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霜啧一声,差点忘了他这个副队也是个倔脾气,谁的账都不买。
  “听说过鲶鱼效应吗?”他只能换一种沟通方式。
  关岍点头。
  一种通过引入竞争或刺激因素去激发群体或个体活力与潜能的效应。
  王霜冲她眨巴眼,“对了嘛,这是咱们基地的老传统了,每次都会选一两个刺头兵菜鸟兵上来,闹腾总比死气沉沉要好,不然每天睁眼闭眼就是训练,太枯燥啦,没意思透了,练着练着人就废咯。”
  “你想把人留下,可以,但别塞给我。”关岍做了让步,也仅限于此。
  王霜看她油盐不进的倔样也来气,“说不定那是匹黑马啊!”
  “呵……”这一声冷笑的讽刺之意简直不要明显。
  王霜被她这个态度气得拍桌,“就这么定了!你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怕带不好啊?”
  关岍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这么说,搞得她怕了一样。
  “带就带!”她转身气呼呼走了。
  王霜伸长脖子看她离去的背影,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
  他了解关岍,越是激她就越要干。
  随即他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放在最里面的红色小盒子。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盒子,老旧到上面的花纹都已经被抹平了,油亮油亮的。
  他的拇指就在这个油亮的位置上抚了一遍又一遍,过了许久才轻轻将盒子打开,里头躺着一枚带血的胸徽,绣着代号和所属部队的番号。
  竹叶青,77119。
  看着这个代号,王霜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难以释怀的悲痛。
  .
  钩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拖拽到对面山坡然后又被拖拽回来的,身体好像被车轱辘来回碾压了无数遍,骨头和肉黏在一块被碾成一张烂糊的饼,然后再被狠狠拍在滚烫的地面,别说靠她自己了,就是借助外力都没法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齐茴单脚踩住大摩托的轮子,看着瘫软在地上的11人狞笑。
  只要她一这样笑就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她给已经濒临绝望的众人再注入一剂猛药。
  “是不是觉得过关啦?结束啦?”
  没人有力气回答她,全都快累死了。
  她狠狠踏两下轮胎,“你们当中有人浑水摸鱼只跑了一趟啊。”
  我艹!众人脑子里全是这两个字,然后不约而同看向瘫在地上一直没起来的钩吻,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已经在旁边观察了一会的关岍拿过扩音器:“全体都有!”
  就是再累众人也强撑着站起来立好军姿。
  钩吻后知后觉,反正她是彻底动不了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关岍也只是往她那个位置扫了一眼就不理了,接着说:“这次的考核你们全部不合格,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你们都不能吃一口饭喝一滴水!所有人罚站,直到太阳下山为止,听明白没有!”
  “是!”十个人吼出了一百个人的气势。
  像他们这种服役两年以上的老兵在一些新兵眼里已经是老油条了,不会连听命令行事都不知道,反抗或者顶嘴只会被修理的更惨,在新兵连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可不想再领教一回。
  这些老毒蛇不就是想看他们的笑话,想用这种手段逼他们退缩么,哼!他们才不会轻易认输,走着瞧!
  只有钩吻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转着眼珠子先是看到一双迷彩靴出现在脑袋边,然后顺着靴子往上就看到了寸头姐漆黑冷酷又恐怖的脸。
  “起来!”
  寸头姐直接吼她,声音震耳欲聋。
  她闭上眼,视死如归,“不起,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
  经过这次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怪来的路上老毒蛇会嘲讽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就她这个体能和刺刺的德行,比新兵连的新兵蛋子还难搞,根本没有一点老兵该有的态度,让这种人跟自己一起训练都是种侮辱。
  关岍冷笑,“不起是吧?行。”
  说完转身就走,很快又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捆绳索。
  钩吻心生不好的预感,挣扎着要反抗却被轻易压住,绳索就套住了她的双手,还带了死结,根本挣不开。
  关岍招手让齐茴将越野摩托开过来,然后将绳索的另一头绑在摩托后面。
  紧接着她跨上摩托车拧开油门,轰隆隆一阵剧响。
  “卧槽!”钩吻瞪大双眼,被摩托车拽着往前。
  她要是不想直接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就要玩命的倒腾自己那双早已经要废掉的腿。
  可任由她怎么跑也不可能比摩托车快,很快就被拽倒在地,双手被迫牵拉着一路拖拽,腰部以下的地方与地面摩擦,密密麻麻的疼很快就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在连队不会有人用这种办法对付刺头兵,太危险了,跑一圈下来人都会被摩擦掉一层皮肉,可在响尾蛇基地,正式成员不会觉得用这种办法对付不听话的新人是残忍,等以后接了任务就会发现这种不紧不慢拽着人往前跑的惩罚已经是相当仁慈了。
  钩吻根本连哭喊叫骂都来不及,一路被拖啊拖,直到晕过去,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命。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对着悬挂在高空的烈日发誓,今天的仇她一定要报!
