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在那湖边,他们还一起种过一株李子树,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砍掉了。
  一进府中,周昭便听到了一阵轻笑声,“阿娘,你看阿爹,用螃蟹来吓唬我……阿哥,你快帮我抱住阿爹。”
  周昭定睛看去,只见鲁侯拿起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正朝着小女儿苏凌面前凑,苏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衫,手腕上的金铃铛格外耀眼,正娇嗔着跺脚。
  小鲁侯苏长毓听话的上前抱住了鲁侯的腰,“阿爹,你别吓唬小妹了。”
  鲁侯续娶的夫人柳氏捂着嘴温柔的笑着,她余光一瞥瞧见了周昭同苏长缨,立即惊呼出声,“长缨,周昭来了。”
  院子里笑声戛然而止。
  周昭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苏长缨的手,她算是有些明白,为何苏长缨宁愿住在北军军营里,也不住鲁侯府了。
  “我们二人登门拜访,没有提前递上拜帖让人通传,实在是失礼了。鲁侯同鲁侯夫人,还有小鲁侯,应该不怪吧?”
  鲁侯闻言转过身来,他年轻之时容貌冠绝长安,如今上了年纪,美色亦是不减当年。与之相比,柳氏生得一点都不出众,她生得只算是清秀,皮肤白皙面颊上却是有些斑点,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周昭的话中带刀,听着十分刺耳。
  柳氏闻言笑了笑,“你阿爹正念叨着,盼着长缨同阿昭你们能归家来,这来得正巧,今日塘里起了螃蟹,我这就吩咐厨上做醉蟹,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长缨最喜欢吃醉蟹了。”
  一旁的苏凌听着,撅了噘嘴,“阿娘,我同哥哥都不喜欢吃醉蟹,没得就要按照他的意思来吃。”
  柳氏顿时便黑了脸,她生气地喝道,“苏凌!”
  苏凌跺了跺脚,一脸的委屈,“我说得不对吗?自从他回来了之后,阿爹阿娘事事都为他考虑,根本就不顾及我们兄妹,还不兴叫我说了。”
  周昭瞧着那母女二人,嗤笑出声。
  “事事是哪些事事,你说!我掰着手指头给你数数!
  柳姨娘你生了嘴,想要告诉苏长缨这府中容不下他,你就直接说好了,作甚安排门前之人先呼小鲁侯再改苏校尉?难听的话,还安排给苏凌说……”
  周昭说着,同情的看了一眼苏凌,“你看你阿娘,这种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事情,她就不舍得让你哥哥来做。见过偏心的,没有见过这般偏心的。”
  苏家人全都目瞪口呆。
  她说出来了,她全都直接说出来了。
  “苏伯父,苏家若是没有长缨的容身之地,那正好,不如你让他入赘,随我姓周好了。我们周家虽然没有鲁侯府阔绰,但好歹吃螃蟹可以吃一只丢一只……你就当他没回来,四年前被人杀死了好了。
  这样,柳姨娘就不用事事为长缨考虑,苏凌也不用生气,苏长毓更不用看着母亲小妹冲锋陷阵了怂怂的躲在后头了。我阿爹白得一个儿子,简直是满盘皆赢。”
  鲁侯沉着一张脸,“侄女这是在我心窝子上捅刀子。”
  周昭同他对视,丝毫不退让,“不是伯父先捅的么?”
  她说着,目光冷冷的落在了那柳氏脸上,“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做了,你们不嫌丢人,我替伯父感到丢人。说出去,那都是要叫人笑话的。日后你们要靠这个撑起苏家吗?”
