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今天复仇名单里最后一个,是谢靖。
  谢靖在兵部任侍郎。
  林染喊护卫们搬了椅子来,就在兵部衙门前喝茶吃点心,等谢靖下值。
  兵部守卫深严,京中热闹了半天的私人仇怨,还未传过来。
  谢靖今日同往常一样,下职后约了同僚吃酒。
  她在兵部的日子,没她想象中那么好过。
  兵部一部分人,对她当年主动进攻的做法,颇有微词。言语之间,说她急功冒进。
  尚书苏青玉更是可恨,对她不冷不热,重要事务压根不让她沾手,当她这个左侍郎摆设一样,谢靖屡次争取不得,只能忍气吞声。
  这两年来,谢靖积极交好同僚,倒是也拉拢了不少人。
  她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女皇陛下身边的禁军统领。
  对方品级比她高,她刚露出个笑来,冷着脸的禁军统领一挥手,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套了麻袋。
  谢靖有一身大力,不是之前那几个软脚虾可比。
  林染拦住了摩拳擦掌的三人,自己先上前。
  她飞起一脚,朝在麻袋中挣扎的胳膊踢过去,没收着力。
  麻袋被踹出三米远,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咔作响。
  这一脚,是为飘在异国他乡的英灵们。
  谢靖想要挣脱开,却惊恐的发现,手臂使不上力。
  紧接着,腿上钻心的痛传过来。若不是她反应快,顺着踢来的力道往后滚了两圈,腿骨绝对会裂开。
  &这一脚,是为活着的,身残志坚的英雄们。&
  第三脚,林染控制着力道,毫不留情的踢向谢靖胸口。
  以镇北侯妻妻俩的唯利是图,谢韵仪本不该跌落泥泞。
  花了众多资源培养,名满京城的谢韵仪,哪怕不是她们的女儿,不管是联姻还是为官,都能为侯府带来巨大的利益。
  况且,再狠心冷肺的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总不至于没有一丝感情。
  若不是谢靖从中挑唆谋害,以谢韵仪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混到,重病下被陷害欠账到自卖自身的地步。
  若是阿娘阿妈没有换她回来,若是她手里没有药
  林染心口一颤,那个明媚骄傲的大小姐,差一点就死了。
  谢靖,该死!
  麻袋上洇出血迹,林染回头,示意谢韵仪来报仇。
  谢韵仪:
  这么多血,看着像是要没气了。
  林染:死不了。
  还能苟延残喘一个月。
  这样自私自利,心思歹毒的人,结了仇,还是死了让人放心。
  谢韵仪:今天揍人揍累了,回去吧。
  真大庭广众之下,给人打死了,也麻烦。
  林染的动作太快,等兵部的人反应过来,只能手忙脚乱的抬人去医馆。
  禁军统领和闻讯赶来的苏青玉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林染身上,又飞快的离开。
  苏青玉面色平静:此事,我会上书女皇陛下。
  赶紧走吧,这么晚了,饿死了,妻子等着她回家吃饭呢。
  禁军统领:公主,该回易家了。
  再晚一点,女皇陛下的旨意就来了。
  你今晚就不能和心上人一起吃晚饭了。
  禁军统领猜对了一半。
  女皇陛下的旨意在晚饭前到了。不过,不是召公主一人回宫,公主的心上人,吴清也一起。
  修理那些蝼蚁鼠辈,哪值得你们亲自动手?楚望月给女儿夹菜,尝尝阿娘做的栗子炖鸡。
  谢韵仪吃一口,眸光转动:阿娘跟阿染学的?
  楚望月收回期待的目光,咳一声,合你口味就好。
  姬盛安肃着脸:还有谁陷害欺负过你?
  她派人去查了,只是时间久远,有些人容易被漏掉了。
  谢韵仪抿唇微笑,温温柔柔的瞄一眼林染:阿染和我一起去报仇。
  姬盛安神情不变,淡淡点头:行。
  她可不会叫那些人有好果子吃,严查祖宗三代,流放挖矿。
  镇北侯府,近来身体总不舒服的镇北侯妻妻,看到血糊糊被抬回来的谢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跟在她们身后的二女儿撇撇嘴,姐姐这是跟人打架了?
