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来自贫民窟的卖花女,突然摇身一变,在赛马会上变成了贵族口音出入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
  伪装口音和谈吐,就能伪装阶级,电影里会有这样的夸张桥段,现实要困难得多。
  英国是最阶级森严的地方,尤其是上流社会,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贵族传统顺利和平得从古代过渡到现在,没有像法国或者其他国家那样屡次闹大革命通通杀头被彻底推翻。
  比如说赛马会就明显地分出三六九等的分界线,一共有四个围场,除了皇家围场之外,后面的三个围场对外售票,门票价格依次递减,当然观众的待遇也依次递减,任何人都可以来参加。
  后三个围场的观众很多需要挤在草坪上站一个下午,不好看清比赛,没有足够的座位。
  而皇家围场离终点线更近,可以再看台上轻松的观看比赛,王室的包厢也在这里,观众容易近距离看到皇室成员。
  皇家围场不是对外卖票的,而是会员制,任何人想要进入围场需要两个连续参加过五年赛马会的皇家围场会员推荐才能入会。
  但是要进去也并不难,只要有点贵族头衔至少是勋爵的朋友推荐或者是品牌方邀请都可以进去。
  谢昭和比尔要进去非常轻松。
  真正的阶级等级分化,是在进入皇家围场之后。
  踏入这里勉勉强强算是窥探到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在这个精英圈子内部,三六九等的划分更为明显严格,在这里人与人的阶级差距甚至远大过了皇家围场与其他三个围场观众的差距。
  从在草坪拍照的被品牌方邀请来的时尚圈工作人员,媒体网红,到各种vip包厢,伦敦历史悠久的老牌俱乐部帐篷里喝香槟的客人,再到王室包厢。
  各种等级的新贵,老钱,贵族,直到皇室自发形成了一条等级森严的食物链。
  皇家围场除了皇室的包厢之外,一号停车场是整个赛马会场地等级最高的地方,食物链的顶端。
  一号停车场,虽然听起来是个停车场,实际上也的确是一个非常小,只有100多车位的停车场,但这里的车位是花钱也无法买的,因为这个停车场的车位是世袭继承来的。
  必须要连续参加十年的皇家围场会员才能申请,要等100年,比其他所有精英俱乐部等候时间都要长。
  邀请谢昭来的伯特,就邀请她们来这里野餐。谢昭进入后,映入眼帘的是浓绿的巨大草坪,车位隔得有距离。
  伯特上前和他们握手寒暄,带他们来到自己和朋友的野餐区域。
  草坪上架好了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桌,餐桌上新鲜的奶油色玫瑰花插在玻璃杯中,放香槟的冰桶,古董餐碟依次排好。
  椅子上放着蒂芙尼蓝的野餐篮子,但今天的餐食并不全是冷食,而是米其林二星厨师按每人份现做好了送过来的。
  谢昭一一和这一桌的伯特其他朋友寒暄,然后大家打开折叠椅,围坐在桌子边。
  午餐是简单的三道式,因为算是野餐,所以食物没有按顺序,而是全部端在桌上。
  小吃有三道,芦笋配鹌鹑蛋和松子,牡蛎饼干,蛤蜊和海草,樱桃小萝卜,熏鳕鱼子酱,分别装在白色的骨瓷碟里。
  主菜比尔选了鱼肉,是腌制鲭鱼配上苤蓝,甜菜根。
  谢昭吃牛肉,环带盖洛威牛肉菲力配上鲍鱼蘑菇,萝卜头还有豌豆。
  牛肉的肉质软而多汁,伯特告诉她这种牛肉是他们在苏格兰牧场放养的。
  甜点装在玻璃碟子里,是她没有见过的一种草莓造型的点心,配上了甜茴香和洋甘菊。
  “所以谢昭小姐,你们是在华尔街工作?”香槟喝了一轮,桌上的人开始聊天,从画展,度假,马球比赛,一直绕,总算绕到重点。
  皇家赛马会分为三六九等,进入皇家围场又分三六九等,等到了食物链接近顶端一号停车场的野餐会上又开始阶级划分。
  提问的人是一个深色头发,穿着很素的女士,她不做指甲,不染发,不带任何珠宝首饰。
  伯特介绍她来自一个什么谢昭不知道的贵族家族,之前的聊天透露她小时候一直住在庄园里,祖母是女侯爵。
  “是的,私募股权基金。”比尔递了一张名片给她。
  “非常有趣。”她嘴上这么说,但接过名片只是百无聊赖地翻了翻,看都不看。
  “我的前夫就是投资银行家。”旁边一个短头发画着浓妆的金发女郎说,“搞金融的人都很聪明,但是我觉得有时候他们又太急功近利了。”
