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想着反正宠物医院不远,你想去随时可以去。”
  她并不知道贺长夏对这样的事情有阴影,如果知道她这么在意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的。
  贺长夏吸了吸鼻子,闻见陈寻雁身上的香气,怪好闻的,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奇了怪了,到底是什么香气。
  陈寻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你吸够了吗?”
  被当场抓包的贺长夏更肆无忌惮起来,将头埋到她颈窝,像小狗一样使劲吸起来。
  “好香哦姐姐,你是喷香水了吗?”
  陈寻雁穿的是一件圆领t恤,贺长夏的头发和呼吸落到她皮肤上,让她止不住身体里的痒。
  她赶紧松开了她,一边躲一边回答:“没有。”
  “真奇怪,你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我都用过了,怎么就是没你身上的香?”
  眼看话题已经弯到十万八千里,陈寻雁再次询问:“消气了吗?”
  贺长夏追着她闻的动作忽然僵在原地,她的眼睛向右上方瞟,“那你得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我保证。”
  贺长夏抿了抿唇,“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猫?”
  “等医生发消息通知。”她答完又问贺长夏:“今天有比赛看吗?”
  “有!一起看吗?”
  “嗯。”
  当然要一起。
  第48章 你敢爱我吗?
  小暑做完绝育后天天要带着伊丽莎白圈,它不太习惯,戴上之后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走路歪七扭八,还常常倒着走,给贺长夏提供了不少视频素材。
  现在它正闷闷地瘫坐在地上,想舔伤口,但够不着。
  贺长夏拍了一会就收起手机,“好了姐姐,我该出发了。”
  她约了钟琳一块去普陀寺上香,不过主要原因是钟琳说普陀寺的素饼好吃。
  贺长夏人都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再确认一遍,“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陈寻雁不知道在忙什么,专注于屏幕,“不去了,你去吧,我不信这些。”
  她是不怎么信鬼神的人,也不求长寿,也没什么愿望。若非要说愿望,她只想活到三十岁就快点死掉,然后下一辈子再也不要当人。
  当然,这些话她没跟贺长夏说。她还年轻,最好不听这些暮气沉沉的话。
  贺长夏有点遗憾,但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那好吧,我会给你带素饼回来的。姐姐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你随便挑。”她应完又问了句,“今晚有比赛看吗?”
  这些天她们的对话常以这句结束。
  “有,晚上有混双。”
  “几点?”
  “八点半。”
  那吃完晚饭就能一起看了。
  “好,等你回来。”
  “行。”
  陈寻雁在客厅里安静写完了接下来的稿子,这几天她灵感不错,没有卡文,写的很快。
  她翻翻日历盘算了下最近的工作,贺长夏在的时候她总没空做这些事情。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时,她起初还以为是贺长夏回来了,没想到打开门,看见的是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又来干什么?”
  陈康摘下夹在耳边的烟,叼在嘴上,拿打火机点燃。
  陈寻雁想关门,被陈康拿脚抵住。
  “没大没小,你老子来看你,你就这样对你老子?都不让老子进去坐一下?”
  陈寻雁不耐烦跟他客套,“你来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陈康用手指夹着烟,徐徐吐出一口烟雾,“老子找了个买家,出的价格也不错,老子吃点亏,卖掉的钱你六我四,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寻雁感觉额头突突跳,“这房子不卖,你把人拒了。”
  “不卖?不卖也行,那你给我钱,我是你老子,你给我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陈寻雁抓着门把手的手越来越用力,“我没钱。”
  “没钱?”陈康将烟丢到地上,狠狠踩灭,“没钱就把房子卖了,现在房子都贬值,越早卖了越好。这是我爸妈的房子,我卖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寻雁陡然拔高了声音,“爷爷奶奶说了这房子留给我的!我不卖!”
