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是湿的,到处都是湿的。
  喉咙却很干。
  迟柏意低头含着杯子喝水,弯腰俯身——
  几根头发飘飘忽忽洒下来,凑近的脸沾水秀逸沉静如玉雕,浴缸里的人眼睛本来半睁,像困了在打盹儿,此时也慢慢瞪圆。
  一股水流,带着香味进入唇舌,没入口腔。
  迟柏意正在嘴对嘴哺给她。
  以接吻的方式,很原始,很温柔。
  陈运抓住那截肩膀往下拉,同时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脖子,用力吮吸着,闭上了眼睛。
  很快,那一口清水被完全吸干。
  可喝水或吞咽、这个动作刺激到的舌咽神经大概已经投射给脑区反应,于是快感仍旧源源不断地传递——
  舌头和手一样扫过一切,迟柏意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这个快感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是渴之后因为喝水得到满足呢?
  还是大脑预感到了渴意将被解除?
  没人知道。
  陈运仰了仰头结束这个吻,抹一把嘴,顺便也替她抹一把,声音很轻:
  “你就来送水的?”
  迟柏意坐在浴缸边,乌发蜿蜒顺脊背淌下,捧上她下巴:
  “你猜?”
  “我猜不到。”陈运说,“你衣服湿了。”
  杯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迟柏意低头看看自己,伸手一颗一颗解开睡衣纽扣:
  “我知道——湿了脱,对不对?”
  每解一颗,陈运就呼吸重一点。
  重到最后她索性屏住,放弃呼吸。
  迟柏意敞开衣襟,扔掉衣裳,终于赤祼身体与她相对,一抬头就笑了:
  “你怎么脸这么红?”
  陈运梗着脖子不吱声,眼睛恨不得长去头顶。
  “憋的?”迟柏意又说,“不敢看?”
  那不可能。
  陈运马上道:“早看过,你喝醉酒那天我就看过,看得光光的,不稀罕。”
  “那现在怎么这个反应?”迟柏意故意撑着手臂起身。
  动作太大,胸前摇曳生姿,流光引雪,陈运“嗖”地闭目下缩,咕嘟咕嘟进浴缸。
  迟柏意好整以暇抱个胳膊看她躲水里冒泡。
  冒够半分钟,这人跟个落汤鸡似的出来了,身上比脸都红:
  “没看!那没看行了吧。”
  迟柏意轻轻一笑,上前一步,大大方方转个圈,抬胳膊扬下巴:
  “那今天可以看,随便看。”
  她未着寸缕这么一摆,陈运不想投降再钻浴缸,显得自己很怂包,只好也硬挺着胸坦诚相对:
  “成。”
  嘴硬心软脸皮薄。
  身上比脸更薄。
  迟柏意眼睁睁看着她手指尖到脚趾尖都开始泛起艳色,很怕一会儿人直接熟了:
  “不要避重就轻啊,看脸是没有用的。”
  陈运大怒:
  “你管我看的哪儿!”
  “要像我一样,看看平时看不着的。”迟柏意继续说,并且还认真往前凑了凑,“挺拔,漂亮,果然人和人胸型不一样。”
  说完迅速往边上一躲,陈运推了个空差点一头栽地上:
  “迟柏意!”
  迟柏意笑眯眯的:“在这儿呢。”
  “你有本事别躲!”
  “那不行。”迟柏意回到原位,小声地说:“地上这么滑,我要不躲摔了怎么办?”
  “我摔了还好,你也被带摔了怎么办?”
  “而且你看看你这个动手姿势,万一咱俩一块儿摔了,你不得压我身上么。再万一更巧合点儿,你这个直接进我嘴里了,给你臊哭了怎么办?”
  俩人脸对脸,睫毛即将打上架,陈运想别过脸,被她手动转回来,声音都带着颤:
  “你到底想怎么着?!”
  “来看看你。”迟柏意答道。
  陈运张了张嘴。
  “顺便……”迟柏意抓起她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腰间:
  “也让你看看我。”
  “醉酒那天晚上替我换衣服时你没看,对不对?”