  伯特之前介绍她现在的丈夫是子爵,她会是子爵夫人。
  “我和我前夫实在处不来,思想观念上。”金发说,“时间长了发现他脑子里只有钱钱钱,挺无趣的。”
  “现在的人都是为了钱太着急,不愿意放松下来。”深头发说。
  “财富是罪恶的枷锁,我最近在读拉·罗什福科的《箴言集》,很多感触。”旁边一位带着十字架的年轻男士说。
  他们当着谢昭的面这样说让人难接的话其实很不礼貌,但语调又异常平静,并没有一点故意阴阳怪气的意思,好像只是在阐述事实,就像在说天气不好一样。
  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在乎给不给谢昭面子。
  毕竟这是世界上最正统的老钱家族发源地国家,在这个圈子里富永远比不上贵。
  钱多也没用,他们不喜欢暴发户,就算她比他们这些有点头衔的旧贵族实际有钱多了,他们也只是表面上很客气,但在心里她这样的新贵永远无法和老钱平起平坐。
  在美国可以用钱买到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但这里就算买到门票,也难以真正融入。
  谢昭也不觉得有多难堪,她是一个非常实用主义的人,从来都没有兴趣去融入任何的上流社会圈层。
  她今天坐在这儿也不过是为了和伯特这个投资人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其他人她无所谓。
  所以听了他们这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谢昭不在意。
  她既不讨好他们,也不逞口舌之快回怼,只是笑了笑,喝一口香槟。
  刚吃了几个点心,赛马会场传来欢呼,惊呼的声音。
  “应当是皇室成员的马车进场了。”比尔说。
  皇室成员们乘坐马车从观众席经过是赛马会每天的最重要的环节,也是大家最喜欢看热闹的。
  会场的大屏幕上,先是出现了穿着红色制服,骑着白马开道的侍卫队,然后出现了马车。
  马车队伍有四到五辆,通常是皇家成员还有他们的贵客,其他国家的王室或者是政客,又或是与他们关系非常紧密的高级别贵族。
  一辆马车坐的是最高级别的王室成员,国王与王后,与他们同乘的是极为罕见露面的公爵。
  “太奇怪了,瑞文斯格夫特家族的人,他们从来不出面。”伯特说,“尤其是这位公爵。”
  大屏幕闪到第二辆马车,年迈的长公主与年轻的公主王子共乘。
  第三辆马车出现在大屏幕时,整个会场的尖叫声突然高涨。
  “那是谁?”所有人都站起来,刚刚百无聊赖,非常松弛的金头发,深头发女士全都往前凑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大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画面,让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皇家血统长不出这么漂亮的男人,他不可能是皇室的人,旁系也不可能。”
  “欧洲其他国家的王室旁系?”
  “怎么会从来没见过他?”
  第三辆马车上坐着,穿薄荷色长裙的公主,还有藕色长裙的贵族小姐,但尖叫声并不是为了两位年轻女士,而是为了马车上的第三个人。
  坐在公主身边,穿着黑色晨礼服正装的年轻人,神色淡淡。
  马车开近观众席,他脱帽致敬,微笑抬眼,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像电影里的贵族美少年,尖叫声沸腾到了顶点。
  现实里的王室贵族好看的太少,这样像电影演员的美貌,又的的确确有贵族身份的男人,非常对此地人的口味。
  “他的家徽,是瑞文斯格夫家族的少爷。”附近有人说。
  “他们从不出面,不喜欢媒体曝光,今天也太奇了。”
  “我打赌他的号码是最难得到的。”金发说。
  “这不废话,比王子的难多了。”深色头发嗤道。
  第一辆马车上坐的只是吉祥物,这里真正的统治阶级在王室的身后。
  谢昭刚刚没注意屏幕,她对什么王室贵族没兴趣,但是——
  这马车上与王子公主们同坐,西装革履,举止优雅的贵族美男子不是江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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