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染:
  大小姐这半天,是听姑姑骂了多少声杀千刀的,才能学得这么自然!
  林染也跟着骂:杀千刀的,今晚我就去守着,谁敢来,先给她几棍子!
  谢韵仪:我跟阿染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偷咱家麦子!打不死她!
  林秀菊忙道:阿清脚伤了,今晚你们俩睡阿娘阿妈屋里。我跟你们阿娘去守着。
  谢韵仪:还是我跟阿染去,抓贼阿染一人比咱三合一起都强。我陪着阿染,不出来不碍事。
  林秀菊想想自己和妻子晚上眼睛不好使,有人偷麦子都不一定看得见,点点头,同意了:阿染你照顾好阿清。
  吃完饭,还了板车,林染背着谢韵仪去麦地。
  繁星满天,头顶黑幕上的银河星星点点,像是会流动似的,向大地倾撒银辉。
  旱了太久,田野里蛙声都少了。窸窸窣窣的虫鸣不知累似的,在静静的夜里,显得分外高亢。
  守夜的棚子搭在被偷割了麦穗的田地里,林染放下谢韵仪,沿着田埂巡视一番,回来坐下,小声说话:麋鹿得了五两银子,那头狼是一两五钱。我给你买了牛筋和牛角,还剩一两银子,咱俩平分,一人五钱的私房钱,我帮你存着。
  谢韵仪感动:谢谢阿染不过,咱们急着攒钱,我用也行的。
  不知道偷麦贼什么时候会来,她小心的不说出那两个字。
  她是喜欢弓箭没错,可连弩都在手上了,谁还非得用弓箭啊!
  林染:进山打猎既能快速赚到钱,也能锻炼身手,需要有一副弓箭在明面上。
  谢韵仪吞吞吐吐:那个,我没制过弓箭,阿染会么?
  林染沉默,想也知道,就算有系统给她播放制作方法,她也做不来一副好弓箭:要不咱们继续猎鹿,偷偷卖钱换弓箭?
  谢韵仪:好弓都在边境驻军手里,府城一副还不错的弓箭,二十两银子才能买下。差一些的,八两十两也有,只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坏了。
  八两十两买个花架子,也太亏了!
  她可是半袋粟米就被换到林家了,不到一两银子
  曾经从不将金玉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如今可在乎一两银子了!
  各村都有从战场上回来的,咱们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会制作弓箭的。咱们出材料,花银子让她帮忙做一副。谢韵仪想了想,村里找不到人,县里应该也有。
  林染仔细回忆村里的婶子阿奶们,顿时心中一惊。
  从战场上回来的
  要么是残了,要么是年纪大了,大多数活不了多少年,人就没了。
  摇摇头,林染不去想这些,我明天问问姑姑。
  她拿出一颗麦芽糖,塞谢韵仪嘴里,也给自己一颗。
  第22章 心跳有些过分快了
  麦芽糖甜滋滋的味道化在嘴里,谢韵仪顿了顿,享受的眯起眼睛。
  明明此时露天席地,身上穿着粗糙的灰突突麻衣,脚上的草履露趾,连一双足袜都没有。谢韵仪竟然觉得,这一刻的满足,比在侯府当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时,还要让人愉悦。
  头顶的星星一闪一闪,谢韵仪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心跳也跟着一声一声,跳得有些过分快了。
  林染喟叹出声:庆祝咱俩今日死里逃生。
  谢韵仪:
  她就不该对林染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心跳没声了,谢韵仪面无表情的嚼着糖,含糊不清的开口:晚上吃糖会坏牙。
  林染淡淡道:八百文一斤。
  谢韵仪忽的笑了,所以,阿染是为了给我压惊,才买了这么贵的糖?阿染的私房银子还有么?
  林染:自作多情,不好意思吃独食而已。
  谢韵仪又笑,笑够了,小声凑到林染耳边:阿染能进去芥子空间么?
  林染一把推开小姑娘的脑袋,嫌弃道:少打听。
  空间里能进活物。
  今天她试过了,一只蚂蚁收进空间一整天,出来还跑得飞快。
  但林染不想满足谢韵仪的好奇心。
  空间里头就一个空荡荡的小屋子和一个农村大灶厨房。现在还乱糟糟的扔着七头死狼,一只拔了毛的野鸡,三条蛇,用了不少的面粉和油,开小灶的炸肉和熏肉。
  整一个杂物间,看起来一点芥子空间的格调都没有。
  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林染说着倒下就睡,有动静你叫我。
  谢韵仪点点头,站起来四下张望,偷麦贼见到有人守着,有脑子的都不会来了吧?
