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据他的观察,钮祜禄格格是精明之人,是以,
  方才去如意室时,他压根没有提起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去潭柘寺的事儿。
  而耿格格性子柔静,待他又亲切体贴,所以他才问了耿格格。
  很显然,耿格格知晓内情,只是不愿或是不敢擅自告诉他罢了。
  王乳娘自然听见了弘晏与耿格格的对话,好在耿格格还算是个聪明的。
  不过,弘晏既然提起了此事,她还是要出言安抚一二才是。
  “阿哥,王爷与福晋是去进香祈福,很快就会回来了。”
  王乳娘说完,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乳凉,窝明白的。”
  一个两个,嘴都那么严,那他就找个嘴松爱说的就是了。
  第72章 母子情深
  弘晏带着王乳娘又来到了前院弘时居住的屋子。
  还没迈进门槛,弘晏就瞧见书案后坐着的弘时右手持着狼毫笔久久未落,左手旁已然放了好几个攥成球的纸团,脸上更是愁成了一个苦瓜样儿。
  弘晏抬起小短腿迈过门槛,冲着弘时喊道:“三锅锅。”
  弘时闻声看去,满是意外,随即松了狼毫笔就站起身朝着弘晏走过来:“六弟,你怎来了?”
  弘晏指向王乳娘手里拎着的小篮子:“给泥送樱桃。”
  弘时感动极了,直接俯身将弘晏抱了起来:“好弟弟,难为你想着我。”
  弘时如今十一岁了,抱起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已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厢,弘时将弘晏放在了小榻上,弘晏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袍子,转而对着王乳娘说道:“乳凉,窝的小兔玉佩没了。”
  王乳娘定睛一瞧,可不是,从正院出来时六阿哥腰带上还挂着小兔玉佩,走路时还随着六阿哥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呢。
  弘时闻言,立马将两只手摊平:“六弟,我没见也没拿你的小兔玉佩。”
  弘晏瘪了瘪嘴,委屈又着急。
  王乳娘见状,忙出言哄道:“阿哥别急,许是落在邀月轩了,奴婢这就回去找。”
  话说完,王乳娘又对着弘时说道:“烦三阿哥先看顾着六阿哥。”
  弘时一口答应:“乳娘放心去,六弟有我呢。”
  王乳娘将盛着樱桃的篮子放下,朝着弘时福了个身,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往邀月轩去了。
  弘晏瞧着王乳娘走远了,眼睛转了转,而后又当着弘时的面儿,叹了口气。
  弘时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出言安慰:“六弟,你放心,小兔玉佩又没长腿,既然在府里就一定找的到,众人都知这小兔玉佩是阿玛送你的周岁礼,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奴才敢摸了去。”
  弘晏看向一脸关切的弘时,摇了摇小脑袋:“不是介个。”
  弘时迷茫了:“那是什么?”
  弘晏低着小脑袋,扣着小手指头,委屈巴巴道:“三锅锅,昨日额凉哭了,今日出门不带窝,是不是窝不乖?”
  弘时立马回答道:“当然不是了。”
  弘晏却是不信,抽了抽鼻子,眼看就要掉泪珠子。
  弘时哪里忍心弘晏蒙在鼓里,抬眸四处张望了一下,方才对着弘晏说道:“六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原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告诉阿玛与嫡额娘。”
  弘晏忍住快要扬起的嘴角,抬眸冲着弘时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
  “你既然喊我一声‘三哥哥’,便知咱们上头还有二位兄长,二哥哥名唤弘昀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只是他早早就夭折了,至于大哥哥,名唤弘晖,与你一母同胞,是嫡额娘所生,听我额娘说,大哥哥自幼聪慧,三岁能文,五岁通经,只可惜六岁时病重,高热不退,不治而亡了。”
  弘时说完,才想起了自己说得过于复杂,两岁的弘晏不一定听得懂,又解释道:“不治而亡就是人没了,去了另一个世,今日是大哥哥亡故的日子,嫡额娘与阿玛去潭柘寺是给大哥哥祈福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能引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那般惆怅的,也只有故去的弘晖了。
  王乳娘欢喜的声音由远而近:“六阿哥,小兔玉佩找到了,果然是落在邀月轩了。”
  弘时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六弟,我就说一定能找到的。”
  弘晏明白弘时的暗示,笑嘿嘿的由着王乳娘给自己系上了小兔玉佩。
  与弘时玩了一会儿,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回了正院。
  一炷香的功夫,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传进了弘晏的耳朵里:“福宝,额娘回来了。”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就迈进了屋子里。
  摇摇马上面的弘晏冲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并未有平日里的喜色,便道:“福宝,瞧瞧额娘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儿。
  乌拉那拉氏将糖画儿塞到了弘晏手里,笑道:“福宝,尝尝,看看甜不甜?”
