们自己的高压,所以他们在高压之下都疯狂了,做了很多错事。
  谢昭从口袋当中拿出录音笔,她已经将陈董与陈彬浩所有的对话全部录了下来。
  关于他们怎么害死燕燕。
  这个录音明天就会交到以撒手上,很快就会给全世界广播,就凭这条录音和之前死去艺人的日记本两件东西,就能让陈家死无葬身之地。
  谢昭的金蛇镯在光下闪闪发光,她的手臂可是被狗咬到骨头过,她都不害怕,那陈董算什么东西,在餐桌上拉拉她的手,就想让她害怕了?真是可笑至极。
  谢昭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掌心。
  但没办法,得演给江慈看。
  这个男人是非常难搞的,他软硬不吃。金钱,女人,威胁一切对他都毫无作用。
  他死咬着自己不放,自己有证据在他手中,一次性手机,他但凡交到检方那里,就非常非常危险。
  在他面前演戏真的很难,要想骗他必须得先骗过自己,半真半假,必须先以身入局才可以引他进来。
  这个人难搞。
  但是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隔壁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愧疚,现在他非常地愧疚。
  谢昭微笑。
  她掏出几张拍立得的照片,是她之前让索菲亚拍下来的照片。
  英俊的混血男人温柔地看着地上的小猫,是江慈的照片。
  谢昭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她最擅长的就是找到人性的弱点。
  江慈毫无黑料,他既没有贪财,也没有偷情,他从来不做任何一点错事,一开始好像很难知道这个人可以攻击的点在哪里。
  但是从他从泥塘中救兔子开始,她就已经猜测到他的弱点是什么了。
  他是她最重要的最后一颗棋子。现在他总算是肯入局了。
  你很不错,能与我过招到现在,谢昭微笑,可惜呀,赢家只有一个,只会是我。
  谢昭站在镜子前,空白的墙上浮现出了黑白棋局。
  她在头脑当中下棋,所有的棋子已经列阵。
  明天她就会把他的照片交到以撒手中,找到他的真名实姓。
  隔壁钢琴声好像要断裂掉了,真是一个在今夜心碎的男人啊。
  谢昭想到了房间里壁画上的怪物。
  怪物会念人的名字。
  她想到了一个梦魇的好借口。
  谢昭将睡衣拉的更乱了一些,让脸色苍白。
  就让隔壁的那个男人愧疚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将血印抹到了额角,砸碎了旁边的花瓶。
  第46章 梦魇
  巴赫的音乐通常能让江慈感到平静,但今天不行。
  他在弹琴,但弹琴弹得乱七八糟。
  谢昭有可能涉嫌内幕交易案的动机是血亲复仇。
  血亲复仇与司法精神的微妙关系,在东西方文化中都存在。
  以暴制暴的野蛮血亲复仇,与现代社会文明的司法精神是相违背的。但是跨越东西方文明,普世道德价值对这种跳过法律寻求正义是认同的。
  谢昭是个中国人,要分析她,不能跳过她所属的文化基因。
  江慈不能说多么精通中国文化,但他也知道礼记中的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从周礼就开始有关于复仇的规定。
  到汉朝开始兴盛的儒家大复仇主义,公羊派甚至提出百世过后,依然可以报仇。自古以来,在法律无法伸张正义的情况下,为血亲复仇就是一种道义,一种无可辩驳的天然正义。
  江慈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谢昭只是把这五六个人捅死了,他真的可以非常果断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这几个人都是人渣败类,他们的死对社会的危害性为零。
  但问题在于谢昭涉嫌的可能是经济犯罪,经济犯罪那又完全是另一码事。
  就说现在检方也开始怀疑的l集团做空案,如果真的存在内幕交易操纵股价,扰乱了金融市场,那么对于普通股民的利益是一种严重损害。
  江慈之前就看不惯华尔街的空头资本家,他们玩的是数字游戏,但这股价上上下下的数字对于普通的股民来说就是血汗钱。
  他自己不炒股,但是在经济犯罪科工作的期间,他也亲眼见识过有些养老机构,有些退休储蓄基金因空头的操作血赔,那都是普通人存了一辈子用来养老的钱,有些还是救命治病的钱,股民血赔自杀跳楼也是常见的事。
  操纵股价就是本就非常富裕的资本家对于那些普通人的财富掠夺。
  江慈不想玩资本游戏,他不认同资本主义的这一套,这是不平等,不公正的剥削。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不想回到家族当中工作的原因。
  他不想为家族基金会工作,江慈的母亲一直在这件事上对他冷嘲热讽,问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亲妈也吊路灯。
  他当然不会审判他自己的亲妈,所以他对家族只想保持一种敬而远之,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
  江慈的物欲非常低,他成年后几乎不用家族信托给他的钱,省得欠他们的。
  他租最简单的房子,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
  他有几件衣服很贵,但都是半旧的,而且他对于这些东西弄脏了弄坏了也不心疼,扔了拉倒。
  他第一天到这里来捞兔子,就扔了一件手工定制的西装,今天爬树,他又弄坏了昂贵的鞋子,也已经扔了。
  最近一次动信托基金里给他的钱,还是为了给谢昭买下戒指。
  那只与他家里是一对的宝格丽戒指。
  他当时认为这是对嫌疑人表示友好套取信任的必要投资。
  江慈也不想审判谢昭,其实他现在很能理解谢昭的想法。
  对于乐乾这样的庞然大物,对于陈董那样有钱有势,只手遮天的人,她当时一个小小的普通女孩能怎么办?击鼓鸣冤吗?
  资本家们的游戏,普通人只是蝼蚁炮灰。
  谢昭从前是,但现在不是了,她现在也是玩家之一,并且玩得非常好,她一直留在了牌桌上,留到了现在。
  她现在抬抬手,打几通电话,就有能让一个企业家倾家荡产的能力,就有能让一个企业破产的能力。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江慈不喜欢这句话,谋士名将战胜了,立功千秋万载,但战争中灰飞烟灭的是平民。
  不论谢昭以什么理由发动了战争。l集团也好乐乾也好,还有之前的其他企业也好,江慈当然知道这些企业的创始人ceo是人渣败类,伤害了很多人,但在战争这当中牺牲的可不只是这五六个人渣败类。
  牵扯其中的,还有普通的股民,被裁员的普通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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