  她捂住鼻子,拿手扇扇:咱家这两年莫不是惹了什么晦气,家里不是病,就是伤。
  从前谢韵仪是长姐的时候,虽然一副清高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烦,但也和她们这些妹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谢靖面上笑得亲热,背后贪名逐利,小肚鸡肠,毫无姐妹情谊。侯府的好处都叫她拿了,还想用妹妹们的婚事为她谋前程,阴险狡诈,无情无义!
  镇北侯谢婉瞪她一眼,忙招呼仆从将谢靖抬回房间,沉着脸问跟过来的谢靖同僚张河:怎么回事?我家阿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大夫怎么说?&
  张河面露难色:侍郎的伤势,还得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最好是御医。是,是景安长公主动的手
  她不愿多说什么,连连拱手告辞。
  她们几个听苏尚书的吩咐,将人送去医馆。几个大夫过来把脉,都说脉象还好,许是摔晕了。
  但看谢侍郎这幅面如金纸的样子,怕是不好了。
  谢婉让人拿她的帖子,去宫里请御医。
  她的妻子王茹坐在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谢靖:阿靖怎么就惹了景安公主?
  原本她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武艺高强,主动提出去边城建功立业,说话也贴心。
  只不过,就跟府里传的那样,这孩子的命格太盛,吸走了全府的福气。
  她年纪轻轻就立了大功,在兵部混得如鱼得水,前程似锦。
  倒是她们妻妻俩,隔三差五病一场,夜里睡不安稳,走路摔一跤,吃饭都能硌到牙。
  谢婉脸色阴沉,一边派人去打听情况,一边思索对策。
  谢靖是她镇北侯府的希望,可若是这希望得罪了长公主,或是废了倒不如想想,该怎么为侯府谋更大的利益。
  第二日。
  弹劾公主嚣张跋扈,三名举子当街打人的折子,雪花一样飞到女皇陛下的桌案上。
  言官们神情激昂,慷慨陈词:藐视王法,公主当与民同罪!
  影响恶劣,陛下当革除三人功名,以正视听!
  谢靖乃堂堂三品大员,大庭广众之下被残酷殴打,如今生死未知,此等恶行,陛下万万不可姑息!
  女皇陛下神色平静,令京兆尹查实后再论。
  朝臣知道这是拖延之举,清清嗓子,正要据理力争。
  苏青玉上前一步,不威而怒:公主带人堵在兵部衙门门口,影响兵部同僚下值。致使臣昨日晚了半刻钟到家,望陛下训斥之。
  满朝文武:
  苏尚书,你在朝上,一年说不了几句话,多数时候还是臣附议。
  现在郑重其事的谏言,就这?
  要不要再说一遍,听听你到底说了什么?
  苏尚书腿疼不能久站,肚子还饿。
  她环视一圈,语气越发不好:私人恩怨打架斗殴,哪天街上没几起?陛下都让京兆尹彻查了。谢靖死了,难道让公主赔命?
  苏青玉冷笑一声:臣倒是挺好奇,同样是为心上人报仇,景安长公主怎么独独对谢靖下狠手?
  这话不讲理,没逻辑,偏得没边了,但立刻就让满朝的聪明人转移了注意力。
  朝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前阵子,女皇陛下不听任何人劝阻,大开杀戒,好像就是和当年景安长公主丢失有关。谢靖也是后来回的侯府,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女君陛下和景安长公主回京时,敌国奸细疯了似的,一批接着一批爆出来。
  能站在朝堂上的,绝大部分脑子里弯弯绕绕都不少。已经有不少人想到,景安长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独特之处了。
  尤其是,当今陛下的年号,就是景安!
  和景安长公主有关的事,都得慎重对待
  景安二十年的殿试前三甲,格外的引人注目。
  状元:吴清,景安长公主的心上人。
  榜眼:易天赐,易家的麒麟儿,和吴清形影不离。
  探花:蓝蓝,和吴清易天赐形影不离。
  三人都出自云州府,稷下学宫。年纪最大的吴清,刚满二十,最小的易天赐,才十四岁!
  探花蓝蓝,也才十六岁。
  以往,不到二十岁的进士,文章写得再好,名次也会往后压一压。
  这个年纪的进士,性子不沉稳,早早站在风尖浪口,容易偏激行事钻牛角尖,对她们未来的前途不是好事。