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倏地又想起方才韩小侯爷讲的关于谢北舟从前的事迹。
  事迹中的谢北舟,曾经因为接连暴雨的原因,同他率领的小分队一同被迫困在山脉之中,眼看带的干粮越来越少,下属们都偷偷地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匀给了他。
  只是此事很快被谢北舟发现,可他并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下属们的好意,而是选择和大伙共进退。
  他说,要饿就大家一起饿,既然还有吃的,自然也要大家一起吃饱。好在那暴雨又下了两日后终于停止,而那干粮也正好撑到了最后一日,最后所有人都一起平安走出了山脉。
  许乐芙听到此事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怎么韩小侯爷口中的谢北舟和传闻中的那个摄政王一点都不一样呢?
  不过待她细想之后,又觉得这确实像是她日常接触到的谢北舟会做出来的事。
  自从来到王府后,其实谢北舟从未为难过她,甚至许乐芙都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苛责过下人,相反的,他还从不吝啬奖赏。
  于是许乐芙有些纳闷起来,那么到底是谁在外头败坏谢北舟的名声?
  谢北舟察觉到许乐芙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于是侧目微微一暼,果见她正捧着脸颊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
  “在看什么?”谢北舟终于出声。
  许乐芙回过神来后甜甜一笑,随后软糯的嗓音响起:“我在欣赏王爷英俊的脸庞。”
  这近乎于告白的话语让谢北舟手上的动作一滞,他没料到小姑娘会突然如此直白地夸他,脸上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没有回应许乐芙的话,反倒是倏地抬手,将筷子朝着羊腿处用力一戳,随后又用银刀轻划了几下,那已经被烤得焦脆的羊腿瞬间被扒了下来,顿时露出了里头鲜嫩的羊肉。
  接着又在上头撒了一把调料,顿时调料的香气裹挟着焦香味四处蔓延而开,惹得许乐芙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她满眼放光地接过香气与热气并腾的羊腿,张嘴就想去咬。
  “别吃太急,小心烫。”谢北舟叮嘱。
  许乐芙闻言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呼呼吹了几下就忍不住将羊腿送进了嘴里。
  “唔,好烫,可是太好吃啦,”她一边被口中的羊肉烫得不停地吐着舌头,一边还含含糊糊地夸,“我就知道王爷烤得一定好吃。”
  谢北舟低笑一声,没有提她之前还一脸不相信自己会烤全羊的事,只是手中的银刀还在继续滑动,很快,另一只羊腿也被割了下来。
  许乐芙嘴里还在嚼,就见面前摆着的碗中又多了一只羊腿,于是她将手中还未吃完的放在一边,然后拿起了另一只羊腿喂到了谢北舟嘴边。
  “王爷辛苦了,你也快吃吧。”
  许乐芙甚至还“啊”了一声,想要亲口喂给他吃。
  谢北舟没想到竟然能从许乐芙手中夺食,倒也没推诿,便真就着许乐芙的手咬了一口羊肉。
  与汪阳等人远远坐在另一头的韩子风一直默默注视着谢北舟和许乐芙,他见两人一会儿你喂喂我,一会儿我喂喂你,就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真没想到他这平日不苟言笑的好兄弟,竟也搞起了肉麻互喂这一套。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之后,刚想小憩一会儿,猎场内却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雨点。
  谢北舟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都去马车里躲雨。”
  说完他便一把抱起了许乐芙,将人快速抱到了马车之内。
  还好此次随行的人并不多,汪阳和田七上了韩子风的马车,其余人则是挤在了放随行物品的马车内。
  待所有人都躲进了马车后,飘零的小雨瞬间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开始不要命一般地砸向了地面。
  许乐芙将马车帘子拢好后,就听谢北舟问道:“下雨了,是不是很扫兴?”
  “没有啊。”
  许乐芙重新钻进了谢北舟的怀中,还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软声道:“王爷完成了想做的事,我也体验到了打猎的乐趣,所以今日一点也不扫兴,我很开心。”
  谢北舟的胳膊揽住她的后背,将人紧紧圈在了怀中。
  他的思绪跟着许乐芙在他怀中一拱一拱地飘上飘下,忽然间他就觉着,今日的阿芙好像又主动了些,还变得更爱撒娇了。
  自然,这样的变化他乐见其成。
  第65章 生辰宴王爷,求您个事儿呗
  猎场中的雨越下越大,京城内的天气却是晴空万里。
  王府内。
  郑管家操心地在花园旁转来转去,不时地叮嘱着:“悠着点儿,这花可名贵着呢!”