  陈运蜷缩着手指,想躲。
  “我知道你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你是没工夫看。”迟柏意一根一根展开她的手指,捂在了掌心,叹道:
  “你说我们肯定能好好谈上恋爱,也肯定能好好有第一次。”
  “你心疼我喝断片了难受,一晚上就只顾着给我收拾,哪儿有那个心思去看去想……”
  陈运目光哆嗦着,慢慢移上她的脸。
  “所以今天,来看看我,睁眼好好看。”
  “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想想有没有会让你害怕的东西,有没有能让你……”
  为之心荡神迷,可以抛开过去所有难受所有不堪所有痛苦每一个画面之后,来认识我——
  “位于胸部,左右各一。”
  浴缸中水花四溅,她们临水而立,像照镜子,交握着彼此,如同交握心脏。
  “你爱我,所以我们的身体会很美,跟从前看到的都不一样。”
  “女性的这里内部结构会像一棵倒立生长的树。”
  “大小不同,周围晕开的颜色也会不同。上方出现的……”
  陈运低低回应着:
  “我知道,蒙氏结节。”
  “蒙氏结节的出现意味着身体温度升高,激素分泌。”
  迟柏意躬身吻上锁骨,用膝盖别开那双腿,扶着她后腰慢慢压下,直到俩人一跪一坐在水中:
  “再摸摸这里。”
  大腿根部皮肤很嫩。
  顺着去往中心——
  “陈运。”她在她耳边说:
  “人类对于女阴崇拜古往今来一样,莲花也好,贝壳也好,称呼而已。就像片里千千万万,为钱也好为什么都好,那不是真的。
  完美的身体也许有,但我们认识到的自己和对方,是唯一的。”
  “反应也是唯一的,会哭,会叫,或者什么都不会。”
  “所以,基于感情和内心召唤……”
  陈运看着她放开了手,朝后躺下。
  水波荡漾中,全身上下一览无余。
  迟柏意笑着,就这么望过来,那样子跟陈运脑海深处的一夜一夜重叠,是美丽疲惫温柔缱绻的,眼神流转如风云雷霆:
  “奔着印象最深去的话,记住这个。”
  “我的身体,我可能会有的反应,我的眼睛,以及你想要的一切——记住这些,这些才会是你以后印象最深的东西。”
  陈运跪在浴缸中,呆呆回望,片刻后身体一颤,垂下了头:
  “我……”
  “你?”迟柏意哗啦一下坐起,“到了?!不是,我就想着光摸摸……”
  什么叫想着光摸摸?!
  什么叫光摸摸!
  陈运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她,居然还真从她眼中看出了点儿这意思。
  瞬间也顾不上自己难受不难受了,猛地扑上去,把她腿一抓:
  “什么意思?”
  “衣服脱了在这儿半天什么叫光摸摸?!你说!”
  迟柏意被泼一脸水,侧过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说了啊,就摸摸,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咱们认识认识对方。给点儿启蒙和期待。横竖不能周末上床再认识对吧?”
  陈运鼻子都快要气歪:
  “不行,都到这一步了。”
  “想要啊。”迟柏意笑嘻嘻地跟着她动作抬腿,门户大张,姿势又野又撩人:
  “温柔点儿,来我给你来。”
  陈运目光一黯,再一亮,颠颠往前,没爬两下叫一脚踹进了洗澡水里:
  “迟柏意!”
  “想挺美。”迟柏意狞笑着从浴缸起身,攥着下巴给她揪起来:
  “我还没吃上呢能给你?做梦呢?”
  “那你又不给我,就让我先呗。”陈运眨巴着眼,“让让我,我学好了都。”
  语气可怜,人更可怜。
  头发湿哒哒糊一脸,眼睛又红又圆。
  迟柏意受不住,手一缩,任由她趴在浴缸边:
  “别想。”
  “迟大夫。”
  “叫迟奶奶都没用。”迟柏意走得四平八稳,毫不留情:
  “心情不好上床不会快乐这谁说的,谁叫我等周末来着?
  说好周末就周末,赶紧洗,洗完上床睡觉。”
  陈运还没张嘴。
  她又回头:
  “小零食还是没有。”
  “你管真宽,我生理需要。”陈运嚷嚷完,嘟囔了一句,“而且我真吃了你也发现不了。”
  “你试试?”迟柏意背对着她勾起唇角。
  陈运脖子一缩:
  “出去出去,我洗头。”
  洗完脑袋,脑袋里的水流干净,智商总算暂时回归。
  陈运扑上床时,迟柏意已经在卧室浴室洗完不知道多久了,见她一副要寻仇的架势扒过来,把胳膊一摊:
  “乖,来抱抱。”
  陈运只好先窝进去,再试图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