  她仔细听了听,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坐在草棚子敞开的出口处,继续守着。
  星空缓慢的变化,暗色渐浓,夜半时分,正是困倦的时候。
  孙秀秀拉了拉阿奶孙莲的衣角,胆怯不安:阿,阿奶有,有人守着!
  孙莲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飞快的低下,咬了咬牙,你眼神好,你守着,人来了咱们就跑。别怕,人守在那头,咱们在这头,黑天野地的,你往别的麦地里一躲,等没人了再出来。
  孙秀秀带着哭腔:阿奶,我害怕
  孙莲狠狠心,使劲掐孙女儿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害怕你娘就没救了!她家四亩地,咱们偷一点,她家死不了人。
  孙秀秀哽咽着一抹眼泪,阿奶,我守着!
  孙莲干枯的手心摸摸孙女的头:记住阿奶在家教你的,要是有人追来了,你个头小,蹲麦地里藏好,别管阿奶。
  祖孙俩定了定神,躬着身,穿过一片片枯黄干瘪的麦地,朝唯一一片麦穗弯着腰的田地摸去。
  咔嚓咔嚓。
  剪刀剪断麦穗的声音,在重重虫鸣声中既轻,又小。不仔细听,只以为是螳螂抬起锯齿似的前肢,截断草叶。
  谢韵仪轻轻推了推林染。
  林染瞬间睁开眼,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谢韵仪也没有说话,但她知道,是偷麦贼来了。
  林染慢慢坐起来,仔细听了听,等眼睛习惯眼前的暗色,她轻轻揭开草棚尾端的草席,悄无声息的隐入麦地中。
  孙莲拿着剪刀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时,孙秀秀才在阿奶的痛呼声中扭过头。
  她慌不择路的窜进背后的麦地,麦芒划过面颊,刺得脸生疼。孙秀秀眼里噙着泪,记起阿奶的话,跑过一阵后就一动不动的蹲在麦地里。
  她一眼不错的盯着草棚子那边,明明没有人出来的,阿奶却被人捉住了。
  林染朝那个瘦小的身影瞥一眼,只一扭头的功夫,偷麦贼另一只手飞快的抢过剪刀,往自己身上扎。
  别动!林染眼疾手快擒住偷麦贼另一只手,气道:想碰瓷?门都没有。
  林染暴躁的朝麦地里喊:出来!再不出来,我打死她!
  哇你别,别打死我阿奶。明显稚嫩的小孩哭声传来,麦地一阵窸窣响动,躲在远处的小声音边哭边跑了过来,我,我们还给你麦子呜呜呜求求你,不要打死我阿奶呜,不要打死我阿奶。
  不许过来!孙莲凶狠的朝孙女喊,你敢过来,我打死你!
  林染气得想骂人,一巴掌朝擒住的老太婆呼过去,你敢动歪心思,我先给你孙女腿打折了。
  谢韵仪拄着棍过来,一字一句幽幽道:你们是偷麦贼,物证贼赃俱在,当场被抓住,见势不对想对我们动手。天黑看不清,我们一时失手,给你们打死打残了,律法上没罪,也没人会说我们半句不是。
  林染心头微顿,大小姐好*手段
  奋力挣扎的偷麦贼泄了气,边哭边颤的小孩儿也收了声,被吓傻了。
  林染看向那个小身影,你过来,走我前面。
  十分钟后,离草棚不远的荒地上,燃起了火堆。
  林染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威慑力十足:偷了我家这么多麦子,你们说说怎么赔吧?
  老的垂着头一声不吭,跟死了一样。
  小的抖着肩膀抽噎,唔别打死我阿奶
  林染瞅着这两偷麦贼,身上粗麻布的补丁一层摞一层,脚上穿着的草鞋半新不旧,干瘦的脸上脏兮兮,混着麦芒刺出来的血污。
  穷,但也没到就要被饿死的程度。
  林染提高声音,恶狠狠道:不想赔?明儿一早就给你们送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