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不知,你不如去问周承安。”
  周昭老实的摇了摇头。
  何廷史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同周昭拉开了距离,“你的脑子全用来查案了么?据老夫所知,常左平同关右平都升迁不了,他们平日里跟在李淮山左右,竟是都没有发现他是前朝余孽。
  可见有多睁眼瞎,虽然不至于被责难,但是升迁那是肯定不行。
  我估摸着陛下会直接从旁任命一人来,陈钰钊的伯父陈子义,还有你阿爹,以及淮阳侯赵霄是三个最有可能的人。
  陈钰钊亦是出身法学世家,他此前同周晏是故友,又同周昭一起进行了廷尉寺大比,进了廷尉寺之后便跟在了陶上山门下。”
  何廷史说着,偷偷看了周昭一眼。
  可惜小姑娘年纪太小,若她今年三十,这回升做个廷尉那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般想着,又想起了周昭好不容易拿命搏来的功劳,清了清嗓子,“废除肉刑什么的,就算了。省得新来的廷尉以为你是个刺头……”
  周昭心中暖暖地,她在廷尉寺,先是遇到了万般纵容她的李有刀,遂又遇到了指路明灯一般的何廷史,当真是幸运。
  “您老担心我便直说。”
  何廷史一下子炸毛了,“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临老还要被人穿小鞋,谁担心你?”
  周昭轻笑出声,“何老,我还年轻,功劳嘛,伸手一薅,有得是!且那不是你的夙愿,也是我自己的主张。我是认认真真在做官的,我也有自己的政见,自己的主张。
  并不全是为了您。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变革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
  她从前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又添了一份私心。
  杀害周晏之人,且不说那个凶手是谁,他既然是为了夺嫡而来,必定是位高权重。
  她不希望揪出那人之后,他可以钻律法的空子,通过肉刑替代死刑,或者降爵缴罚金这种事情保住性命。
  她要的是杀人偿命。
  不光是偿命,她还要让那群人得不偿失,便是走在黄泉路上,都要后悔当日出手杀了周晏。
  周昭想着,冲着何廷史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格外乖巧。
  何廷史张了张嘴,半出劝阻的话来。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拿着那两个已经凉了的鸡蛋,不停地在自己的眼皮上滚来滚去,最后还是出口说道,“说起来,老夫手头上的确是有一个案子很合适。”
  周昭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案子?”
  何廷史脚步停顿了下来,在自己的桌案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卷竹简来,递给了周昭。
  “我一直想要废除肉刑,这东西于人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虽然严法方才可以震慑宵小,但是……我这些年,整理了不少这方面的卷宗,上回你我达成一致后,我悄悄地去寻了几个曾经受过肉刑的人。
  结果你猜怎么样?我一连寻了十人,其中有三人皆在最近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就是在最近十日发生的事情。且在死者家附近都发现了大滩的血迹,但是没有瞧见尸体。
  可惜我去得晚了,那些血迹都已经被附近的百姓给冲刷掉了。
  我问过,他们以为是有人在那里杀猪宰羊,并未多想。”
  民不举,官不究。
  偌大的长安城,只要没有人报官、且没有恰好被巡夜的北军撞到,谁又知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发生了怎样可怖的事。
  “我觉得不对劲,便分别派人盯住了长安城中另外两个有些名气遭受过肉刑的人,然后就在你假死擒拿李淮山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属下的消息,他们又发现了一滩新的血迹。
  而我让他们盯着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何廷史说着,神色有些凝重,“这回我看到了现场,血迹很大一滩。且墙上有喷溅的血液,看那个血量,十有八九人已经被杀害了。前头失踪的那三人,很有可能也被杀死了。
  不……”何廷史摇了摇头,“不只是那三人,说不定还有除开我追踪的那些人之外的人。我怀疑有人在猎杀他们。”
  周昭听着,亦是正了神色。
  “没有尸体,没有凶手,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者,只有一滩血迹。这个案子,不容易。”
  ……
  在长安城的一个角落。
  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人端起了酒盏,朝着下方的宾客们举了举杯,“欢迎来到我的生辰宴!”
