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弘晏现在痒的难受,在拔步床上直打滚,光凭乌拉那拉氏一个人,难以顺利的将衣裳脱下,胤禛便伸手拉住弘晏乱踢的腿,但又不敢太用力,免得伤到了弘晏。
  乌拉那拉氏趁着这个机会,利落的脱了弘晏上身的衣裳。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只胳膊上,就连后背也出了许多红疹子。
  乌拉那拉氏心疼极了,眼底蒙上了一层氤氲,但还是强忍着将弘晏的裤子也脱了,幸好腿上还没有出疹子,乌拉那拉氏便又将裤子给弘晏穿上了。
  被脱了衣裳和裤子的弘晏觉得有些羞耻,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本宝宝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将弘晏搂在怀里,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安慰着弘晏。
  胤禛眉头紧皱,握紧了袖口下的拳头。
  许太医听着弘晏凄惨的哭喊声,加快了手中配药的速度。
  待药膏配好,许太医端着药碗,忙不迭的快步走过来。
  乌拉那拉氏则将弘晏的小身子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许太医小心翼翼的在弘晏身上的红疹子处涂抹药膏,先是从两只小胳膊开始。
  在药膏涂在身上,凉丝丝的,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是以弘晏乖乖的配合着许太医涂药。
  许是弘晏哭累了,药膏涂完之后,竟然睡着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进怀里,小心的避开弘晏身上有药膏的地方。
  康熙、德妃与胤禛都迈着步子出了内殿,许太医在叮嘱过乌拉那拉氏等药膏晾干,便可给小阿哥穿上衣服之后,便跟着往正殿去。
  内殿里顿时安静了。
  弘晏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乌拉那拉氏一动不动的抱着弘晏,怕惊醒了弘晏,待弘晏身上的膏药干透后,忙不迭给弘晏穿上了衣服。
  过敏还未治好,若是再染了风寒,那便是雪上加霜了。
  而此时的正殿内,康熙端坐在紫檀木宝座上,德妃与胤禛分别站在两旁,许太医立在堂下,自觉的回禀道:“皇上,小阿哥的过敏并不严重,涂抹几日药膏,便会痊愈了。”
  弘晏的哭声还萦绕在康熙耳畔,如今听了许太医的话,心下稍安,随即,康熙开口问道:“依你之见,小阿哥因何物而过敏?”
  许太医听罢,拱手回禀道:“皇上,个人体质不同,过敏之物自然也不同,只是小阿哥是突发过敏,想必是吃了之前未曾吃过的东西,或者是用了之前未曾用过的东西。”
  康熙听罢,看向了胤禛。
  胤禛见状,朝着康熙微微低头,仔细回想道:“汗阿玛,弘晏的衣食起居都是福晋和奶嬷嬷在照料,绝不会有问题。”
  康熙微微颔首。
  许太医闻言,又道:“敢问皇上,小阿哥感觉身痒之前,可曾服用或接触过什么?”
  根据时间推算,小阿哥若是在雍王府接触了过敏之物,只怕早就发作了。
  想来小阿哥便只有在永和宫接触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的过敏。
  只是德妃娘娘与雍亲王母子失和,有些话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直接说出口的。
  听了许太医的话,康熙明了,八成是入口的东西才让弘晏过敏。
  康熙抬眸看向许太医:“小阿哥方才吃了豌豆黄和鸡蛋羹。”
  许太医听罢,朝着胤禛拱手到道:“敢问四爷,这两样东西,小阿哥在王府时可曾服用过?”
  胤禛点头道:“都吃过,并未有不妥。”
  这两样吃食都是常见的,弘晏都吃过,还吃得很香。
  许太医稍顿了顿,再次拱手道:“那敢问四爷,您可曾吃过?”
  话说到这里,胤禛自然明白了太医的意思,兀自迈步走过去,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吞咽下以后,胤禛又端起那碗弘晏吃了一半且凉透了的鸡蛋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仔细品尝着。
  末了,胤禛将碗放下,对着许太医说道:“这鸡蛋羹的味道,似与王府的有些不同……”
  不待胤禛说完,德妃便忍不住了:“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怀疑本宫用鸡蛋羹害你的儿子,我自己的亲皇孙?”
  豌豆黄是弘晏自己要吃的,鸡蛋羹却是她推荐弘晏吃的,胤禛偏偏说鸡蛋羹有问题,岂非是在康熙面前上眼药。
  胤禛就这么恨她?
