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没有人比敌人更懂得刺痛人心。
  今日天虚寨的人惹怒天斗寨的人,提到的是什么?是“成寨主长了毛的死孩子”,又说那孩子被人给偷走了。
  “成寨主孩子的尸体,是被你偷走了对吧?她逼问你对你上了刑罚,所以你腰间有新的烙印还有燎泡。你不愿意透露半分,她便使了成铭用无辜人的性命来威胁你。对于天英城里的旁人而言,这压根儿不算事。”
  “但是对于曾经是父母官的你而言,却是能将你逼疯的事情。”
  “以你的本事,你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是以你还有帮凶。那个帮凶便是对姓成的更加不满的孙有善。”
  “而那具尸体”,周昭说着,走到了先前看出异样的那块青石板面前,用那支烧红了的判官笔烧了烧,“应该就在这里吧!”
  谢老四觉得,若是眼眶可以无限地增大,那他的一对眼珠子这会儿肯定早就滚落在地了。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虚汗。
  他的嘴唇轻颤,看着眼前的周昭,就像是在看鬼一般,“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明明今日方才进天英城,就在今日早上,我亲眼见张阿婆把你骗过来的。”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周昭挑了挑眉,“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当然是我推测出来的。你关注女子的清誉,我一说来行刺的凶手是成铭,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要找证据。”
  “除了执着于断案需要证据的官员,对于天英城的罪犯而言,被人砍就砍回去好了,哪里需要什么证据?”
  当然,她没有说的是,在今日千面给她的天英城人物名册当中,便有眼前的谢老四,他曾经是一地父母官。
  “谢老四,剩下的不必我多言了吧?一旦我撬开这块青石板砖,就能够找出来藏在其中的孩子尸体。”
  谢老四嘴巴张了张,他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又颓废,到最后红了眼眶。
  他也没有办法否认,孩子的尸体就藏在那地下。
  “人与人果真是不同的。我阿爹从前总说我天资驽钝,为人古板,若查案容易受人蒙蔽,造成冤假错案。”
  “我一直守本心,十分谨慎,可还是因为能力不足,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说着,摇了摇头,眼睛中闪过几分疑惑。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晓孩子的尸体藏在这里的,他们偷偷来搜查过好几次都没有搜到。你又是怎么猜到,孙有善同我联手。”
  谢老四说着,有些激动起来,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晓压低了声音说话。
  “我甚至不明白,用无辜人的死来逼我就范,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除了姓成的那个疯女人能做得出来外,竟然还有人想得出来!”
  “而我……”谢老四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证据,让成寨主相信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她的夫婿李湛就是杀死她儿子的真凶。”
  第40章 纵火旧案
  周昭闻言,看向谢老四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看出来了,谢老四是个好人。
  在这种烂泥潭里,他还关心女子的清誉,认为做人做事要讲证据,见不得无辜之人惨死。甚至就连恨她入骨的成寨主,都觉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会是压垮谢老四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却是没有想到,他到现在还执拗的探寻着真相。
  带着那一身遍体鳞伤,生活在地狱之中。
  谢老四显然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原是吴人,同成玉媛所在的成家,都是故鄣的郡望。”
  “说起来原本我同成玉媛,还曾经有过婚约。就在我们要成亲的前一年,成玉媛的兄长突然出了事,他们这一房一下子没有了顶梁柱。”
  “族中之人虎视眈眈,要吃她绝户。成玉媛这个人性子强硬赛过男子,她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登门与我退亲,第二件便是招了李湛做赘婿。”
  谢老四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带着许多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敬佩她一个女子带着部曲,撑起了嫡支,我父亲还时常在家中喟叹,我这种驽钝之人,错过了良缘。不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也没有对她过多纠缠。就这般相安无事了几年,我蒙祖荫,做了故鄣郡下凉平县的父母官。”
