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室透的心又沉了沉,拿着礼盒走到无人处打开。
  果然。
  安室透深呼吸,里面果然是炸/弹。
  他有提过自己会拆/弹吗?
  他的资料中,有特意标明这一点吗?
  拆/弹并不是加入组织的必备,他总要留张底牌,知道这一点的就只有他寥寥几个同期而已。
  可是现在,君度却故意考验他的拆/弹技术。
  不……
  如果君度想考验的不是他的拆/弹技术呢?
  安室透咬紧下唇,这不是更糟糕了吗?
  “安室君,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君度的声音透过炸/弹上的通讯设备传出。
  安室透顿时露出无奈地笑容,小声抱怨:“君度先生,别这样整我嘛,我可是真心崇拜您才申请做您下属的。”
  “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吗?”君度问。
  声音很温和,足以令安室透对他的心理画像完全粉碎。
  而且……熟悉。
  有点熟悉。
  看到背影时如此,听到声音时也是如此。
  安室透更紧绷了,如果他以前见过君度,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安室君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很平常的一句询问。
  这样的问题,安室透已经回答过无数次。
  “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能来组织寻求庇护。”安室透十分流畅地回答。
  安室透猜,君度一定要问他得罪谁了,后续话术也早已准备完毕。
  可君度却偏偏没问。
  “安室君,你是如何看待生命的?”
  面对这个问题,安室透怔了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反应很快,笑笑说道:“生命这种东西,组织的人没一个在意吧?不过我还是比较惜命的,尤其是我自己的性命。”
  “那么,安室君,做出选择吧。”君度的声音不急不缓:“将炸/弹交给小姑娘,让她去送给自己的母亲,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安室透的表情凝固了。
  他定定看着盒子里的炸/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君度和那个小姑娘有仇吗?还是单纯在试探他?
  他不清楚,他的大脑突然变得很迟钝,好像已无法正常思考。
  这个任务很荒谬,却也正好扎在了安室透的死穴上,令他进退两难。
  “呵。”比头脑先一步行动的,是他的冷笑。
  他抬起眼皮,冷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咖啡厅,死死盯着里面背对他的男人。
  “我说过,我是因为崇拜你才申请做你的下属,但你似乎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安室透的嗓音仿佛浸入了冰水内,一字一顿质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君度没有回应。
  “耍我玩吗?把我喊来,就是为了陪你玩这一出过家家的游戏?”他迈开脚步,将炸/弹的盒子一关,大步朝着咖啡厅走去。
  赌一把!
  赌上自己的性命!
  安室透大步走进咖啡厅,小女孩正依偎在母亲身边,她的母亲是咖啡厅的服务员。
  他丝毫没有停留,快步走向那个男人,一把将礼盒拍到桌子上。
  “你知道我会如何对待戏耍我的家伙吗?”安室透将礼盒推向男人的方向,一只手死死摁着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摁着礼盒。
  他扯开嘴角,却笑容邪恶。
  “喜欢烟花吗?先生。”
  来和他一切看烟花绽放吧!
  “你……你谁啊?”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安室透,身子不停朝后退。
  安室透挑眉,道:“还在装吗?没用的,我已经……”
  他的话中途顿住。
  等等!
  不对,不对劲儿!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右手,将衣袖反复翻看。
  袖扣呢?那只蓝宝石的袖扣呢?
  “刚刚在这里的人呢?”安室透疾声厉色。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哪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
  小女孩的母亲匆匆跑过来,朝安室透说道:“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刚刚在这里的客人已经离开了。”
  安室透捏紧了礼盒,离开了?