  难道她会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害自己的孙子?
  德妃的质问声音量很高,一墙之隔的内殿里听得清清楚楚,乌拉那拉氏讥讽般的扯了扯嘴角。
  随即,乌拉那拉氏低下头,用手轻轻抚摸着在她怀里酣睡的弘晏。
  正殿里的康熙,瞧着德妃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眉头一蹙,喝道:“德妃,你失心疯了?”
  瞧着康熙满脸愠色,德妃赶忙福身道:“臣妾知错,臣妾也是关心则乱,才殿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致使弘晏过敏之物,康熙没有心思与德妃计较长短,抬了抬手,示意德妃起身。
  转而,康熙抬眼对着胤禛说道:“老四,你继续说。”
  第30章 物归原主
  胤禛忍下因德妃的话而产生的不悦心情,颔首道:“回汗阿玛,这鸡蛋羹里儿臣品出有核桃的味道,雍王府的鸡蛋羹中却没有。”
  之前弘晏吃鸡蛋羹时,曾闹着让他吃过,是以他很确信。
  胤禛这话一落地,许太医当时心里就有了谱,对着康熙拱手道:“皇上,鸡蛋羹的通俗做法一般会在其中滴入麻油来增香,而宫里的做法却是滴入核桃油。”
  康熙听罢,看向了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心领神会,立马命永和宫小厨房里负责做鸡蛋羹的奴才来御前问话。
  诚如许太医所说,这奴才在做鸡蛋羹时,为了使鸡蛋羹的口感更滑嫩,放入了核桃油,而非麻油。
  胤禛闻言,对着康熙说道:“汗阿玛,弘晏他的确从未吃过核桃,想必也就是这个缘故了。”
  康熙正欲说话,却被德妃抢了先:“老四,你也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孩子对核桃过敏都不知晓。”
  还连累她担惊受怕一场。
  德妃的突然发难,康熙率先黑了脸:“行了,天下之物广博,若非亲身体会,岂知能用否?弘晏此遭,也算因祸得福了。”
  最起码,知晓了核桃碰不得。
  瞧着康熙紧绷着一张脸,德妃没了嚣张的气焰,而是捏着帕子讪讪的开了口:“臣妾也是心疼弘晏,那么小的孩子,却受这般罪。”
  康熙面容稍缓,对着许太医吩咐道:“去雍亲王府里好生照料小阿哥。”
  许太医闻言,立马打千儿道:“奴才谨遵圣喻。”
  胤禛亦冲着康熙微微颔首道:“多谢汗阿玛。”
  随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出了内殿,与胤禛一起向康熙行礼过后,便打道回了雍亲王府。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康熙也没了雅兴,起身出永和宫之前,缓缓开了口:“爱妃既然有心眷写佛经,便当日日勤勉,佛祖感念其诚心,也会保佑小福宝早日痊愈。”
  德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随即笑吟吟的答应下来,可藏在锦帕下那掐进手心的指尖,彰显着德妃的不甘。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弘晏到底是在永和宫出了意外,皇上还是迁怒了她。
  眷写佛经?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厢,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已然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弘晏有恙,夫妻两个兴致不高,车厢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片刻之后,胤禛瞧着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熟睡的弘晏,低低的开了口:“爷来抱吧。”
  话说着,胤禛便伸出了双手。
  从永和宫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是福晋抱着弘晏,手臂应当酸麻了。
  乌拉那拉氏置若罔闻,一双美眸如平静的湖面,未曾泛起一丝波澜,身子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将弘晏交给胤禛来抱的意思。
  胤禛见状,眸子微动,悬在空中的两只手,默默收了回去。
  待马车稳稳在雍亲王府正门前停下,胤禛率先下了马车。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紧跟着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却瞧见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伸过来。
  乌拉那拉氏明白,胤禛这是想将弘晏接过去,但乌拉那拉氏却径直忽略了胤禛的手,自顾自的抱着弘晏踩着红木矮凳下了马车,便踏着花盆底进了雍亲王府。
  苏培盛等人包括许太医在内,见此场景眼神中皆是一惊,但都识相的低了低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再次被福晋忽略为空气,胤禛当然明白福晋心里窝着气,可他又何尝不是。
  胤禛出声喊了一句:“苏培盛。”
  这声音不怒自威。
  苏培盛忙不迭上前一步,弓身道:“奴才在。”
  胤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泛起凌厉的光:“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