  除了搬花的下人们,还有拎着水桶四处浆洗洒扫的,搬着木梯到处张灯结彩的,总之整个王府都看起来一片忙碌。
  “叔父,这给侧妃娘娘办的生辰宴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了?等王爷回来会不会怪您花销太大?”
  说话的人是郑管家的亲侄子,他从十二岁便开始跟着郑管家在王府里讨生活,到如今也有十五个年头了。
  他知晓王爷不怎么管王府里的账,几乎都是全权交给了叔父在打理,可即便如此,这回叔父给侧妃娘娘举办生辰宴的阵仗好像过于隆重了些。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出于担心叔父,怕王爷回来看到如此阵仗,会怪罪叔父花了太多银钱。
  毕竟这批刚运来的花卉便是他亲自去采买的,因此这里头花了多少银钱他十分门清,要知道几年前王爷班师回朝之时,太后娘娘为其办的庆功宴都没有如此大的阵仗。
  郑管家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按我说的照办便是。”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若没有王爷的首肯,他哪儿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爷出去打猎前,特意吩咐了他要好好为侧妃准备生辰宴。
  当时他吃不准该以什么样的规格来准备,便多问了一句,王爷却只用了一句话来回应:本王的生辰宴该如何办,你便如何准备
  得了王爷的准话后,郑管家心里便有了底。
  其实王爷几乎不过生辰,更是从未办过什么生辰宴,但若是当真要办了,其实现下这个阵仗还不够看呢,他家王爷,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思及此,郑管家又看了一眼侄子,到底是自家人,还是多提点了一句:“你只要知道,要把侧妃娘娘当成王爷
  一样尊重就是了。”
  见侄子立马郑重地点了点头,郑管家便放心地将盯着众人干活一事交给了他,“你盯着些,我还要去里头对宾客名单。”
  “也不知道王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宾客的名单该早些定下来才是。”说着,郑管家便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另一头的谢北舟一行人待雨停后便开始原路返回,因着比原定的返程时间要早,终于还是在天黑前赶回了王府。
  只是从猎场回来后,谢北舟又开始变得早出晚归起来,通常是许乐芙已经睡着了他还没回来,等到第二日早晨醒来身侧也没人,只是摸摸床榻还有余温,才让人确信他曾回来过。
  谢北舟着实是忙了几日。
  此时他正身处刑部大牢内,潮湿的霉气混着恶臭与血腥味一道在牢房内弥漫而开,可坐在交椅上的谢北舟却神情闲散地看着眼前那个被锁在十字木架上的男子。
  只见他忽然啐出一口污血,“摄政王问多少遍我都是一样的回答。”
  这满身血污,狼狈至极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罢官了的庄项。
  他已被关进这大牢两日,挨了数不清的鞭子,可仍旧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吐露背后之人的秘密。
  只因为他深知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可只要他背后之人一日不倒,便能给谢北舟多添一日的堵,他何乐而不为?
  似是知晓庄项心中所想,谢北舟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还指望着你背后的人救你?他如今自身都已难保。”
  谢北舟缓缓起身,走到了庄项面前,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眼前之人惊疑且痛苦的表情,又接着开口。
  “你们勾结大周的罪证,本王已经悉数收集齐全,你以为此番对你严刑拷打,当真是为了撬开你的嘴?”他冷嗤一声,“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庄项脸上的神情一滞,没想到谢北舟竟然已经将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本王原本以为,你们这群老鼠顶多是在大夏之内作乱,却不曾想,你们竟还勾连了大周,难怪朝廷每每想招顾大将军回京时,大周总能恰好在边关作乱从而牵绊住顾大将军的脚步,就连顾小将军此次入京,你们也没少下功夫阻拦,如此大费周章地阻止本王与顾家接触,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谢北舟见庄项不再出声,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扔下一句“放心,你背后之人很快就会来这儿和你见面了”便转身离开。
  只是他的腿刚要迈出大牢,便听身后之人笑得癫狂,谢北舟本不欲理会,可庄项却忽然停下了笑声,说道:“呵,你以为你彻底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