  周昭说着,撇了撇嘴,“我若是陈侯,现在就要在家中放爆竹了。”
  鲁侯同陈侯惯常不对付,从前周昭同苏长缨没少揍他们家的人。
  鲁侯的脸色愈发的不好,他将手中的螃蟹扔进了盆中,又看了一眼苏长缨怀中抱着的那些东西,不由得神情一滞,轻叹一声,“先去拜你阿娘罢。”
  他说着,转身朝着祠堂走去。
  苏长缨同周昭一言不发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将带来的贡品摆在了桌案上,然后又一人点了三根香,跪拜之后插在香炉之中,周昭将那竹简的绳子解开,放在牌位前。
  祠堂里只有三个大活人,显得格外的空旷。
  鲁侯见状,亦是取了三根香,对着那牌位拜了拜。
  “长缨……”鲁侯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了苏长缨。
  第193章 是他的抢不走
  鲁侯看向了对面站着的苏长缨,眼神中满是痛楚。
  “你是我的长子,骑射武功、兵法阵法,都是阿爹手把手教你的。上阵父子兵,你一直都是阿爹的骄傲。”
  鲁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伸出手去,想要像从前那般摸一摸苏长缨的头,却发现如今的儿子已经彻底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同他一同上战场,被称为小鲁侯的小先锋。
  更不再是肆意盎然,将一切心思都写在脸上,等着父亲夸奖的少年郎。
  “你长大了许多,比阿爹都高了,我们父子二人交手,说不定阿爹都不是你的对手……”
  苏长缨是他的长子,又是这一代的武道第一人,他怎么会不看重他?他们不光是父子,还是一同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战友。只是从前的苏长缨,就好似一下子停在了四年前的那一日,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那般的让他觉得陌生。
  他看不透苏长缨。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山鸣长阳案之后,我被陛下派出去打仗,这一去就是许久。长阳公主同周晏都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你一定回不来了。于是阿爹……”
  鲁侯说着,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阿爹是个将军,随时都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长毓不比你,他同阿凌乃是一母双生,自幼便弱些,性子也像他阿娘一样软。你出事之后,我待他同阿凌难免溺爱了些。
  有一回我受了伤,可谓是九死一生,那时候我便在想,我若是死了,剩下他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是好?苏家还有叔伯族亲,我在之时他们都安分,我若是去了……这才请旨,让长毓承爵板上钉钉……没想到……”
  苏长缨静静地看着鲁侯,什么话都没有说。
  祠堂里头安静得很,在这个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来。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了窗棱之上,像是炒豆子一样让人烦闷。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那雨一来,风便起了。
  周昭突然嗤笑一声,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没想到长缨活着回来了”,周昭说着,冲着鲁侯拱了拱手,“伯父你的担忧这下就不是担忧了。”
  “此忧愁有二解,一则谁能从长缨手中抢走东西呢?二则谁能从长缨手中抢走东西呢?”
  鲁侯听着周昭的话,一瞬间有些怔愣,她怎么同样的话说了两遍呢?
  可仔细一琢磨,鲁侯心中一惊,却是明白了周昭的话中之意。
  一则,让长缨继承爵位。长缨是他的嫡长子,从前便随着他南征北战,在军中自有威望在。他武艺高超,又有周昭这种滚刀肉辅佐,谁能从他手中抢走鲁侯的爵位?谁敢动这个心思?
  二则,让长毓继承爵位。他死之后,长毓面对的就不是无用的宗亲,而是苏长缨。柳姨娘母子三人,没有办法从苏长缨手中抢走任何东西,便是他给他们一座金山,他们也根本守不住。
  鲁侯想明白了,整个人气势全开,看向周昭的目光不善起来。
  周昭心中冷笑,眼眶却是一红,“并非我们非要争。
  长缨失踪四年,又从天英城来,陛下的眼睛看着呢,鲁侯都不承认他这个嫡长子,将他逐出门去……
  为人子者,父尚不信,何以为天子信?为天下人信?
  武将不能取信于人,那是何等下场?想必没有人比伯父更加明白了。
  长缨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爵位,而是一条活下去的路,还有疼爱他的父亲。”
  鲁侯先前陡然凌厉的气势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下去,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
  周昭冷眼瞧着,垂下眸去,看上去身上也没有了尖刺,像极了一个可怜的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小姑娘。“伯父,他是长缨啊!长缨!”
  周昭说着,眼中带了泪。
  “伯父可知,父亲缘何送我入廷尉寺?我那嗣兄,一如长毓。周氏无周晏,亡矣。”
  鲁侯听着,不免有些物伤其类,亦是跟着周昭落下泪来。
  一旁的苏长缨瞧着哭唧唧的二人,心中格外的复杂,他发现自己竟是插不进嘴去……他轻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两方帕子,一方递给了周昭,另外一方递给了父亲鲁侯。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吗?
  苏长缨默默地想着。
  周昭擦了擦眼角,又冲着祠堂里的灵牌拜了拜,“伯父,那些点心还有椒柏酒,都是我同长缨特意买的。还有竹简,是伯父的新诗,是……最喜欢的。
  原本长缨说,伯父想要我们来家中一起用饭的……但我们还有公差在身,便先回去了,等下回再来。”
  周昭说着,红着眼睛又冲着鲁侯行了礼,苏长缨见状,亦是躬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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