  明明是宴会,却是鸦雀无声。
  在他的下方,每一个桌案边都坐满了宾客。
  他们穿着锦衣华服,跪坐在桌案,每个人面前都是美酒佳肴,侧耳听去,没有一个人在呼吸。
  都是死人。
  第321章 琴师之死
  落针可闻。
  宴会主人唇齿间发出了呲呲地笑声,他的手指甲在一旁装酒的铜尊上刮来刮去,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突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
  宴会主人将酒盏放在了桌案上,站了起身,“生辰宴怎能少了琴师呢?”
  他说着,嘴里哼着如今长安城中时兴的小调,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门突然关上只留了一条缝儿。
  透过那缝隙去看,屋子里的灯花炸了炸,火光摇曳,尸体宾客的影子晃了晃,那一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觥筹交错。
  入冬后的长安城夜里更加寂静了一些,孟延年一瘸一拐地从院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铁锹。
  月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上头狰狞的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他握着铁锹,像是握着琵琶一般,手指忍不住一抹一弄的,像是在拨弄琴弦一般,他的右手食指缺失了,到需要这根手指动作时,残留的指根一颤一颤的。
  从前他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琴师,最好的时候,还有王侯愿意花千金买他一曲。
  白日里他要出门讨生活,只有夜里这个时候,方才有空出来铲掉门前的雪。
  孟延年拄着铁锹,手指动着,忍不住轻轻地哼起了曲儿来。
  他记得他第一次弹奏这支小曲儿的时候,对面坐着一个姑娘。她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绿白的衣裙,像是清晨里沾了露水的铃兰花。
  孟延年弯下腰去,门前阴凉处雪已经冻实了,一铲子下去并没有铲动多少,却是震得他虎口一麻。
  这让他哼曲儿的节奏乱了一拍。
  突然,孟延年后知后觉的身子一僵,他先前断了拍,可曲子却是没有断,有人在与他一起哼歌。
  而且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人身上的体温,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孟延年猛地站直了身子,他握紧了铁锹想要转身,就在这一瞬间,身后那人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直接附了上来,他温热鼻息喷在了他的后颈上,让孟延年忍不住身子一颤。
  “找到你了哟,我的琴师。”
  孟延年回过神来,一个转身握着铁锹就要朝着身后的人铲去,可他只觉得喉头一疼,鲜血喷溅出来,其中还有一滴落入了他的眼睛里,他想这滴血说不定一会儿会从眼角滑落出来,被人误以为是血泪。
  清新的曲调继续在他身后响起……
  一个椭圆的金属薄片掉落在了地上,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儿,落入了猩红的血水之中。
  ……
  “昭姐!你来了!”
  韩泽高高举起了手,热情的冲着周昭挥了挥!
  注意到一旁苏长缨犹如刀子一般的视线,韩泽缩了缩脖子,赶紧又将手放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长缨哥,我这是向嫂嫂展示我们北军的热情如火!”
  苏长缨听得嫂嫂二字,眼神由凌迟处死改成大耳刮子。
  “你怎地还不回少府去?如今用不着你待在北军受苦了。”
  此前他给陛下当细作,韩泽是线人。如今他光明正大做回了小鲁侯,韩泽自是可以随时回少府去。
  韩泽闻言讨好地冲着苏长缨笑了笑。
  “我阿爹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哪里少府被端了,我全家那是鸡犬不留。
  如今我从篮子里跳出来了,好歹还能留下我这颗蛋。
  再说了,我阿爹还说了,长缨哥你要全权接手北军了。我旁的不行,做狗腿子第一名。跟着你,比去少府有出息。”
  韩泽说着,眼中带泪。
  开玩笑,自从入了北军,他将这一辈子的苦都吃尽了,也听了前半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夸奖。
  能建功立业,谁想要做纨绔呢!
  他阿爹可是说了,他命中有贵人,天生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犬!
  周昭抱着暖手炉,看着韩泽凑在苏长缨耳边嘀嘀咕咕的,好奇的点了点头。
  她蹲下身去,伸手碰了碰地上的血,血尚未凝固,捏在手中有些粘腻,“凶案应该刚刚发生,血还是温热的。尸体不见了,可派人查过四周是否有血迹?凶手不管是马车,还是自己挪动尸体,都可能有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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