  她情绪过于激动,陈康换了个方式,“那行,不卖,你把房产证给我,我帮你保管,你太小了,万一被人骗了?我是你爸,我不会骗你,等我一死,这房子照样还是你的。”
  陈康试图来碰她的肩膀,陈寻雁冷笑一声避开,“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她已经见识过他的虚伪和恶心,不会再相信他说的一个字。
  陈康抬手警告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老子把你告到法庭上。”
  “你去告!你有本事你就去告,看看咱们谁丢脸。”
  她知道对方是个爱打肿脸充胖子的人,面子看得跟命一样重,做不出闹上法庭的事情。
  或许是她软硬不吃,陈康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门往屋里去,看见她桌上的电脑,一把夹在腋下。
  “没钱就拿这个抵。”
  陈寻雁跟上去与他争抢,“这是我的电脑,你还给我。”
  陈康挺着啤酒肚对她指指点点,“你长这么大了,回报过我一分钱吗?我拿你一台电脑怎么了?我收了人家两万块定金,你不给我房产证,那就给我钱。”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陈寻雁咬紧牙,气得想上去咬死眼前这个人,“你收的定金,你自己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钱给我就是我的,我欠的钱,你做女儿的还钱不是很正常?”
  这理所当然毫不客气的语气。
  陈寻雁顾不上电脑,发了疯一样将陈康推倒,“拿!都拿走!你有本事就把我这条烂命也拿走!”
  陈康被她推倒在地,陈寻雁一边将手边所有能够上的东西疯狂往生父身上砸去。
  遥控器、抱枕、纸巾、罐子……
  陈康被她的行为吓到,结结巴巴恐吓她:“你,你冷静点!女儿打爸爸,要遭雷劈的!”
  陈寻雁冷笑,“要是有雷劈我,我就拉着你一块被雷劈死!”
  看见陈寻雁已经抄起板凳要向自己砸来,陈康顾不上电脑,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
  其实只要陈寻雁一伸手,就能拉住陈康,但是她的动作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她已经看见了贺长夏的脸。
  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现在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站在楼梯拐角处,和惊慌失措的陈康擦肩而过,然后呆愣地看着自己。
  她手上还提着今天出门前,说过要给她带的素饼。
  陈寻雁想,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最丑陋最凶狠最恶心的一面,都被她看见了。
  她不可能爱她了。
  贺长夏站在楼道处许久,她的大脑被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冲击到,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和她像两座沉默的雕像。
  直到陈寻雁终于支撑不住,板凳从手中脱力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重响,像这场闹剧的最后一个音符。
  贺长夏被这一声唤回了心神,匆匆几步来到陈寻雁身边,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还有点后怕,话说得也有点颠三倒四。
  “姐姐,你……没事吧?报警吗?刚刚那个人是谁?我……要不要报警?”
  陈寻雁脸色灰败,一开口嗓子干涩,“那个人是我爸。”
  得知对方的身份,贺长夏微微张大了嘴,想到贺清溪曾和自己说过有关于陈寻雁家里的事情,她大致猜到了刚才起冲突的原因。
  陈寻雁双目空洞,有些哀伤地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贺长夏抿抿唇,“外面太热了,我和钟琳就提前回来了。”
  陈寻雁没应,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屋子里有些乱,许多东西被砸的到处都是,贺长夏蹲下身子一一捡起。
  陈寻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贺长夏正背对着她收拾地上的东西,闻言不可置信地站起转过身,“为什么?”
  “你姑姑应该跟你讲过我家里的事情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力气那么大吗?因为他常常上门来,我跟他斗着斗着,力气也变大了。”
  要是没有力气,怎么保得住房子呢?
  这道题对贺长夏来说有点超纲,她不知道怎么答,只好空着。
  被刚才砸东西的动静吓到的小暑,这时才敢从桌子下钻出来,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像是在寻求安慰。
  但现在谁也顾不上小暑。
  陈寻雁突然走近了几步,紧盯着贺长夏,像毒蛇一样吐出蛇信子。
  “现在你都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生活,很难看,很丑陋,你还敢跟我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