  第 8 章
  看着那些老毒蛇聚在不远处谈天说地,完全不把这个小菜鸟的惨相当回事,被罚站军姿的10人的心正一点点往下沉。
  老毒蛇这是在给他们立威,也是在告诉他们这里比想象中还要残酷,就算拿到了入选资格也不一定能留下来。
  满堂彩抿紧了苍白的唇,眼里的坚毅从未变过,她是过三关斩六将才拿到的入选资格,绝不能就此放弃。
  她一定要成为响尾蛇的正式成员,这是她入伍参军的动力,也是从小的梦想,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挡她朝梦想迈步。
  .
  钩吻被一阵辛辣香味给呛醒的,幽幽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下只垫着一张油布。
  她眨巴眼,试着动了动,才发现手肘和脚后跟被拖拽摩擦出来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抬手还能闻到碘伏消散之后留下的淡淡药味,就连白天被高壮姐打淤青的腹部也有药膏的凉意传来,还有点黏糊。
  耳边全是山蚊子的嗡嗡声,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被叮咬了多少处,她也没力气管这些了,转着眼珠子朝灯光那边看去。
  一群老毒蛇正围坐着吃自热火锅,还一边大声吹牛说笑。
  食物的香气让还在罚站的10人狂咽口水,他们从白天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连水都不让喝,嘴唇已经干裂起皮,喉咙里的黏膜只能靠分泌的口水润着,但依旧干哑难受,越是吞咽就越觉得有粗糙的沙粒在喉咙来回滚动摩擦,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这股飘香对早已饥肠辘辘还浑身是伤的钩吻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她两眼冒绿光,像欧美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样扭着躯体朝自己看中的食物爬过去。
  离她最近的齐茴正沉浸在吹牛逼的嘚瑟中,警惕性降低,压根没发现身后的动静。
  原本低头在吃毛肚的关岍猛地抬眼,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抽出迷彩靴上的短刀朝钩吻飞过去,直接就插在她的手指缝中,要是没故意扎偏,她的手铁定要废。
  齐茴握草了一声,立刻回头将钩吻提起来丢一边,晦气道:“差点就让你这个菜鸟偷吃成功了。”
  她将短刀拔出来还给关岍。
  关岍用裤腿擦了擦刀尖上的泥土,没什么表情对包括齐茴在内的老毒蛇说:“人都摸到你们屁股后面了都没发现,警惕性下降,所有人持枪蛙跳两公里。”
  老毒蛇们放下没吃完的自热火锅,拍拍裤腿,一句怨言都没有就立刻执行命令。
  持枪蛙跳就是部队上的‘铁人三项’之一,1公里相当于背着一个初中生跳完二十层楼梯了,两公里就是翻倍。
  关岍下命令的时候旁边罚站军姿的10人也听到了,他们心头剧震,瞳孔放大,然后看着老毒蛇们扛枪在他们今天刚跑完的那条山路轻轻松松蛙跳。
  两公里对老毒蛇来说就跟玩似的,还能边跳边聊天。
  而被丢到一边的钩吻还没死心,还想爬过来抢吃的。
  老毒蛇没吃完的自热火锅还放在那,她也不嫌弃,抓起来就忘嘴里塞,被关岍拖着脚腕往外扯她也没松开那盒自热火锅,被辣油烫到呲牙咧嘴也还是死死护着,谁拦着就张嘴咬人,跟疯狗似的特别护食。
  关岍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疯癫的,都气笑了,松开手让她吃。
  然后扭头对其余10人说:“你们是不是也想吃?喏,学她就行了,摆烂,吃完这顿就回你们原来的连队,能来响尾蛇体验一把也够你们炫耀一辈子了。”
  明晃晃的讽刺,也只有钩吻这种孬兵不当回事,其余10人脸都要烧起来了,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