  弘晏看着手里的兔子糖画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答道:“甜。”
  虽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股莫名的难受。
  他之前发高热,乌拉那拉氏那般难受,甚至还与胤禛冷战,该是联想到了因高热而夭折的弘晖。
  或许,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对他这般疼爱,是将未来得及给弘晖的爱注入到了他的身上?
  毕竟,历史上查无此人,他的存在本就是意外。
  知子莫若母,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不对劲,便将弘晏从摇摇马上抱起来,而后落坐在檀木小榻上,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弘晏的额头,并未有什么不妥。
  乌拉那拉氏只以为弘晏是不高兴没带他出门,便道:“福宝,过几天便是十五,潭柘寺一定热闹,额娘再带你去玩,如何?”
  弘晏一边点头,一边舔着兔子糖画儿。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若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知晓他的内核是个玉兔精,估计还以为他是鬼怪附身,要请萨满做法驱邪呢。
  弘晏过于安静,乌拉那拉氏总觉得不对劲,便瞧向了坐在对面的胤禛。
  胤禛见状,开口问:“福宝,今日可去寻弘历、弘昼玩了?”
  弘晏答道:“给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送樱桃。”
  王乳娘见六阿哥没提小兔玉佩的事儿,她便也没多嘴。
  不然,定落一个看顾不周的罪名。
  可王乳娘又哪里知晓,小兔玉佩就是弘晏为了支走她,故意落在邀月轩的。
  胤禛夸道:“好福宝,小小年纪便知与人分享。”
  弘晏嘿嘿笑了笑。
  待到夜幕降临,乌拉那拉氏哄睡了弘晏,对着胤禛说道:“爷,我总觉得弘晏藏着心事。”
  一到弘晖亡故的日子,胤禛便知晓乌拉那拉氏会伤怀,多疑多思,遂道:“福晋多虑了,福宝一个两岁的娃娃,何来的心事。”
  胤禛这话,乌拉那拉氏确实找不出辩驳的证据,但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夜深了,福晋,早些安置吧。”胤禛说完,便起身沐浴更衣去了。
  夜半,乌拉那拉氏因梦惊醒坐起来:“弘晖,弘晖。”
  胤禛闻声,跟着坐起来:“福晋,可是梦魇了?”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脑袋,哽咽道:“不是梦魇,是弘晖,弘晖来我梦里了,他想额娘与阿玛了。”
  定是她烧去的佛经起了作用。
  胤禛嗫嚅着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前,他虽然自欺欺人,但心里明镜一般,弘晖夭折多年,早就投胎转世了。
  乌拉那拉氏梦到弘晖,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唤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弘晏的后背:“福宝,额娘吵醒你了。”
  弘晏望着黑暗中的乌拉那拉氏,言道:“额凉,是泥想弘晖锅锅了。”
  弘晏此话一出,乌拉那拉氏抚摸的动作顿住了,惊讶道:“福宝,谁告诉你的?”
  胤禛也是一惊。
  他与乌拉那拉氏从未在弘晏面前提起过弘晖。
  弘晏既然答应了弘时,就
  绝不会出卖他,理直气壮道:“窝猜的。”
  乌拉那拉氏眼眶渐湿:“福宝,弘晖确实是你哥哥,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瞧见了一个母亲最脆弱的一面,弘晏下意识地抱住了乌拉那拉氏:“额凉,泥还有窝。”
  乌拉那拉氏一愣,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福宝,好孩子。”
  乌拉那拉氏的泪水滴落到了弘晏手上,弘晏的手胡乱的摸向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凉,不哭。”
  乌拉那拉氏笑道:“好,额娘听福宝的,不哭。”
  一旁的胤禛心里也难受的紧,但他却不信弘晏能猜的这般准,定人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天一亮,胤禛便命人去查。
  但胤禛下值之后,事情就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