  “直到有一日,凉平城中突有一宅院起火,大火一共死了八个人。这其中有李湛的父母兄嫂,还有两个侄女,以及成玉媛同李湛唯一的儿子成南,以及成南的乳母。”
  “火灾发生之时,乃是半夜时分。因为李湛的侄儿李元病重,于是成玉媛夫妻二人送他去看郎中,幸而躲过一劫。”
  谢老四娓娓道来,周昭几乎都能体会到成玉媛回来之后,看到一片火海该是怎样的绝望。
  “火一直到天亮了方才扑灭,当时除了发现了八具烧焦的尸体,现场还有一个女婢被烟熏晕在院中。那个女婢手心中有油污的痕迹,不光是如此,她的衣角也同样沾了桐油。且她的身上还藏着火折子。”
  “现场有纵火的痕迹,一切都指明那女婢便是纵火犯。成玉媛也查出,那女婢乃是她族叔插过来的暗棋,原本这个案子就应该这样结案。可是我在同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了不同之处。”
  “八具烧焦的尸体,并不是所有的脸部都毁掉了。李湛的兄长将他嫂嫂护在怀中,她的脸就还清晰可辨,还有李湛的小侄女,那孩子也有半张脸是完好的,除此之外,还有成玉媛的儿子成南,他的脸亦是没有完全损毁。”
  周昭听到这里,蹙了蹙眉头,“你认为成南在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那李湛嫂嫂同侄女腮部发红,面有芙蓉色,而成南的脸上却没有这般。”
  谢老四震惊地看向了周昭,过了一会儿方才苦笑着点了点头,“你究竟是什么人?莫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仙!”
  在周昭面前,他觉得自己哪里是天资驽钝,根本就是蠢钝如猪。
  “是的,我心中有怀疑,想要仵作给那孩子验尸。但是成玉媛因为丧子之痛,像是发了疯一般的阻止。最后她问我,将孩子切开,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被烧死的么?”
  谢老四说到这里,眼神顿时暗淡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凉平县的仵作,也不是真正的仵作,他就是一个坐堂的郎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查验。”
  “因为有疑点,我不肯以纵火案结案,到处查案。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就是翌日我发现李湛的拳头上有一块圆圆的淤青。你见过成铭身上的玉佩吧?成家每个人都有一块。”“下人的是方形青玉,刻着成字;而主人的是方形青玉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圆,圆上刻着名。我同成玉媛曾经定过亲,当时成家送来的信物,便是刻有一个媛字的玉佩。”
  “我立即便怀疑上了李湛。大人将玉佩挂在腰间,而孩子却是挂在脖子上,有没有可能是李湛先用拳头打死了成南,然后再放火毁灭证据?后来我打听到,成玉媛在生成南之时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后代。”
  “而纵火案发之后,成玉媛悲恸欲绝,且对李家愧疚无比,认为是成家的争斗才害年幼的李元成了孤儿。”
  周昭的手指头微动,“所以你认为李湛不管是错手杀人后弥补,还是故意为之,他有吃绝户的动机。”
  谢老四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天无绝人之路,我没有轻易结案往上递卷宗是对的,那个纵火的女婢醒来了。在审问之下,她开口指认了李湛,说李湛杀了成南,转而指使她纵火。”
  “有了人证,我立即将李湛抓了起来。”
  谢老四长长叹了一口气,周昭瞬间想明白了他的无奈,“成玉媛不相信你,李湛花言巧语哄骗她,让她认为你是因为当年的退婚,对他们夫妻二人怀恨在心,所以才指使女婢做假口供。”
  谢老四对周昭的“神算子”功夫已经不惊讶了,他已经明白,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简直比地龙同龙的差距都大。
  他点了点头,“没错!但是我还是将他手上的那块圆形淤青,同成南尸体上的玉佩做了对比,绳子烧掉了,但是玉佩是在胸口的,那大小形状都是吻合的,就是李湛动的手。”
  “我连夜审问李湛,他不刑罚,承认了是自己一拳打死了成南。”
  周昭并不意外,不光是地方上,就是廷尉寺审案,也时常用刑,要不然常左平也不会成为人们口中的“酷吏”。
  “不光是李湛,就是我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后面的走向”,谢老四说着,神情有些恍惚,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改变他们一生的夜晚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成玉媛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成玉媛安排好了家族事宜,让她的妹妹继承了成家之后,便领着成铭兄弟二人杀进了大狱之中,他们挟持了我,救走李湛不说,还带走了成南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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