  也就是说……
  他毫不犹豫,将礼盒朝怀里一抱,匆匆跑出咖啡厅。
  没有爆/炸,这令他松了一口气。
  但面对咖啡厅里几人疑惑的眼神,看着周围行人的打量,安室透咬了咬牙,走到无人处拆掉了炸/弹。
  准确来说,他只拆了一半。
  炸/弹拙劣极了,根本就是个假的,只拆掉一半就可以察觉这一点。
  安室透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了。
  事情还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被试探,然后落入了罗网。
  他这样异常的反应,实在是……
  “嘟嘟——”
  有汽车在朝他鸣笛。
  安室透狼狈地抬起头,就看到自己那辆马自达没有熄火,正停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
  车灯闪了两下,似乎在提醒他上车。
  结束了。
  安室透紧咬牙关,他明明一直都很小心,可刚刚那种情况……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嘟嘟——”
  车子又鸣了两下喇叭,里面的人好像已等不及了。
  安室透朝着自己的车走了两步,突然举枪瞄准了车子的油箱——
  第9章
  “砰——”
  一发子/弹击中了安室透手中的枪。
  手/枪/碎/裂,崩得安室透右手血肉模糊。
  车窗缓缓打开,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车玻璃的边缘,隐约可见蓝宝石的袖扣反/射/着血一般的残阳。
  那手手指朝他轻轻勾了下,又缓缓收回车内。
  安室透知道,君度正在看着他。
  他又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不清人影,但如跗骨之蛆的危机感告诉他,对方的枪/口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逃不掉了。安室透捂住自己的右手,咬牙朝车子走去,拉开车子的副驾驶上车。
  君度仍背对着他。
  他的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淡淡评价:“不及格。”
  安室透抿紧嘴唇。
  “满分是100分的话,我只能给你一半分数。第一时间表达不满,像是个疯子一样去咖啡厅找我,虽然可以解释你的行为是因为恼火,但到底太过牵强。”
  安室透死死盯着车子的磁带盒,里面有一把手/枪。
  如果能拿到的话……
  正在此时,君度缓缓将头转向安室透,平静地说道:“零君,你不适合卧底。”
  安室透的表情凝固了。
  短短几秒,却仿佛历经数年。
  漫长的时间冲刷过两人的容颜,组织里对于君度的评价,那累累的恶名,以及……那个夏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高明哥,也是最后一次。
  “就像是三国时期的孔明一样!”景光对哥哥的滤镜永远那样强大。
  两人说笑间谈起时,总能听到温柔、睿智、理性之类的词汇。
  那次见面,三人一起在咖啡厅喝了咖啡,之后安室透入住诸伏宅,音律、棋艺、书画、推理……短短几日,诸伏高明的冰山一角已对他迅速展开。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什么都精通的人!
  和幼驯染一样,安室透也成了高明哥的小迷弟。
  然后,高明哥失踪了。
  安室透抿紧嘴唇,明明被喊出了身份,却仍是不敢相认。
  “抱歉,我的人出手太重了。”君度拿来医疗箱,从里面找出药物和纱布帮安室透包扎伤口。
  看着君度眼神中的温柔,安室透才终于小声呢喃:“高明哥?”
  “是我。”君度点头。
  “可为什么……”后续的话淹没在沉默中。
  君度耐心地为安室透包扎,声音低醇:“我在组织看到你资料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所以你是卧底进入组织的?”
  安室透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警察厅?”
  被发现了!安室透肌肉紧绷,仍旧低头不语。
  “你和小景是同期,我想警视厅不会派同一批警校生来同一个组织卧底,你觉得呢?”
  安室透这才抬起头,虽然还是没承认,但震惊的表情已经将他完全出卖了。
  “小景是警视厅派来的,你和我都是警察厅派过来的,不过我比你早来几年,拿到了君度这个代号。”君度公开了自己的信息。
  安室透却仍心存疑虑,警惕地问:“高明哥告诉我,不担心我汇报给组织吗?”
  “好吧,为了你现在的警惕,给你加10分,你及格了。”君度低低笑了。
  安室透却没笑,反而越来越心惊,刚刚的考验,竟然都是高明哥安排的。
  “你猜最后你能拿到多少分?”
  安室透迟疑地开口:“60分?”
  “不,是zero。”君度的声音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